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5章 借旗冲寨 探访周瑜(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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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肃负手立于帐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羽扇竹骨,铜灯将他的影子投在牛皮帷幕上,随着夜风摇曳不定。帐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程普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连素来急躁的黄盖也收了腰间铁鞭。
"既是这般蹊跷,"鲁肃忽然开口,声如寒泉击石,"看来还得找到公瑾将军,才能解开这团迷雾。"
祖茂铁甲相撞,跨前半步:"先生何出此言?若要查明真相,不该先禀明吴侯吗?"
"吴侯?"鲁肃冷笑一声,羽扇在案几上重重一敲,震得酒盏里的残酒泛起涟漪,"我只知孙伯符将军是朝廷册封的吴侯,却不知如今这江东城头,挂的是哪面纛旗!"
程普的喉结滚动两下,欲言又止。帐内气氛骤然凝滞,唯有黄盖腰间铁鞭轻晃,发出细碎的铮鸣。
"诸位且看,"鲁肃折扇一展,烛光在扇面上投下斑驳暗影,"自伯符将军遇刺,所有脏水都泼向周公瑾,可最后坐收渔利者是谁?"他目光扫过程普案上未收的密报,"哪怕诸位拥立孙绍公子,那也是伯符将军血脉,我主断无二话。可如今公瑾带着少主出逃,这其中是非曲直,难道还不够清楚?"
韩当捻着灰白胡须,欲争辩却又语塞。鲁肃却步步紧逼:"仲谋虽是伯符亲兄弟,可在我主眼中,伯符与公瑾皆是桃园结义的手足。若要辨明忠奸,周公瑾的话,岂不比旁人更可信?"
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四位老将紧绷的面容:"再说了,若公瑾真贪图权势,何必带着幼主亡命天涯?诸位戎马半生,难道连这点道理都参不透?"
帐外传来更漏声,黄盖突然重重一叹,铁鞭垂落在地:"先生有所不知,自周郎割据吴郡,老夫人已下了死令,谁若敢私通周郎,便是孙氏逆臣......"
"所以才要抢在孙权得知我们到来之前,寻到公瑾!"鲁肃猛地合上折扇,"否则伯符将军必是死不瞑目!"
这句话如重锤砸在众人心里。程普望着案上孙策亲赐的虎符,恍惚又见那少年将军横槊渡江的英姿,眼眶不由得发热。帐外江风呼啸,惊起了芦苇丛中的夜枭。
程普望着案头那方虎符,喉结滚动两下,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公瑾的才华......"他苍老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虎符边缘的暗纹,那是孙策平定江东时亲手所赠,"自伯符将军创业之初,周郎便率庐江子弟来投。这些年他不争权、不夺利,江东每一寸土地,都是他们三兄弟并肩拼杀而来。"
帐内烛火摇曳,映得他眼尾的皱纹更深了。"若周郎真想染指权力,"他顿了顿,"伯符岂会吝惜几座城池?当年打下皖城,伯符要分他半数战利品,他却说'江东未平,岂敢言功'......"
黄盖重重叹了口气,铁鞭垂在身侧轻晃。程普忽然苦笑一声,声音里带着颤意:"可若不是周郎......难道真是孙仲谋?"他的目光落在帐外摇晃的灯笼上,"仲谋与伯符是嫡亲兄弟,都是孙文台将军的血脉。文台将军与伯符何等英雄豪杰,就算仲谋不及父兄,又怎会......"他说不下去了。
鲁肃将羽扇一横,扇骨在烛火下映出冷光:"四位将军既已存疑,便当与周郎共查真相,怎能此刻与他兵戎相向?这岂不是本末倒置?"
程普等人齐齐长叹,黄盖的铁鞭垂落在地,发出闷响。"先生有所不知,"韩当捻着灰白胡须,嗓音沙哑,"我等在沙场上厮杀半生,哪懂得这些勾心斗角的把戏?如今也只能勉力撑着,不让孙家基业分崩离析罢了。"
帐内一时寂静,唯有更漏声滴答作响。鲁肃望着四位老将染霜的鬓角,微微摇头:"老将军们身在局中,难免瞻前顾后。可诸位细想,若真是仲谋所为,以他的性子,岂会容我等插手?"他顿了顿,"眼下江东局势复杂,我等须得小心行事。"
祖茂突然捶了捶胸甲,铁甲碰撞声里带着无奈:"先生放心,我等虽不愿相信是仲谋下的毒手,却也知周郎不是贪权之辈。只是老夫人严令禁止与周郎往来,我等......"
"正因如此,才更要隐秘行事。"鲁肃折扇轻敲掌心,"还望老将军们莫要暴露我等行踪。待寻到周郎,真相自会水落石出。"
夜风卷着潮腥味灌进营帐,吹得烛火明明灭灭。程普望着帐外摇晃的灯笼,想起孙策临终前紧握孙权的手,又想起周瑜抱着幼主冲出府门的身影,喉头一阵发紧。他默默将案上虎符收入怀中,铁甲缝隙里渗出的汗水,悄然滴在沾着酒渍的牛皮毡上。
甘宁猛地按刀起身,青铜护腕撞在案几上发出脆响:"既然如此,咱们也不必在这干耗!明日天一亮就寻公瑾去!"话音未落,他忽然重重一拍大腿,铜铃般的眼睛扫过程普等人,"对了!我家主公当年将主母与少主托付在孙策府中,此番定要接他们回去!"
四位老将面面相觑,黄盖的铁鞭无意识地在地上划着圈。鲁肃心头一紧,羽扇顿在半空:"莫非少主......出了什么变故?"
程普喉结滚动两下,苍老的手指摩挲着剑柄:"西凉少主倒是无恙,只是......"他话音未落,韩当已沉声接道:"如今都在周公瑾营中。"
"那正好!"甘宁踏前半步,酒气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咱们既去寻周郎,便把少主主母一并接走,顺道查个水落石出!"他转头望向鲁肃,铜护腕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子敬先生,您看如何?"
鲁肃折扇轻敲掌心,沉吟片刻后点头:"如此甚好。只是还请四位将军严守我等行踪。"
帐内一时寂静,唯有更漏滴答作响。四位老将对视一眼,同时抱拳行礼,铁甲相撞声里,程普沉声道:"先生放心,我等虽愚钝,也知轻重。"四员老将皆没有将心中之话说出来,夜风卷着江水腥气灌进来,吹得灯笼在帐外摇晃,恍惚间仿佛又听见当年孙策点兵时的金鼓之声。
次日卯时,晨雾未散。程普亲往军械库,挑出十副陈旧的锁子甲,又命人取来绣着"程"字的青绸战旗。甘宁看着军士们将自家佩刀裹上油布,塞进粮车底部,铜铃眼瞪得滚圆:"老将军,这般藏头露尾,哪像个打仗的模样?"
"兴霸稍安毋躁。"程普将半旧的校尉令牌塞进鲁肃袖中,"如今江防只认虎符与腰牌,若大张旗鼓去寻周郎,不等靠近便要被当成叛军。"他转头吩咐亲卫,将三艘运粮船的船篷漆成军绿色,又在船头插上"押运粮草"的木牌。
船队行至濡须坞时,守寨军校远远望见"程"字旗号,扬声喊道:"可是德谋将军的船队?"程普立在船头,故意将头盔压低三分,粗着嗓子应道:"奉吴侯命,押运军粮往吴郡!"话音未落,甘宁已缩在粮袋后,闷头啃起了干粮。
过了三道水栅,鲁肃望着两岸密布的鹿角拒马,低声道:"若公瑾将军真有反意,这般布防......"话未说完,程普已示意他噤声。船行至丹徒渡口,查验的兵卒掀开篷布,瞥见满船糙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快些走!别误了晌午开饭!"
待待船队驶入青弋江支流,两岸芦苇渐密,程普立在船头解下披风,露出内衫上未干的酒渍。他双手抱拳,铁甲碰撞声混着江水声:"诸位,我就送到这一程了。若能寻出伯符身死的真相,也算替我们这些老骨头了了心愿。"
鲁肃执扇回礼,扇骨在晨雾中凝着水珠:"老将军放心。一来是我家主公之命,二来念着与伯符、公瑾的情义,便是刀山火海也得探个究竟。"
程普转身跃上随行的小船,船家竹篙一点,木舟便隐入芦苇荡。甘宁望着渐行渐远的白帆,铜护腕蹭着腰间刀柄:"这江东如今乱成麻团,孙伯符的死果然透着邪乎。"
鲁肃喟然长叹,羽扇轻点江面,惊起一滩白鹭:"无论是公瑾毁了结义之盟,还是仲谋狼子野心......"他声音忽顿,望着远处吴郡城头隐约的旌旗,"都是江东之大不幸啊。"
鲁肃望着船舷外翻涌的浪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羽扇竹骨:"兴霸,昨日四位老将谈及少主时吞吞吐吐,眼神躲闪,恐有隐情。"
甘宁猛地攥紧腰间刀柄,铜护腕撞出清脆声响:"那还等甚!"他大步跨到船头,震得木船微微摇晃,"若少主有半分闪失,老子定要将那幕后狗贼碎尸万段!"
江风卷起他身披的锦袍,猎猎作响。鲁肃抬手按住他肩膀,目光却望向吴郡方向的烽火台,那里隐约飘着赤色战旗,边缘已被硝烟熏得发暗:"切莫急躁。公瑾素来重义,即便局势再乱,也不会轻慢了少主。但此番前去,须得见机行事。"
话音未落,船工突然压低声音:"先生,前方水寨在望!"
鲁肃将羽扇一合,扇骨在掌心敲出脆响:"兴霸,且将程将军的旗号打起!"他望着前方若隐若现的水寨鹿角,眸色沉如江底暗潮,"待靠近百步之内,令船工全速摇橹——若被世家军将缠住盘问,再难靠近周郎营盘。"
甘宁咧嘴一笑,铜护腕蹭过腰间环首刀:"早该如此!"他大步跃上船头,扯开嗓子吼道:"都听好了!见我手势便起帆!谁敢挡路,休怪爷爷的刀不长眼!"船工们应声而动,将"程"字青绸旗升到桅杆顶端,船桨划破晨雾,激起的水花在晨光里碎成银珠。
远处水寨传来梆子声,了望塔上的哨兵已举起号角。鲁肃低声道:"若有人问起,便称程将军急令调粮。"话音未落,对岸已传来喝问:"哪来的船只?速速停船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