第142章 九天之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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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上，罡风如亿万柄无形巨锤，永无止息地捶打着虚空壁垒，发出沉闷而宏大的轰响。寻常修士哪怕沾上一丝，顷刻间便是骨肉成泥、神魂俱灭的下场。

一道青碧色的流光，却在这片绝域之中逆流而上。

那流光并非直线突进，而是循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轨迹，在狂乱暴虐的罡风缝隙间穿行。每一次转折，都险之又险地避开足以撕裂空间的巨大风刃，每一次挪移，都精准地踏在稍纵即逝的、相对平静的风眼边缘。

青光之内，是一个身着朴素青袍的身影——木灵子老祖。

他面容古拙，仿佛饱经岁月风霜的苍松，眼神却澄澈如初春林间新生的晨露，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生命伟力。他周身并无耀眼的光华，只有一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青碧色光晕流转不息，将一切袭来的罡风乱流无声无息地抚平、消弭。

横渡九天罡风层，对他这般化神修士而言，亦非坦途。光晕流转间，偶尔会泛起细微的涟漪，显露出对抗那毁天灭地伟力所消耗的庞大真元。

终于，前方狂暴的罡风层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相对平静的豁口。木灵子目光微凝，青碧流光骤然加速，如一颗坠落的星辰，瞬间穿过豁口，降临在天浪大陆那看似平静无垠的云海之上。

云海翻涌，阳光泼洒其上，镀上一层流动的金辉，景象壮阔。

然而，这份壮阔的宁静，在木灵子踏足云海的瞬间便被打破了。

“呼——！”

下方无垠的云海，毫无征兆地向下塌陷，形成一个直径百里的巨大漩涡。漩涡中心并非空洞，而是翻滚起粘稠得化不开的暗红！那不是云霞，是纯粹到极致的污秽血光！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冲天而起，瞬间将木灵子周身那清新自然的草木精气驱散、污染。阳光被吞噬，云层被浸染成污浊的暗红，整个天幕仿佛被投入了无边血海。

漩涡中心，粘稠的血光缓缓凝聚，化作一道身影。

来人身着暗红长袍，但那长袍仿佛由凝固的血液织就，表面不断有细微的血泡翻涌、破裂，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他面容模糊，五官似乎时刻在血光中扭曲变幻，唯有一双眼睛，猩红如两颗沉沦在血海深处的魔星，冰冷、漠然，带着俯瞰亿万生灵的残酷与贪婪。正是天浪大陆唯一的化神修士，血影魔宗至高无上的血河老祖！

“木灵子，”血河老祖的声音响起，如同万载血池深处无数怨魂的呓语汇聚，干涩、粘稠，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侵蚀神魂的魔力，在空旷的九天之上回荡，“不在你的青穹林海纳福，横跨亿万里虚空，硬闯九天罡风，降临我天浪大陆……意欲何为？”

无形的压力如同亿万钧污血，沉甸甸地压向木灵子。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光线在两人之间扭曲、弯折。

木灵子身周的青碧光晕稳定地流转，将那股污秽血腥的压迫感隔绝在外，仿佛狂涛中一块亘古不移的礁石。他古拙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目光平静地迎向那双猩红的魔眼，声音如同深林古木的低语，温和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血河道友，冒昧打扰，只为寻回我木灵派失落二十余载的圣物——《灵草经》。”

“《灵草经》？”血河老祖猩红的眼瞳中血光微微一闪，似有波澜，旋即又被更深的漠然覆盖，“此物竟流落到了我天浪大陆？”他嘴角扯动，露出一个毫无温度、如同撕裂皮肉般的笑容，“木灵子道友莫不是说笑？贵派圣物，自有通天禁制守护，岂会轻易失落，更遑论流落至此？”

木灵子神色不变，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无奈与痛惜，如同古木逢虫蚀：“并非说笑。二十余年前，门中一刚入门的人族小修士，因心怀怨怼，竟不知如何窃得《灵草经》，并通过一座废弃已久的超级传送阵遁逃无踪。此乃我派奇耻大辱，亦是贫道失察之过。此经于我木灵派，关乎草木本源传承之根基，蕴含造化生机之秘，于贵大陆各宗，或为奇物，然若无我派根本传承相合，终是镜花水月，难窥其门。贫道此来，别无他意，只恳请血河道友念在同道之谊，从中斡旋，容贫道将圣物迎回青穹林海。”

他的话语诚恳，点明了《灵草经》对木灵派的不可或缺，也暗示了对天浪大陆各派的无用。

血河老祖沉默着，粘稠的血光在他周身翻涌不定，那双猩红魔眼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魔潭，倒映着木灵子平静的身影。九天罡风的呼啸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只剩下血光翻涌的汩汩声，如同魔神的低语。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

“一个小修士？”血河老祖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刻意拉长的玩味，“竟能窃取贵派守护森严的圣物，还能启动超级传送阵……木灵子道友，这故事编得，未免太不把本座放在眼里了。”猩红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刺向木灵子，试图从那古井无波的面容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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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灵子坦然承受着那审视的目光，青袍无风自动，身周的青碧光晕流转得愈发稳定澄澈：“事实如此，贫道亦无需粉饰。耻辱便是耻辱。此物于贵大陆各派，确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强留，徒惹因果，空耗心力。不若结个善缘？”

“善缘？”血河老祖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如同夜枭啼鸣，“本座只信到手的利益。”

话音未落，木灵子枯瘦的手掌已然抬起，对着身前的虚空轻轻一抹。

嗡！

一片柔和而凝练的青光自他掌心绽放。青光之中，数件物品凭空悬浮，每一件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磅礴气息与大道意蕴。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截约莫半尺长的枯木。其貌不扬，表皮龟裂，如同凡间樵夫砍下弃置多年的柴火。然而，枯木内部，却隐隐透出一点微弱却纯粹到极致的混沌之光！那光芒仿佛开天辟地之初残留的星火，蕴含着万物母气，滋养一切，又湮灭一切！仅仅是其散发出的气息，就让周围翻涌的污秽血光都为之凝滞、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