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雷霞城阎太子信(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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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冬风呼啸着一遍遍扫向门窗,来自南方的皇甫奉坐在屋里手握书卷,却丝毫不觉寒冷。
冷是不冷,因为火盆里燃的,都是上品炭。
但,此刻回过神的他却有点小懊恼:怎就被话题带着跑、要回家乡替百姓讨公道呢?
他都已经离开那儿了,他都已经拜师、有了对他极好的师尊了。
为何还要回去趟那浑水,回那充满歧视与恶意的家呢?
皇甫奉盯着书中字,思绪却飘远。
“阿奉。”
一道熟悉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师尊?”
皇甫奉连忙放下书,起身开门,“您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周不宣进屋,“住这里冷不冷?炭不够的话,要跟为师说。”
“不冷不冷,有师尊关爱,徒儿屋里很暖和,”皇甫奉将椅子搬到火盆旁,自己却恭敬站着,“师尊您坐。”
周不宣指指身旁:“你也坐。”
皇甫奉立即搬个小板凳坐她旁边:“师尊,您……是不是有话跟徒儿说?”
平日从医院回来,师尊除了关心他的饮食和日常,从不踏入他的小院,只为为他留出足够的私人空间。
他虽希望师尊常来,却不能把这愿望说出来。
毕竟,他确实需要时间熟读默诵师尊写的《医林诊籍》全卷,并记下每天发生在医院的病患医案,整理回顾自己学到了哪些新东西,不断重温,掌握要点。
凡为学,不进则退,无有停机,他不能偷懒。
“确实有话,”周不宣拿起长铁筷,拨拨炭火,“为师想再聊聊你在皇甫家族的生活。”
皇甫奉愣了愣:“师尊,徒儿……”
“不想说也没关系,”周不宣扭头,“为师不会勉强。”
“不是,师尊,不是徒儿不想说,”皇甫奉急忙解释,“徒儿只是怕……重新忆起那些事,会、会再度发病……”
“有为师在,不会有事,”周不宣将巴掌轻轻拍在他肩膀,“为师也相信阿奉已经度过那道心理难关,真正走了出来,阿奉如此优秀正义,怎会被无形邪祟所缚。”
优秀正义?这个评语,让皇甫奉很是激动:“师尊,您、您是这么认为的?”
“不然呢,”周不宣道,“我阴爪鬼医来去自由,不为任何人停留,却唯独破例收了你,你道为何?”
皇甫奉的喜悦之情无以言表。
“天资聪颖,努力刻苦,善良正直,心怀天下,这便是我阴爪鬼医的选徒标准,”周不宣胡诌,“之所以将你放在魏府那么久,就是因为要派人细观日常、考察人品。”
皇甫奉惊了惊,随即有些坐立不安:“那师尊,徒儿是通过考察了么?”
“不然你会坐在这里么?”周不宣笑道,“为师肯倾囊相授,便是因为阿奉是为师唯一的关门弟子。”
“师尊!”
皇甫奉快感动哭了。
“说吧,”周不宣摸摸他的头,“为师想细听你的过去。”
“是,”皇甫奉终无犹疑,“皇甫家族,乃雁象城首富,而我,则是皇甫家的嫡长孙。出生时,爷爷很高兴,请来各方宾客,连办三天流水席,可他没想到,自己抱以重望的孙子,竟立志学医,且常常帮助那些身在底层的百姓、那些官贵眼中的贱民……”
嫡孙的思想和做法,完全和皇甫家族背道而驰,于是,爷爷皇甫茂林的宠爱渐渐被失望代替,最后变成恼怒、放弃、不管不问。
掌家人的态度,直接影响到全族兄弟姐妹、远近亲戚,甚至府中奴婢也看他不起,帮着外人将他欺凌,导致他被从假山上推下来,差点摔断腿,被踹入湖中,差点淹死,被骗入小黑屋关了三天三夜,差点渴死,被诱哄下枯井帮忙捡东西,差点饿死……
随着讲述,皇甫奉的身体开始轻颤。
周不宣环住他的肩,用力揽了揽。
皇甫奉顺势将侧脸靠在她腿上,寻求保护与温暖。
周不宣轻抚他的后脑勺。
皇甫奉闭上眼继续。
因为生了个不肖子孙,父亲也常被爷爷喝骂,被族人耻笑,且手中掌事权也因此越来越少,于是,对亲生骨肉的宽容忍耐很快耗尽,到最后,简直视正房嫡子如仇人。
族人的长期孤立歧视与欺辱凌虐,亲生父亲的冷眼和仇视,让他逐步抑郁,并渐渐有些不正常。
那是一段极其黑暗的岁月。
若非母亲,他恐怕早已死在那吃人却无法追究的家族小世界里。
若无卫祎昀,他也更不会离开魔窟,拥有这么好的师尊。
“为师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周不宣摊牌,“卫祎昀,正是为师之前所说、可以帮你的朋友。”
“啊?”皇甫奉愣住。
“那少年,”周不宣知道他心中疑惑,“我跟他的情况有点复杂,但能确定,他若帮你,大事必成,且丝毫不会害你。”
皇甫奉还没回过神。
“实在想不明白,就不要再想,”周不宣站起身,“你只需相信,为师不会害你就成。”
皇甫奉连忙放下疑问:“徒儿自是相信师尊!”
“嗯,”周不宣走向屋门,“为师的另一重身份,聪慧如你,多少应能猜到一些,如此,便可放心去做,为师定保你安然无恙,事有所成。”
“是。”
“走之前,为师带你巡视一遍药品库,”周不宣脚步不停,“你做好准备。”
“是,”皇甫奉对着女子背影躬身,“弟子谨遵师命!”
周不宣出了院门,很快远去。
心中依依不舍却从未表达的皇甫奉关上门,坐回小凳,愣了会儿,才趴在师尊坐过的地方,想半天也想不通,卫公子的出手相救,到底跟师尊有多大关系。
“师尊果真料事如神,”他喃喃自语,“那就如师尊教诲,不想了。”
何况最重要的,是珍惜所有学习机会,做好眼前事。
皇甫奉站起身,带着小兴奋备物什。
虽然他的记忆力和悟性很好,但师尊说得对,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知识要点,一定要及时写在纸上,供自己随时查看、反复分析。
这边,周不宣回房后,陡松一口气:幸好那天话到嘴边收住口。
玛德,差点忘了皇甫奉乃卫祎昀所救。
洗漱泡脚后躺在床上,她思绪纷繁,只觉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做。
想着想着,竟迷迷糊糊睡着。
夜半,轻至无声的脚步缓缓来到床边,责叹:“怎又和衣而卧。”
脱鞋盖被时,周不宣醒来。
“这会儿风都割人脸,你乱跑什么,”她把人拽到跟前,摸摸手,“捂捂,有点儿凉。”
体内真气循环、根本不会冷的百里钊顿如春花盛开:“还不是阎奇琛回了信,急着给你送来。”
这么积极?周不宣将信将疑。
百里钊抽出一只手,取信递她:“这次真没看。”
周不宣:“……”
看了就看了,非要来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待拿到厚厚信件,她才知道,百里钊没骗她。
信封是自制的,装得四四方方、鼓鼓囊囊,周不宣带着疑惑拆开严实封口,掏出刚瞧几眼,便惊道:“阎奇琛去了最南边?”
“嗯,”百里钊没等她问,便主动解释,“他说南方气候适宜种植观察,不似西北寒冷,无法育苗。”
周不宣面色复杂:“何时动身的,我竟丝毫不知晓,雷霞城五千里遥,得颠簸多少日才能到达。”
“过了收获季节就走了,事情多,忘了跟你说,”百里钊藏起坏心眼儿,“不必担忧路途安危,我让姞耀璃用飞鹰送他去的。”
周不宣:“……”
谢谢你瞒我到现在。
真周到。
百里钊被她表情逗笑,用指骨顶顶信纸:“看看都说了什么。”
周不宣只能不与她计较。
待仔细看完内容,却把最后一页折成飞鹤:“皇庄退田之事,若看不到榜样力量,你会如何做?”
“杀,”百里钊简单一个字,如聊吃饭喝茶,“找官员家中最为作恶多端的那个,无声无息见阎王。”
周不宣略加思考:“遭天谴?”
“随便怎么想,”百里钊看她一眼,“反正咱也弄不出天雷劈砍。”
周不宣被逗笑:“毒蛇或蛊王?”
“到时看吧,”百里钊无所谓,“毒物多的是,随你选。”
周不宣:“……”
什么叫随我选?
又不是我去执行杀人任务。
“想啥呢,”百里钊抬转她的脸,“就是让你根据情况选个最方便的,按顺序来,别重复。”
“哦,”周不宣应道,“那你到时把死者家庭情况告诉我,我来列份清单,看他们该如何被合理天杀。”
百里钊笑了起来。
“除夕还宴请百官么?”周不宣问道,“皇上是否暂停修炼?”
百里钊微微颔首:“每年年底的宴请群臣必不可少,而且,父皇还想明着为我出次头,帮我撑腰。”
周不宣立马喜笑颜开:“这个好。”
百里钊凝视她半晌,直到对方表情不自然,才放过:“阎奇琛写的什么?现在能告诉我了么?”
周不宣:“……”
佯装平静,其实贼心不死的家伙。
“不是我不说,而是殿下您……真的听不懂。”
周不宣用上敬词。
百里钊沉默。
根据上次教训,她确实不该追问。
但她没想到,周不宣转头就把信的内容,尽数说给妘宇然。
“阎奇琛居然劝我不要白费力气,”周不宣简直想哀嚎长叹,“真是第一次遭受这样的打击。”
妘宇然急得不行:“他到底说了啥?”
“他说哪怕再来几次真的农民起义,还是会回到如今局面,”周不宣道,“没有发展到老家那种时代,再如何推翻颠覆,都会恢复原样。”
妘宇然更加懵逼:“啥意思?”
周不宣掏出纸鹤加厚厚一沓扔给他:“农民战争在建立政权之前,都是要摧毁、冲击或削弱旧地主阶级政权,可一旦成功,自己建立政权后,他们不可能不根据旧地主阶级政权的样子办事,不可能离开人们熟悉的、行之多年的那套政治机构。用现代思想要求古人,别说掌国者做不到,即便是受益方老百姓,也做不到,他们只会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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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这么回事,”妘宇然朦朦胧胧有点懂,惊诧拆鹤后,又在如同小说手稿纸张中寻找翻看相关内容,“农民活不下去,就会反抗、斗争,失败了,继续被奴役,成功了,也只能模仿、继承已有的政权形式,起义领袖不可能离开现实,抛弃他们所熟悉、所理解的组织机构,创造出从未有的、新的东西。
李自成进京前,为取得广大农民支持,喊出迎闯王、不纳粮的口号,但你想想,他能持久吗?老百姓真不交粮了,军队吃什么?政权的经济基础、财政基础从何而来?都跟着吃空气、喝西北风么?
即使清军不入关,他的政权也维持不下去,毕竟,那是没有大工业的时代,生产是所有经济基础。
不跟农民收租,军队没吃的,政府没经费,一切都成空。
摧毁旧的国家机器的理论,是在巴黎公社之后才总结出来的……”
看到这里,妘宇然豁然开朗:“所以他是在劝你不要浪费精力,搞什么真假起义,没意义。”
“虽然令人垂头丧气,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周不宣神情恹恹,“我之前想到这个计划时,就隐隐觉得好像哪里有欠缺,似乎有个无形窟窿没堵上,今天才晓得,最大的问题出在这里。”
“你也不用怪自己,”妘宇然见她无精打采,便安慰,“一个人再厉害,肉身凡胎的,精力也有限。”
周不宣摇摇头,又叹气。
妘宇然想破脑袋出主意:“其实不能干大的,零零碎碎多干点儿小的也不赖。”
周不宣微愣:“啥意思?”
“就是,像咱们买田买地那样啊,”妘宇然道,“实在不行,咱就打游击,今天去这个省~~啊,不是,道,今天去这个道某某城打地鼠~~打地主,明天去那个道某某城打地主,咱不起义,咱就一小片一小片的解放农民。”
原本只是找个品行好的老家熟人吐槽,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周不宣直直望着他,缓缓露出笑:“难怪魏府把你当福星。”
“怎么样,我这主意是不是还可以?”妘宇然就差长出尾巴摇几摇,“早就说过,俺其实不笨。”
“不笨不笨,”周不宣大笑,“咱宇然大聪明,一点都不笨。”
她端起杯,“以茶代酒,敬你。”
妘宇然乐滋滋碰饮。
喝完水,又继续看信:“药监局的内部机构,他也不晓得?”
提起这个,周不宣再次感到郁闷:“都不知道有啥部门,咋建?”
“你编呗,”妘宇然脱口而出,“这还不容易。”
“啊?”周不宣反应不及。
“谁都不知道,不就是想怎么编,就怎么编?”妘宇然乐,“就像梦西游,没人读过,我再怎么胡诌,他们也以为故事本来就这样。”
“啊,”周不宣的思路被带出死胡同,“好像……确实……有道理。”
若非顾忌魏庭枝,她真想亲这臭小子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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