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 一群不要命的疯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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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杀!”“杀!!!”
步兵的怒吼尚未平息,后方的骑兵方阵爆发出更加狂野、更加暴烈、如同受伤猛兽般的咆哮!那是源自血脉深处的野性与狂暴!
无数雪亮的铁枪被高高举起,在号角与鼓声的磅礴余韵中,如同一片瞬间破土而出的、闪烁着死亡寒光的钢铁森林,带着刺穿一切、毁灭一切的锋锐,齐刷刷刺向灰蒙蒙、压抑的天空!
枪尖反射着穿透薄雾的微光,汇聚成一片令人胆寒的、冰冷刺骨的死亡寒芒!枪林所指,正是剑门雄关!
奇迹发生了!
随着这三声足以令鬼神辟易、山河变色、乾坤倒转的惊天动地的“杀”声,那弥漫山间、仿佛亘古不散、带着诡异粘稠感的乳白色薄雾,如同受到了无法抗拒的神力冲击,或者被这冲天的杀气与军魂所震慑,剧烈地翻滚、涌动、扭曲起来!
然后,“哗啦”一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来自天界的神圣巨手猛然扯去,竟在顷刻之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久违的、金色的、炽烈而辉煌的阳光,如同无数柄天神投下的巨大光剑,骤然刺破厚重的云层,毫无保留地、壮丽无比地倾泻而下,精准地笼罩在关下山谷中那支肃杀如林的朱雀军团身上!
冰冷的钢铁甲胄瞬间反射出千万点刺目耀眼的金光,仿佛为这支沉默的杀戮军团披上了一层神圣而威严、却又令人望而生畏、心生绝望的金色战甲!
阳光驱散了阴霾,照亮了大地,却带来了更深的、冰冷的寒意——那支在阳光下闪耀着神圣与毁灭双重光辉的军队,是如此的冰冷、强大、势不可挡!
他们的眼神,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只有一片燃烧的、冰冷的、对胜利和毁灭的绝对渴望!
连吼三声“杀”后,整个军团再次陷入一片死寂。但这寂静比之前的沉默更加可怕万倍!
如同暴风雨中心那令人窒息的短暂宁静,预示着毁灭风暴的最终降临,是爆发前的极致压抑。
每一个士兵,无论是如同磐石般矗立的步兵,还是如同即将离弦之箭、蓄势待发的骑兵,都抬起了头,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钢针,死死地、贪婪地、带着毁灭的欲望,钉在了那条蜿蜒曲折、狭窄陡峭、如同悬挂在万仞绝壁之上、通向剑门关第一道关卡的唯一山路。
那是一条被浓重死亡阴影彻底笼罩的“天梯”,每一步都将踏在尸骨与血泊之上,是名副其实的“黄泉路”。
天时?雾散日出,阳光普照,将守军的部署、垛口的每一处细节暴露无遗,对攻方视野和士气极为有利!
金色的阳光如同神只的加冕,落在朱雀军团的铁甲上。
人和?战意如沸,杀气盈野,朱雀军团的士气已攀至顶峰,那沉默中爆发的力量足以摧毁任何障碍!
《精忠报国》的余音仍在山谷回荡,激励着每一个士兵的灵魂。
地利?这狭窄险峻、仅容两三人并行的“一线天”,依然是守军天然的、看似牢不可破的主场!
这条山路,注定将被双方的鲜血反复浸透、浸泡,成为一条名副其实的、通往地狱的“死亡之路”!
是蜀道天险最后的倔强!
张巡身边,一名身高近九尺、浑身筋肉虬结如千年古树、赤膊上身只斜挎着一条粗大牛皮带、皮肤黝黑发亮如同精铁铸就的彪形鼓手,猛地将两只如同小酒坛般大小、包裹着熟牛皮的沉重鼓槌高高举起,虬结的肌肉块块坟起,如同岩石般坚硬!
同时,他身旁一名同样高大、神情肃穆如同石雕、双手紧握一面巨大朱红色镶金边令旗的旗手,将令旗斜指向那“死亡天梯”的起点!动作简洁有力,充满爆炸性的力量感,如同战神挥下了令旗!
咚咚咚咚咚!
鼓点再次炸响!
这一次,不再是整齐的军乐,而是密集如爆豆、急促如骤雨、带着疯狂催逼意味、如同疾风暴雨般的冲锋鼓!
鼓点敲在每一个朱雀士兵的心尖上,点燃了他们眼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的犹豫,只剩下纯粹的、对胜利的渴望和对毁灭的狂热!他们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步兵都头丁晓东,一个身材不高但异常敦实、如同铁墩子般下盘极稳、左脸上一道从眉骨斜划至嘴角、如同紫红色蜈蚣般狰狞刀疤的汉子,眼中没有丝毫的犹豫或恐惧,只有一片燃烧的、近乎虔诚的狂热。
他猛地举起一面几乎与他等高、边缘包裹着厚厚铁皮、盾面中心铸有狰狞虎头吞口的巨大方盾,盾牌边缘在金色的阳光下闪着刺骨的寒光。他越众而出,声音嘶哑却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一种斩钉截铁、视死如归的决绝:
“一都!跟我上!为陛下!为朱雀!踏平剑门!”
话音未落,他已如同离弦之箭,率先冲向那条狭窄得令人绝望、布满碎石和湿滑苔藓的死亡山径!
在他身后,五十名同样一手紧握沉重方盾护住要害、一手紧握丈二精铁长枪的精锐士兵,如同一个楔入顽石的钢铁楔子,沉默而坚定地紧随其后,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这条通往地狱、也通往荣耀的征途!他们眼中只有前方,只有那座雄关!
冲出十几步,丁晓东便开始了小步奔跑,沉重的铁靴踏在布满碎石和湿滑苔藓的山道上,发出“咔哒、咔哒”的脆响,在死寂的山谷中如同惊雷般清晰可闻。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身影在山道上跳跃、闪动,利用每一处微小的凸起和凹陷,灵活得如同一只扑向猎物的黑色猎豹,展现出惊人的山地奔袭能力。
关墙后的守军甚至能看清他刀疤脸上绷紧如岩石的肌肉、那道随着奔跑而扭曲跳动的疤痕,以及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睛。
他身后的士兵也纷纷加速,沉重的脚步声汇成一片,如同催命的鼓点,与关下的鼓声遥相呼应。
关下的鼓声追随着他们的脚步,越来越急!
越来越密!
如同狂风暴雨,敲得城上守军心胆俱裂,手心冒汗!
杨子钊的脸色凝重得如同脚下历经千年风霜、坚硬冰冷的黑色山岩。
他猛地转身,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座铁塔,目光如电,扫过身后一张张或紧张得嘴唇发白哆嗦、或恐惧得眼神涣散失焦、或强作镇定却手指颤抖无法自抑的面孔。
他深吸一口气,那带着血腥预兆的空气灌入肺腑,声音低沉却如同洪钟大吕,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和蜀地汉子特有的刚烈血性,在关墙上隆隆回荡,试图唤醒士兵骨子里的悍勇:
“弟兄们!蜀地的汉子们!抬起头来!看看你们脚下的关墙,摸摸你们手里的刀枪!想想你们身后的婆娘娃儿,想想你们家里的田土屋舍,灶膛里的烟火!”
“南诏的蛮子,十万大山里的土匪,哪一个不是凶神恶煞?哪一个不是想把我们踩在脚下,抢我们的粮,烧我们的屋,辱我们的妻女?!”
“可结果呢?!哪一次,不是被我们蜀中儿郎用刀枪,用热血,用这条命给硬生生地打回去了?!”
“今天,站在关下的,不过是换了身皮囊的北佬!他们以为靠这装神弄鬼的阵仗,靠这敲敲打打的把戏,就能吓破我们蜀人的胆?!就能踏破我们的家门?!做梦!”
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锋在初升的阳光下划出一道刺目的寒光,直指关下汹涌而来的黑色死亡洪流,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冲天的豪气和决死的意志:
“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北佬,用他们的血,他们的命,好好尝尝什么叫‘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让这条‘天梯’,变成他们朱雀军的‘奈何桥’!弓箭手——就位!滚木礌石——给老子备足备齐!弓弩上弦,刀剑出鞘!今日,有敌无我,有我无敌!”
他的话语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不少士兵眼中压抑的怒火和血性。
一些满脸风霜的老兵狠狠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将恐惧压在心底,用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神变得凶狠如狼,对着关下发出低沉的咆哮。
但空气中弥漫的凝重和那关下传来的、如同实质的冰冷杀意,并未完全散去,依旧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第一道卡口的守将朱仲强,一个满脸横肉、眼如铜铃、脾气暴躁如火药桶的悍将,此刻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仿佛一座无形的大山沉沉地压在他的肩上,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手下有一千精兵,扼守着这进关的第一道咽喉,也是死亡之路的起点和终点。
看着山下那个越来越近、跑在最前面、仿佛根本无视城头如林箭矢威胁的朱雀军军官(丁晓东),对方那种一往无前、视死如归、仿佛脚下不是死亡之路而是坦途的冲锋姿态,在他眼中变成了一种赤裸裸的、极其刺眼的轻蔑和挑衅——尽管理智告诉他,对方在高速奔跑和盾牌遮挡下根本不可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朱仲强感到一股邪火“腾”地一下从脚底板直冲脑门,烧得他双目赤红。
刚才自己心头掠过的那一丝因敌军恐怖气势而产生的怯意和紧张,让他倍感羞耻和愤怒,如同被当众抽了一记耳光。
“都他娘的给老子打起精神!软脚虾吗?!被几声鬼叫吓破胆了?!看看你们手里的家伙,是烧火棍吗?!”朱仲强狠狠一拳砸在关卡的青石墙垛上。
“砰”的一声闷响,碎石簌簌落下,几块尖锐的石屑甚至划破了他粗糙的手背,渗出细小的血珠。
他浑然不觉,指着下方越来越近的黑色身影咆哮,唾沫星子横飞,“滚石!快!把最大的那几颗‘阎王点头’给老子推过来!对准那个领头的疤脸杂种!老子倒要看看,这些装神弄鬼的哑巴兵,被砸成肉泥的时候,喉咙里还能不能憋住一声屁响!”
他要用最血腥、最暴力、最具视觉冲击力的方式,碾碎对方的嚣张气焰,也碾碎自己心头那丝不该有的动摇,提振己方的士气。
“嘿——哟!嘿——哟!”几个膀大腰圆、赤裸着上身的士兵,脸上青筋暴起如同蚯蚓,呼喝着粗犷的号子,额头汗珠滚落,合力将一颗早已打磨得溜圆光滑、重逾三百斤、坚硬如铁的墨黑色花岗岩石球——“阎王点头”,在青石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推到了垛口边缘。
石球表面湿漉漉的,反射着冰冷的晨光,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旁边的士兵早已准备好裹着铁皮的硬木撬杠。
朱仲强身体前倾,几乎半个身子探出垛口,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冲在最前面、身影越来越清晰的目标。
对方距离关卡已不足五十步!他甚至能看清对方盾牌上那狰狞虎头纹饰的每一颗獠牙,看清那张刀疤脸上每一道紧绷的线条、溅上的泥点和那双毫无感情、只有一片冰冷决绝的眸子!
一股强烈的、想要将对方彻底毁灭、碾为齑粉的欲望,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让他血脉贲张。
他要用这颗“阎王点头”,将那个带头冲锋的疤脸军官,连同他那可笑的勇气和整个朱雀军的气焰,一起碾成肉酱!
“放!给老子碾死那个领头的杂碎!送他去见阎王!”朱仲强用尽全身力气,脖子上的青筋如同扭曲的树根般暴起,嘶吼声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关墙上回荡!
“嘿——哟!!!”士兵们齐声暴喝,粗壮的撬杠猛地一推,杠杆的力量被发挥到极致!
“骨碌碌……轰隆隆……”沉重的石球带着恐怖的势能,顺着陡峭狭窄、几乎呈四十五度角的山道,疯狂地加速滚落!
它碾过碎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的摩擦声,体积在丁晓东急速放大的瞳孔中如同山崩般急速放大,带着碾压一切、毁灭一切的死亡阴影,裹挟着风雷之势扑面而来!阴影瞬间笼罩了丁晓东和他身前的几名士兵。
丁晓东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如同刷了一层惨白的墙灰,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
这狭窄的山道,两侧是近乎垂直、滑不留手、寸草不生的峭壁,连棵可供借力的灌木都没有,根本无处可躲!
电光火石之间,求生的本能和军人的职责、对陛下的忠诚在脑中激烈碰撞,最终化为一声从胸腔深处迸发出来的、如同受伤猛虎般的低沉咆哮:
“顶——住!结盾墙!为后队开路!” 他没有后退半步,反而将速度催至极限,迎着滚石又冲前几步,拉近了距离!
全身肌肉瞬间贲张隆起,粗壮的脖颈上血管暴突如同蚯蚓!他猛地将手中那面沉重的巨盾狠狠砸向地面!
“咚!”盾牌下沿的尖角深深嵌入泥土和碎石之中!他身体重心骤然下沉,左腿弓步在前,膝盖几乎触地,右腿肌肉坟起,死死蹬住后方一块凸起的、棱角分明的岩石,整个身体侧转,用最厚实的肩甲和臂甲部位,如同抵住即将崩塌的城门般,全力顶向盾牌内侧!
他要以血肉之躯,硬撼这雷霆万钧的一击!
这是为身后弟兄争取一线生机的唯一生路,也是朱雀军令如山、死不旋踵的铁血意志体现!没有退路,唯有向前!
“都头!”
“保护都头!顶上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石球裹挟着风雷之势即将及体的瞬间,丁晓东身边人影急闪!
他麾下两名最勇悍忠诚的队正,一个叫赵大柱,身高体壮如熊罴,满脸络腮胡;
一个叫孙猛,动作敏捷如猎豹,眼神锐利。两人竟在石球即将撞上都头盾牌的刹那,如同心有灵犀,猛地抢前数步,悍不畏死地冲到了丁晓东的身前!
两人几乎是同时发出了怒吼,做出了和丁晓东一模一样的动作——盾牌狠狠砸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侧身弓步,用肩膀和半边身体死死顶住盾牌!
更多的士兵也毫不犹豫地涌上,用身体和盾牌在丁晓东面前构筑起一道单薄却决绝的血肉堤坝!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城上城下,无数目光聚焦于此,空气仿佛凝固!
轰——!咔嚓!噗嗤——!嘎嘣!
下一刻,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如同攻城锤撞击城门的巨响,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碎裂声、盾牌炸裂的爆响、血肉撕裂的闷响同时炸开!
混合成一首残酷到极致的死亡乐章!
石球以万钧之力,毫无花巧地狠狠撞在第一排赵大柱和孙猛的盾牌上!
精铁包裹的硬木盾牌如同纸糊般瞬间炸裂成无数碎片,木屑和铁片四散飞溅!
巨大的冲击力毫无保留地传递到两人身上。
赵大柱,那个如同铁塔般的汉子,连哼都没哼一声,整个人如同被狂奔的远古巨象正面撞上,如同一个破麻袋般倒飞出去,胸膛明显塌陷下去一大块,鲜血混合着碎裂的内脏狂喷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血色弧线,“砰”地一声闷响,如同重物落地,重重撞在坚硬的峭壁上,然后软软地滑落在地,激起一片尘土,鲜血迅速在身下蔓延,眼见是活不成了。
孙猛稍好一些,但也口喷鲜血,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肉,胸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他试图挣扎,却只能徒劳地倒在地上剧烈地抽搐着,口中涌出血沫和内脏碎片,眼神迅速黯淡下去,生命的光彩正在熄灭。
石球被这血肉之躯稍稍阻滞,速度略减,但依旧带着可怕的余威,狠狠撞在第二排士兵的盾牌上!
“咯嘣!咯嘣!啊——!”令人牙酸的骨骼断裂声和凄厉的惨叫声再次响起!第二排的士兵们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如同溪流般从额头滚落,有人肩胛骨碎裂,手臂无力地垂下;
有人手臂被震得扭曲变形,剧痛让他们浑身剧烈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鲜血从嘴角溢出。
但后撑的腿却如同铁铸般死死钉在地上,没有后退半步!
盾牌向内严重凹陷变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的力量传导到他们身上,几乎要将他们挤扁、碾碎!
鲜血顺着他们的嘴角、鼻孔、耳朵渗出。
石球,终于在这以生命和血肉为代价的顽强阻击下,耗尽了大部分动能,在第二排盾牌前不甘心地微微摇晃着,停了下来,离丁晓东的盾牌只有不到三尺!
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快!掀下去!”丁晓东目眦欲裂,眼中布满血丝,嘶声吼道,声音因极度的悲痛和愤怒而扭曲变形。
他看着倒下的兄弟,心如刀绞,但此刻唯有前进!
几名反应极快的士兵立刻从缝隙中扑出,顾不得地上的血污、碎肉和内脏,用肩膀、用撬棍、甚至用血肉模糊的手,合力将那沉重的石球猛地推向一侧深不见底的幽谷!
“一!二!嘿哟!”
伴随着号子声,石球翻滚着坠落,带起一片碎石尘土,许久,才从谷底传来一声沉闷而遥远的回响,如同地狱传来的叹息,久久回荡。
“冲!为柱子!为孙猛!为死去的兄弟!杀上去!夺下此关!”没有时间悲伤,甚至没有时间去看一眼倒下的袍泽最后一眼,丁晓东拔起那面边缘变形、沾满了兄弟鲜血、碎肉和脑浆的盾牌,再次发出裂帛般的、充满无尽悲愤和杀意的怒吼!
那吼声仿佛来自地狱的复仇使者。
幸存的士兵如同被彻底激怒、失去幼崽的狼群,踏着袍泽尚温的鲜血和残破的尸体,踩着滑腻粘稠、如同红色泥沼般的血泊,更加疯狂、不顾一切地向上冲锋!
每一步踏下,都在血泊中溅起暗红色的泥浆,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冲天而起,混合着内脏的腥臭,形成一片死亡的气息。
关墙之上,朱仲强张大了嘴巴,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脸上的横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写满了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硬……硬扛?疯子!一群不要命的疯子!他妈的疯子!”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难以置信。
这种自杀式的、用生命换取时间、用血肉之躯硬撼滚石的防御方式,完全颠覆了他对战争的所有认知,冲击着他的神经。
他猛地回过神,一股被冒犯的暴怒和内心深处滋生的恐惧混合在一起,化为恼羞成怒的咆哮,声音都变了调,尖利刺耳:
“放!继续给老子放石头!别停!砸死他们!弓箭手!射!给老子往死里射!射他们的腿!射他们的脸!射露出来的地方!”
他要用更密集的死亡,掩盖自己内心的动摇,用敌人的惨叫来安抚自己受惊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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