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集 卫州惊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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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涉是公主下嫁时陪赠随从,堪称义仆,且身怀轻功绝技,极得石敬瑭夫妻信任。闻说驸马声唤,急入内施礼,问道:姑爷召唤,未知哪方差遣使用?
石敬瑭当场修下密书,递给秦涉:你持此书悄悄进京,伺机相救公主出宫,不可大意。
秦涉领命而出,遂回下处,备足川资路费,拴束战马,暗带短刀兵刃,收拾利索停当。次日侵晨,一骑绝尘,直往京都洛阳而去。
清泰三年,元旦之日,京师洛阳宫中。
唐帝李从珂大会文武于廷,朝贺己毕,赐群臣宴罢回宫。因是新年,御驾回至内宫复设家宴,王子公主列坐御前,共享天伦之乐,聚饮甚欢。
永宁公主也在其列,便至帝前贺寿。
李从珂当时已有醉态,见是御妹敬酒,只得喝了。
永宁公主趁机奏道:皇上接统御极,福布八荒,百姓讴歌,士民乐业。惟臣妾久留木樨宫,不得与石驸马相见。望皇兄垂念,放妾回晋阳与驸马相聚,此乃皇兄莫大隆恩。
言罢触动思夫之情,以至满眼流泪。
李从珂闻听不悦,带醉说道:契丹屡次犯我边境,你那石郎早不在晋阳,已在边关矣。今我已经降诏,看在你夫多病不能征战,调他到郓州任节度使,尚未奉旨启行。御妹便住在宫中陪伴太后,却有甚亏待你处,只思回归晋阳!莫非暗中准备,欲与石郎同谋作反耶?
永宁公主吃这一吓不轻,急忙跪下泣奏:妾妹岂有此心?且石驸马亦非反臣。
末帝这才佯笑道:朕酒醉戏言耳!今日元旦佳节,贤妹住酒也罢,可往朝阳宫见你嫂嫂,以尽人臣之礼。
却不料便是此句戏言,致丧社稷江山!
公主领诺,这才松一口气,前至朝阳宫来拜李从珂正宫张皇后。
那张皇后却乃是勾栏之女,末帝在为潞王时游于柳巷,见此女虽落风尘,但美而且贤,以为可奉箕帚,遂纳之。今即帝位,不顾群臣反对,坚执立为皇后。
永宁公主知其来历,虽然素轻张后出身微贱,但既领皇兄圣旨,无奈只得进宫。宫人见公主来到,急报知娘娘,说永宁公主来拜。
不料那张后妄自尊大,竟佯为不知,并不召见,亦不令人迎接。
永宁公主立在宫前半日,忿然抢门而入,见张后在堂上端坐不动。公主正色责之,骂其出身卑贱,轻待宗室,甚是无礼。
张后大怒,亦口出恶言,公主欲以笏板击之,被宫人劝开,姑嫂不欢而散。
李从珂当夜酒醉,还归朝阳宫止宿,张后率一班宫娥迎接,复命宫内侍宴。
酒至数巡,张后泣诉天子:妾身烟花之女,蒙陛下不鄙,得侍巾栉,位居正宫。兢兢业业,未尝敢行非礼之事,满朝文武,称得贤助。不想皇姑今日领旨朝贺,不行君臣之礼,反出不逊之言,秽骂百端,又欲持笏打妾。贱妾固不足惜,毁及至尊,岂人臣之礼乎?
末帝闻奏大怒,不由分诉,便命将永宁公主即时送入冷宫,监禁一月。公主囚禁在冷宫中悲啼不止,饮食俱废,形容憔翠。
却有一近侍宫娥原是丞相冯道侍女,名唤李玉英,在冷宫服侍公主,便以好言宽解。
公主忽思丈夫与冯相交厚,遂扯下衣衫半幅,咬破食指,滴血写书,说明自己境遇,委托李玉英出宫,悄悄交付丞相。
李玉英却也是个见义勇为的女子,便不辞辛劳,次日便替公主传递消息,报与故主。
冯丞相一见血书大惊,自语道:昨日天子尚在宫中与我等庆贺元旦,不意一夜之间竟生如此事端!若是公主有甚长短,则驸马必反,社稷休矣。
遂分付李玉英:你回去带话给公主,来日天子设朝,我必奏准释放公主,勿用忧煎。亦休得怀怨往外递书,免致石驸马在边关忧心,或起异志。
李玉英回宫,以丞相之语奏报公主,复又劝慰一番不题。
次日唐帝升殿,大会群臣,共议治平之事。
宰相冯道出班奏道:臣夜观天象,见罡星在于洛阳,不利于国;又见太白经天,过午不散,请陛下谨防内乱外患。
李从珂急问:既是天变示警,未知以何禳解?
冯道答道:古人云“获罪于天,无可祷也”。陛下但修德敬天,恤内抚外,其灾自消。譬如永宁公主乃陛下之妹,只因言语轻慢小节,陛下不审虚实,即便监禁冷宫,受尽苦楚。今驸马石敬瑭把守三关,雄兵猛将极多,若知此事,借口起兵前来报仇,朝中谁人可敌?到时为祸不小,请陛下详之。
唐帝暗自称奇:昨夜深宫之事,这老儿如何得知?莫非天象告变,此老竟能通神!
于是顺口问道:既是如此,丞相以为将何以解之?
冯道回奏:此事极易,万无一失。陛下即将公主放出冷宫,自设家宴相待,便称言前日之故皆因酒失,乃赐金帛,待以至亲之情可也。永宁公主虽抱忿恨,安能加害陛下?必不肯将此事告知驸马,则社稷如磐石之固也。
天子大喜道:依卿所奏。
当日罢朝,天子悉从冯道之议,永宁公主遂得释放,还归木樨宫中。
李从珂欲在内宫摆酒为御妹压惊,亲与张后及公主释和,公主借口身体不爽婉辞,天子自也乐得省却一事,于是弃此不问。
公主入于宫中独坐,流泪自言道:怎得脱此樊笼,复见我石郎耶!
话犹未了,只听得院中树叶响动,一人自树上跳下,直趋殿上,跪拜在地,应声道:小姐休恼,老奴奉了驸马之命前来,只今晚便送小姐出京,还归三关可也。
公主闻言吓了一跳,急起身看时,见来者不是别个,正是义仆秦涉,不由又惊又喜。
当下主仆二人计议脱身之策,秦涉说知如此如此,公主大喜从之。
次日一早,木樨宫奉公主之命准备銮驾,说要到东郊玄天观降香,求祷唐朝江山永固,曹太后长寿万年。复命宫娥进宫,报与太后与天子。
曹太后闻公主如此孝心,自然允准,天子亦不好阻挡,乃派二百禁军随护,其实监视,叮嘱休使公主就此逃出京城。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出离洛阳东门,来至玄天观。观主率阖观道士迎接,迎请公主入偏殿歇息,复命徒弟打扫正殿,安排香案执事。
公主命禁军及随从在观外等候,自引宫女进入偏殿,即刻去除簪环头面,换予李玉英,自将所带丫鬟服饰穿戴齐整,偷出玄天观角门。
秦涉早在角门外备下一辆马车等候,二人即扬尘而去,渡河北上,神鬼不知。
自公主去后,奇女李玉英从容不迫,假扮公主上香祈福,将福礼给散观中道士,直乱到午时方登舆进城,复还木樨宫中。
那二百禁军哪里晓得所保护公主去时是真,归时是假?于是回报天子。李从珂亦不疑有变,置而不问。直到曹太后欲见公主,命内监到木樨宫来宣,方知永宁公主已去三日。
李从珂闻报大怒,急命宦官:速去查问,当日假扮公主者,究系何人!
宦官未及半日回报:臣启陛下,当日是冷宫侍婢李玉英,与公主通谋调换。
李从珂:与我拿来,凌迟处死!
宦官:臣启陛下,那李玉英自玄天观进香归来后,便即自刎,拿不来了。
李从珂:尸体埋在何处?与我开坟掘墓,锉骨扬灰!
宦官:臣启陛下,只知是埋在城郊,未知坟墓何处。
天子闻此,只索罢休。冯道当时立于帝侧,暗自赞道:此女随我多年,当初因令侍奉明帝留于宫中,未见其有异常之处。今日观之,不料竟是红拂之流,真乃奇烈之女也。
镜头转换,涿州府衙。
秦涉一路风尘,车载永宁公主逃归,回报驸马石敬瑭,说已将公主接回,就此复命。
石敬瑭夫妻得见,不胜之喜,遂以千金赏赐,秦涉力辞不受。
于是命为部将,提升为亲军都指挥使,便在帐前效力,待有战功时再厚加升擢。
公主既归,石敬瑭再无顾忌,乃与刘知远等心腹诸将商议:公主既回,天子必然震怒,不容不反矣。然我河东只有万余兵马,三关之众又皆听朝廷军符调遣,不服我管领。若要朝廷前来征讨之时,寡不敌众奈何?
刘知远:河东虽说兵少,但明公久得士卒之心。李从珂当日在凤翔池浅城低,手中并无兵马,只登城一哭,便得江山社稷。又虚言赏军,至今犹未兑现,三军不满,皆有反意。明公若肯兴兵传檄,必天下景从,帝业可成,何愁诸侯不率其兵以从耶!
石敬瑭道:公言深合我意,但恐谋事不成,反招祸害。
桑维翰:天子即位之初,明公入朝勤王,被扣京师。李从珂彼时昏愦,复得公主殿下哭求太后,卒以河东之地及幽州三关令明公把守,此乃天假公以利器也。明宗遗爱在人,李从珂却非先帝嫡出,乃以庶蘖伐嫡,全凭侥幸欺诈窃取大宝,天下群情不附。明公乃是先帝爱婿,今被李从珂逆情见待,此非称臣归附或首谢可免,已成不共戴天之势。明公力为自全之计,若忧兵力不足时,则臣有一计,可保万无一失。
石敬瑭:计将安出?
桑维翰:当初契丹主耶律阿保机,素与明宗约为兄弟,亦即公主叔父之辈。今阿保机虽死,其子耶律德光在位,犹记当年情分。明公若诚能推心屈节以事,则契丹大兵朝呼夕至,何患大事不成?
石敬瑭:妙不可言!卿即写表,替我称臣于契丹,且请以父礼事之。如事成之日,允割卢龙一道,及雁门关以北诸州与之可也。
刘知远闻此,急谏止道:明公与契丹主平辈,向其称臣可矣,以父事之太过。况契丹人贪财,厚以金帛赐之,便足致其兵来,何必割地献州!今请契丹引兵相助,为解目下之急而已。若将雁门关以北诸州相让,则中原大门洞开,恐异日大为中国之患,悔无及矣。
石敬瑭借兵心切,终不肯从刘知远之谏,便命桑维翰持表而往。
字幕:耶律德光,字德谨,小字尧骨,辽东契丹族人,耶律阿保机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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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显六年,耶律德光驱逐其兄耶律倍南逃,由此统一契丹诸部,驾坐皇都上京。
天显十年,因闻李从珂夺占洛阳,弑杀李从厚自立为帝,耶律德光便有意率兵南下,夺取幽燕云代诸州,只是不知唐朝虚实,不曾发兵。
转过年来,时值早春二月。
耶律德光在上京坐朝未已,黄门入报:唐河东节度使、三关大帅石敬瑭遣使前来下书。
耶律德光:传我敕命,宣上殿来。
桑维翰趋步而进,跪倒丹墀,口称:晚辈外臣,拜见大辽国皇帝陛下!
耶律德光:你乃唐朝之臣,我系大辽天子。两国之间素无往来,你到此何干?
桑维翰:外臣非为唐朝之使,是奉我三关大帅之命而来。其间详情,陛下看过奏疏便知。
说罢跪爬前行,呈上大帅石敬瑭求兵奏疏。
内侍接过,转呈天子。耶律德光展疏而观,见说是石敬瑭以称子、割让燕云十六州为条件,乞求契丹国主出兵助其反唐。
耶律德光因正有南下之意,苦无借口,见此疏岂有不喜之理?但见来使桑维翰长相丑陋,身短面长,遂信口问道:卿系何人,现任何职?
桑维翰再拜答道:晚辈外臣桑维翰,字国侨,洛阳人。父名桑拱,曾任河南尹张全义客将。微臣不才,现任三关大帅石公帐前行军司马。
耶律德光笑道:卿既能任国使重任,理应身怀奇能。但某看你身短面长,似乎外观差强人意。石郎遣公为使,却是何故?
此语当众说来,可谓丝毫不留情面。契丹诸臣闻言婉尔,唐使随从皆都面红过耳。
不料桑维翰丝毫不以为忤,变无难堪之色,率而答道:大丈夫立于世间,七尺之身,不如一尺之面。外臣身材是稍嫌矬短,但面子却大。
此语一出,契丹君臣哄堂大笑,却亦无不惊奇。
画外音:桑维翰只因身矮面丑,自幼被人嘲笑,便立志发奋,平生必要做到公辅高官。乃着《日出扶桑赋》以明己志,又铸铁砚以示人道:“砚弊则改而他仕。”其后果然读书无数,以至磨穿铁砚,此便是“铁砚磨穿”典故由来。
耶律德光大喜,即命唐使下去驿馆歇息,自与朝中众臣商议,便欲答允石敬瑭所请。
不料正在此时,殿头官入报:卢龙节度使赵德钧派人携重礼而来,求见国主。
耶律德光笑道:我这里正要南下,那边南臣便一个个过来送礼请我,则岂非天意耶!
遂令宣上殿来,问来使何意。
那卢龙来使名唤何进,也以外臣之礼拜见契丹国主,献上礼单,甚是贵重无比。然后回奏道:我家节使赵公,世代镇守幽州,今被河东节度使无故夺了三关,非惟欺人太甚,亦为抵御陛下南征。赵公久闻陛下清德,且闻契丹铁骑无敌于天下,故此命小臣前来相求,请陛下发兵攻破三关,将那石敬瑭赶回河东晋阳。则一旦事成,三关牛羊财物尽归契丹,我家赵公亦许年年进贡,岁岁来朝,绝不食言。
耶律德光更是大喜:将礼物收了,来使请回。朕即日发兵,助赵德钧复夺三关便了。
何进感激万分,再拜而去。
也是合该有事,天数如此,无可更改。何进等只因从来没有来过北国皇都,当时并未出城,而是至于集市,采购一些皮货山参,以便带回送给节度使大人。
正与货主讲论货品价格,不料却被三关使团逛街从人认出,见是卢龙节度使部下,便急回馆驿,报知司马大人。
桑维翰听罢大惊,谅必是赵德钧暗通契丹,必将不利于主公石敬瑭,于是急持重金到契丹左贤王府中,遇其家仆,行贿打听。
家人贪其重金,便说:是赵德钧派何进来借兵攻打三关,欲与驸马石敬瑭作对。
桑维翰意识到事情生变,急遣随从先回涿州向主公报告,一面连夜修下奏疏,力辩支援石敬瑭之必要。
次日平明,桑维翰便来至宫门外伺候,截着左贤王轿马,委其转奏国主,并请陛见。
那左贤王因受了桑维翰之贿,果然替他将奏疏呈递国主,并请奏不妨再见一次桑维翰,以定取舍。耶律德光准奏,遂命桑维翰上殿,问其因何又来。
桑维翰照实直说:晚辈外臣已经得知卢龙使节到来,故来向陛下陈说利害。
耶律德光:你且说来,有甚利害?
桑维翰:外臣深知陈德钧倚其人,因仗祖宗福荫得领一州之地,实乃守门之犬,并无才能,早晚必被他人吞并,其利不长;陛下若助驸马石敬瑭,则必能平灭李唐,一统中原,则将竭以中国之财以奉大国,百世之利也。孰长孰短,望陛下思之!(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