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佩露薇莉的愿望（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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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望着阿蕾奇诺，忽然，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划过他的脑海。
『难道……她的愿望，并不仅仅是“再见一面”那么简单？她说过，这二十年的陪伴，对她而言是恩赐，也是煎熬。如此，那她内心深处真正渴望的，也不再是重逢，而是……』
这个想法让莫言心头一震。
“阿蕾奇诺。”莫言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二人都看向了他。
“怎么了？”阿蕾奇诺显然一顿，却依旧用平静的态度问。
“当初在雪凤的墓前，你所期望的真的只是再见菲尼克斯一眼吗？”
阿蕾奇诺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这句话刺中了内心最深处，但很快她又让自己保持了平静。
“为什么这么问？”凯琳问道。
“因为时间宝石至今没有反应。”莫言忽然严肃，“迪亚布罗说过，它需要满足‘愿望’才能重启。我们以为你的愿望是再见菲尼克斯一面，这个愿望显然已经实现了。可宝石依旧沉寂。”
他顿了顿，声音放缓，却更加清晰：“所以我在想，或许你内心深处真正的愿望……并非这么简单。这二十年的陪伴，对你而言，究竟是弥补，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折磨？你真正想从这段跨越时空的重逢中得到的，到底是什么？”
凯琳也恍然大悟，紧张地看向阿蕾奇诺。
阿蕾奇诺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窗外集市喧嚣，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她垂下眼眸，长长的银色睫毛掩盖了瞳孔中翻涌的巨浪。
此时，莫言又说：“这二十年来，你从未跟菲尼克斯透露过任何有关于她的未来，或许在你看来，是为了不干扰历史，不让她背负预知的枷锁。可是……真的那么简单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钥匙，试图撬开阿蕾奇诺紧闭的心扉。
“你陪伴在她身边，看着她教导年轻的你们，看着她为冰川的未来筹谋，看着她……鲜活地存在于你的眼前。但你心里比谁都清楚，终有一日，她会走向那个既定的结局。而这份清醒，比永不相见更加残酷。”
阿蕾奇诺的呼吸微微一滞。莫言的话语，精准地戳中了她心底最隐秘的痛处。这二十年，幸福与痛苦交织，希望与绝望并存。每一次与菲尼克斯的交谈，每一次看到她严厉却又暗含关切的眼神，都像是在提醒她，这一切终将逝去。
“所以告诉我好吗，你内心真正所期盼的……”莫言声音低沉而恳切道。
阿蕾奇诺依旧沉默，良久，才渐渐发出一阵带着些许哭诉的叹息。
“哈……二十年了，你们知道再过几天是什么日子吗？”
阿蕾奇诺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那是一种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情感即将决堤的征兆。
莫言和凯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他们仔细回想着这二十年的点滴，以及他们所知的“历史”。
“再过两天就是冰川试炼正式开启的日子，也是我与克蕾薇……正式踏入那座改变我们命运的秘境之时。”
阿蕾奇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她抬起眼，那双斜十字的瞳孔中，此刻清晰地映出了深切的痛苦与挣扎。
“同时也是桑洋之乱完全爆发的时候，那一天，老师她将前往寒天……”
话音未落，她的眼神再次沉了下去，仿佛被无形的巨石压垮。那些被时光尘封的惨烈画面，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理智。
“那一天……老师她将前往寒天，抵挡被桑洋人撕裂的时空裂隙中奔出的魔物与恶魔……”阿蕾奇诺的声音艰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而你们也知道，为了修补裂隙，她……再也没能回来。”
凯琳捂住了嘴，眼中瞬间涌上泪水。即使早已知道结局，亲耳听到当事人用如此痛苦的语气说出来，依旧让人心碎。
莫言的心也沉了下去，他明白了。
佩露薇莉真正的愿望，从来不是简单的“再见一面”。
这二十年的陪伴，是她在已知悲剧结局的前提下，所能争取到的、最奢侈的缓冲与告别。她贪婪地汲取着与老师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却又无时无刻不被倒计时的阴影所折磨。
她想要的，或许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够坦然面对这场注定的离别，一个能够亲口说出未曾说出口的话，一个……或许能稍微改变那残酷结局的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哪怕只是让老师多一分警惕，多一分生还的希望？
然而，迪亚布罗的警告言犹在耳，历史的顽固她也深有体会。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挣扎，才是她内心最深切的煎熬。
“所以……”莫言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一种不忍惊扰的温柔，“你的愿望是，想在她彻底陨落之前……”
“与她做最后的告别……”
阿蕾奇诺的声音轻若蚊蚋，却带着一种耗尽全部力气的疲惫与释然。她终于说出了那个深埋心底、缠绕了她二十年的真正渴望。
不是逆转生死，不是改变历史，而是在那注定的终局来临之前，以一个完整的、不再是需要她庇护的学生的身份，与她敬爱的老师，好好地道别。告诉她，她的学生已经长大，已经成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圣骑士，没有辜负她的教导与期望。
这无关乎改变因果，而是为了完成她自己内心的仪式，为了给这段跨越时空的重逢，画上一个或许不那么完美，却至少是完整的句点。
凯琳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用力抹了一把脸，哽咽着说：“那……那我们就去啊！在事情发生之前，去找她，把该说的话都说了！”
莫言看着阿蕾奇诺，心中了然。或许时间宝石需要的，正是这份直面结局的“决心”。
“那就去做吧，阿蕾奇诺。”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这不是干涉历史，而是完成你自己的心愿。我想，这也是时间宝石将我们带到这里，等待了二十年的真正原因。”
阿蕾奇诺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眸，看向莫言，又看向凯琳。两人眼中没有劝阻，只有全然的信任与支持。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积压了百年的沉重尽数呼出。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虽然依旧带着沙哑，却多了一份决绝的平静。
“好。”
（愤怒令人冲动，伤感让人犹豫，然这次……她将不再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