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章 不良府改制、丁娘嫁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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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内,巨大的蟠龙金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殿内空间广阔深邃,此刻却显得异常压抑。
只有御座两侧的青铜仙鹤烛台燃烧着粗大的龙涎香烛,烛火在穿堂风中不安地摇曳,将裴徽身后御座上方悬挂的“正大光明”匾额映照得忽明忽暗。
殿外是浓得化不开的沉沉黑夜,更远处隐约传来长安城宵禁的梆子声,单调而遥远,如同命运的叩击。
空气里弥漫着龙涎香、墨汁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从殿外飘进来的夜露湿气,混合成一种沉重而肃杀的氛围。
殿角的滴漏发出单调的“嗒…嗒…”声,每一滴都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裴徽端坐于冰冷的御座之上,一身玄色常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却也透出一种孤峰般的寂寥。
连日来的军国重压、彻夜不眠的批阅奏章,在他眉宇间刻下了深深的疲惫刻痕,眼窝微陷,皮肤在烛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然而,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却锐利得惊人,仿佛能穿透人心的迷雾,洞察一切虚妄。
他端坐的姿态没有丝毫松懈,像一张绷紧的硬弓,蓄势待发。
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报,如同无形的重担压在他的肩上。
殿门无声滑开,一股微凉的夜风卷入,吹得烛火一阵猛烈跳动。
王维手持一份卷轴,步履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走入殿中。
他身后跟着元载,后者微微垂首,眼神在烛光下闪烁不定,嘴角习惯性地抿着,透着一股精于算计的阴鸷。
杜黄裳和内侍省大监袁思艺早已侍立阶下,大气不敢出。
御前带剑侍卫统领李太白,如同雕塑般按剑立于御座侧后方的阴影里,只有一双鹰隼般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此时却是一脸期待和激动。
“陛下,”王维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讨逆檄文已由臣与元侍郎等草拟完毕,请陛下御览。”
他双手将卷轴高举过顶,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庄重。
他知道,这薄薄的几页纸,承载着帝国的意志,也牵动着万千生灵的命运。
裴徽抬起眼,目光在王维疲惫却坚定的脸上停顿了一瞬,又扫过元载低垂的头颅。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手。那手修长有力,指节分明,带着这一年多来握笔和握剑留下的薄茧。
握剑,自然是因为跟着李白一直在苦练剑法。
王维趋前几步,恭敬地将卷轴放入裴徽手中。
裴徽展开檄文,目光沉静如水,开始快速扫视。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王维撰写的主体框架上。
王维的文风如同他本人,严谨方正,条理清晰,引经据典,将叛军的不义之举、朝廷的正当性阐述得滴水不漏。
裴徽心中微微颔首:“王尚书老成谋国,根基打得甚牢。此乃砥柱,可定人心。”
手指平稳地翻过一页。
接着是元载补充的“机要”。
元载的文字如同淬毒的匕首,字字诛心,极尽渲染叛军首领的荒淫暴虐、屠戮百姓的罪行,其中一些细节描绘得过于血腥露骨,甚至带着几分刻意煽动仇恨的意味。
裴徽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指尖在纸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元载…心思歹毒,虽能激愤,却易失于阴狠,过犹不及。”
一股不易察觉的寒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阶下的元载下意识地将头埋得更低,后背渗出冷汗。
然后,他在李太白毫不掩饰的期待神色中看到了李太白写的部分。
那墨迹淋漓、笔走龙蛇的字迹,甫一入眼,便如一道惊雷劈开了沉闷!
不再是条陈,不再是机要,那是喷薄而出的火山熔岩,是席卷天地的狂澜飓风!
“……待朕亲提虎狼之师,驾临江陵!必以尔等之血,染红长江、蜀地!以尔等之颅,筑为京观!使千秋万代,知悖逆天威者,下场若何!”
读到此处,裴徽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
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浩瀚的杀气与威势,仿佛有了实质,透过薄薄的纸张,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撞击在他的胸口!
那不仅仅是文字的力量,更像是凝聚了亘古战场上的金戈铁马、天地间的肃杀之气!
耳畔仿佛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战鼓轰鸣,眼前瞬间幻化出滔天的景象:
赤红的长江怒涛翻涌,那不是水,而是粘稠滚烫的血浆!
尸骸堆积成山,断戈残甲在血泊中沉浮,秃鹫在低空盘旋,发出凄厉的嘶鸣!
叛军肝胆俱裂,面无人色,望见“裴”字龙旗便丢盔弃甲,跪地乞降!
那文字本身仿佛燃烧起来,跳跃着血色的火焰,散发着铁锈与死亡的气息!
饶是裴徽心志坚逾磐石,经历过无数腥风血雨,此刻也感觉一股灼热的气血猛地冲上头颅,心脏在胸腔里如战鼓般擂动!
他握着檄文的手指微微发白,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凸起。
一瞬间,无数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在他脑中炸开:“李太白!好一个谪仙人!竟能写出如此……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杀伐之音!”
“此檄已非文章,是神兵!是号角!是悬在叛逆头顶的诛仙之剑!”
“其势如雷霆万钧,足以摧垮敌军仅存的士气,让那些首鼠两端者魂飞魄散!”
“更能让我三军将士热血沸腾,同仇敌忾,士气暴涨十倍!”
“此檄一出,天下必将震动!如巨石投湖,激起千层巨浪!山呼海啸,莫过如此!”
一丝隐忧突然掠过裴徽心头,如同烛火最暗处的阴影:“然…杀伐过重,戾气冲天,恐伤天和,亦或激起困兽死斗?不过,值此存亡之秋,当用雷霆手段!”
“好——!” 裴徽猛地合上檄文!
动作迅猛决绝,带起一股凛冽的劲风!
案头的烛火被这劲风猛烈撕扯,疯狂摇曳,几乎熄灭!
殿内所有人的影子都随之剧烈晃动,仿佛鬼魅乱舞!
这一声“好”,声音并不高亢,却如同九天玄铁猛烈相撞,迸发出金铁交鸣般的铿锵之音!
这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大殿中激荡、回响,重重地砸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侍立一旁的李太白将裴徽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听着裴徽“好”字,顿时大喜。
裴徽抬起头!
眼中那因疲惫而略显黯淡的光芒瞬间被点燃,化作两道足以刺破黑暗的实质精芒!
所有的倦怠被一扫而空,只剩下属于铁血帝王的绝对意志、凛冽杀伐与不容置疑的权威!
那目光如同无形的重压,扫过阶下每一位垂首屏息的重臣。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手中的檄文上,仿佛那不是纸,而是千军万马铸就的绝世神兵。
“此檄一出,可抵十万雄兵!” 裴徽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块烙在空气中。
话音刚落,裴徽霍然起身!
玄色的宽大袍袖带起一片深沉的阴影,瞬间笼罩了整个御案,威严如狱,气势如虹!
“传朕旨意!”声音如同西伯利亚席卷而来的寒风,瞬间冻结了殿内最后一丝暖意:
“即刻以八百里加急,通传天下各州县!驿站马匹跑死不论!务必使妇孺皆知,家喻户晓!令天下人,皆知叛逆之罪,朝廷之威!”
“着天工之城!”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宫殿的穹顶,望向那座以奇技淫巧和高效着称的神秘之城,“以‘天工快报’即刻刊印!
动用所有活字印版,调集所有工匠,昼夜不息,轮班赶工!
所需银钱,从朕内库支取,不计成本!三日之内——” 他伸出三根手指,如同三柄利剑,“朕要此檄文遍布关陇、河东、河南、荆襄!更要让它飞入巴蜀!射进江南叛逆的心窝里!朕要让这每一个字,都变成射向敌人的利箭,变成压垮他们的巨石!”
裴徽的声音陡然转寒,如同万载玄冰,带着灭绝一切的残酷:“凡有敢隐匿不宣、阻挠传播者——无论官职大小,背景深浅——”
他冰冷的目光在元载身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元载感觉那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脖颈,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无论他是封疆大吏,还是皇亲国戚!”这句话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皆以附逆论处!杀无赦!”
“臣遵旨!” 杜黄裳和袁思艺几乎同时轰然应诺,声音带着深深的敬畏与凛然杀气。
杜黄裳眼中闪烁着战意与振奋,袁思艺则是一贯的恭谨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酷。
一道道命令如同离弦的致命之箭,被迅速书写、加盖玉玺,由早已等候在殿外、身着玄甲、背负加急令旗的信使接令,旋即转身,身影如鬼魅般融入殿外的沉沉黑夜,射向帝国庞大疆域的每一个角落和那神秘莫测的天工之城。
王维随着众人躬身退出大殿。当他即将跨过高高的门槛时,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
裴徽依旧如同山岳般矗立在御案前。
他并未坐下,手中紧紧攥着那份仿佛还散发着血腥与硝烟气息的檄文,指节因为用力而更加分明。
摇曳的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坚毅如万载玄铁,冷硬得不带一丝人间情感。
然而,在王维眼中,裴徽的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由那檄文中狂烈文字点燃的、近乎妖异的血色光晕。
那光晕既象征着无上的皇权威严与即将到来的雷霆之怒,也隐隐透着一丝被绝世凶器反噬的、令人心悸的不祥。
窗外,那沉沉如铁幕般的黑夜,似乎真的被这殿中升腾的帝王意志与檄文的杀伐之气撕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一缕极其微弱、近乎虚幻的灰白色天光,艰难地渗透进来。
它太微弱了,不足以照亮什么,却顽强地预示着——一场席卷天地的风暴即将来临,而在风暴之后,或许是黎明,或许是…更深的血色。
殿内,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裴徽伫立于血色光晕中、如同战神雕像般的孤寂身影。
他手中的檄文,已然成为点燃整个帝国战火的火种。
……
……
兴庆宫,偏殿。
时值深秋,晨光熹微却穿不透长安城上空沉沉的铅灰色云层。
殿内光线幽暗,几盏巨大的青铜烛台燃着明烛,火光跳跃,在悬挂于整面墙壁的巨幅舆图上投下摇曳不定的阴影。
那舆图之上,河北、中原的广袤土地,已被刺目的朱砂笔狠狠圈画,如同凝固的血痂,宣告着新的归属。
王维等人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被殿外呼啸而过的秋风吞噬。
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烛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和裴徽自己几乎不可闻的呼吸。
他并未转身,依旧背对着空旷的殿门,负手而立,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凝视着眼前巨大的舆图。
朱砂的痕迹在微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河北、中原——这片饱经战火蹂躏的土地,如今已牢牢攥在他的掌心。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舆图上黄河的蜿蜒曲线,冰凉的丝帛触感下,是滚烫的权力脉络。
殿外空旷的回廊里,一种截然不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片沉寂。
这脚步声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像是精心丈量过距离,带着长途奔袭后特有的、略微拖沓的沙砾感,靴底叩击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清晰而压迫的回响。
声音在殿门口顿住,片刻后,一个身影切入了殿内光影的交界处。
来人正是严庄。
他身材并不高大,却异常精悍,像一把收在鞘中的短刀。
一身深青色的劲装紧裹身躯,风尘仆仆,衣摆和袖口处沾着难以洗净的泥点与霜痕,长途跋涉的疲惫刻印在他微陷的眼窝和紧抿的嘴角。
然而,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
狭长,锐利,眼白因缺乏睡眠而布满血丝,瞳孔却亮得惊人,如同在暗夜中搜寻猎物的鹰隼。
那目光扫过空旷大殿的每一处角落——高耸的盘龙石柱、垂落的厚重帷幕、阴影里的香炉,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审视与警惕,仿佛在确认有无潜藏的威胁。
几道浅白色的疤痕,如同扭曲的蚯蚓,从额角蜿蜒至下颌,在摇曳烛光下更显深刻狰狞——那是刀光剑影、生死搏杀留下的永恒印记。
这位曾经的伪燕宰相,安禄山最为倚重的心腹智囊,如今却成了裴徽手中最锋利、也最危险的刀,用以斩断旧主的根基。
他身上的矛盾气息令人窒息:文士的谋略与杀手的冷酷,旧朝的烙印与新主的烙印,忠诚与背叛的界限在他身上模糊不清。更令人胆寒的是,他手中紧握的,是安禄山遗留下的恐怖遗产——狼鹰卫。
那是一个深潜于帝国阴影中的庞然大物,织就的巨网覆盖刺探、暗杀、渗透、离间……是纯粹的黑暗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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