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恩怨几十年是场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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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淮钦停在丈许之外,目光沉稳。

"观夫人今日神色,可是对宋夫人的举动有所疑惑?她似认得你,又似全然陌生..."

阿鱼的手微微收紧,团扇边缘在掌心压出红痕,她垂眸不语,昨夜宋谨娴惊恐的模样与今晨刻意回避的眼神在脑海中交替闪现。

谢淮钦见她不答,继续说道:"今夜戌时三刻,不知夫人可有空?有些旧事,想与您细细一谈。"

阿鱼抬眼看向她,沉吟片刻道:

"沈府西北角有间听雨轩。”

“少有人至,届时我便在那里等候。"

说罢,转身踩着满地树影离去,裙裾扫过青石板,未留下半分声响。

戌时三刻的北风卷着细雪,将听雨轩的窗纸拍得簌簌作响,阿鱼立在摇曳的烛火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

“叩叩——”两声轻响惊破寂静。

阿鱼拉开雕花木门,冷风裹挟着雪粒扑面而来,谢淮钦与郑吣意并肩而立,斗篷上落满白霜,她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让出路,待木门重新阖上,才转身道:“说吧,你们二人想要说些什么?”

话音未落,郑吣意突然攥着谢淮钦的手腕重重跪地,额头磕在青砖地上发出闷响:“夫人!晚辈这一拜,是谢您昨夜照拂母亲!”

抬头时,鬓发已凌乱地黏在泛红的额角。

“晚辈知晓您与母亲的旧事。“

“如今她...她已不是当年的宋谨娴了。”

阿鱼瞳孔骤缩,慌忙去扶:“你们一个是郡主,一个是郡马爷,如此行礼成何体统?若被人瞧见,定要说我不懂尊卑!”

郑吣意执拗地跪着。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道:

“今日没有郡主郡马。”

“只有恳请您相助的晚辈!”

谢淮钦亦垂首伏地,声音低沉如北风:“夫人,待我们将多年前的往事细细说来,还望您答应个请求,岳母已经失忆,这些秘密,只能烂在这间屋子里。”

他忽然重重叩首,惊得阿鱼后退半步。

“还请夫人守口如瓶!”

烛芯突然爆开一朵灯花,映得三人影子在墙上剧烈晃动,阿鱼望着眼前两尊僵直的身影,一言不发。

良久,她长叹一声。

冰凉指尖拂过二人肩头:

“罢了,我应下便是。”

“起来吧,莫要冻坏了。”

谢淮钦起身掸落膝间浮尘,喉间溢出一声喟叹:"有些事,远比表面所见更为沉重。"

她抬手示意阿鱼看墙上晃动的烛影,光影交错间,郑吣意已红着眼眶开口。

"多年前宫变那日,母亲当着所有将士的面,以剑刎颈。"

"若不是外祖父及时拦下,她早已追随女帝而去,太医诊断后才发现...她将与女帝有关的一切,连同那场最惨烈的记忆,一并从脑海里剜去了。"

听到这里的阿鱼,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案上茶盏叮当作响:"若不是女帝将宋府视作心腹,事事不设防备,又怎会落得被奸臣逼宫、血溅宫墙的下场?!"

"就算她有心殉死又如何?”

“这些年还不是顶着公主名号享尽荣华。”

“哪管故人尸骨寒!”

郑吣意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惊得脸色煞白,谢淮钦却沉稳地挡在她身前,抱拳行礼道:"晚辈深知夫人心中怨愤难平,念及旧主之情令人动容,但恳请夫人暂息雷霆之怒,容我们将前因后果细细道来。"

北风卷着雪粒扑打窗棂,阿鱼望着谢淮钦眉间恳切,二十年的恨意却如锈住的锁链般沉重,"好!我倒要听听,你们宋家能编出什么说辞!"

"岳母虽居公主之位,实则生不如死。"

"公主府里的几十年,时不时就枯坐在窗边,反复摩挲着女帝亲赠的帕子,有时对着虚空说话,有时又突然落泪。"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阿鱼骤然睁大的双眼,"那事之后,每逢雷雨夜,那些遗忘的记忆,早已化作心魔啃噬,可她却连痛苦从何而来都不得知。"

郑吣意突然上前抓住阿鱼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方帕子都被摸得起了毛边,还舍不得换!我曾见她对着帕子喃喃念诗:'恩劳未尽情先尽,暗泣嘶风两意同..."

"这些年她看似平静,可忘得了人,却忘不掉心,每一刻都在受煎熬,若不是对女帝情根深种,又怎会把自己折磨成这副模样?"

话落,窗外风雪依旧,阿鱼却突然觉得寒意沁骨,连连摆头。

郑吣意见状,立刻跪地,抬头时,睫毛上凝着泪珠:"夫人,求您...就让她在这遗忘里,得片刻安宁吧。"

阿鱼闭上眼,将自己的帕子紧紧攥在胸口道:"我答应你们,会守好这个秘密...但等她想起的那天,我要听她亲口说。"

她睁开眼时,眸中恨意已化作复杂的涟漪,"以后雷雨夜,若心口疼,就点安神香,配方我会让人送来。"

话落,人便踏出听雨轩,夜深如墨,寒风卷着残雪掠过回廊,将三人方才的对话碾成细碎冰渣。

谢淮钦扶着郑吣意往主院走去,靴底踩碎薄冰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谁也没注意到假山后闪过的黑影——那人衣角沾着雪渍。

晨光刺破云层时,铜盆里的热水氤氲着白雾,宋谨娴指尖抚过素绢边缘起毛的针脚,心口传来的剧痛几乎让她握不住木梳。

镜中人面色苍白如纸,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却在听见叩门声的瞬间,将素绢狠狠塞进妆奁底层。

"母亲,该用早膳了。"郑吣意推门而入,目光在母亲泛青的眼下稍作停留。

"谢郎备了你爱吃的汤包。"

宋谨娴垂眸别过脸。

强扯出一抹笑意:"难为你们记挂。"

起身时故意放缓动作,藏起扶着梳妆台的颤抖指尖,任由女儿为自己簪上珍珠步摇。

谢淮钦捧着食盒的手顿了顿,察觉岳母今日格外安静,端起汤盅的手纹丝不动。

窗外寒风卷起残雪,宋谨娴望着女儿关切的眼神,指尖掐进掌心藏住颤抖,面上却浮起和煦笑意:"你们两个别总围着我转,我虽上了年岁,但身子骨还硬朗着呢。"

她抬手理了理郑吣意鬓边碎发。

"沈将军那边的事要紧。”

“意儿归京的日子也近了,莫要耽搁。"

郑吣意望着母亲如常的神色,心底疑虑却未消散,与谢淮钦对视一眼后屈膝行礼:"那母亲好生歇着,我们告退了。"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宋谨娴捏着帕子的手骤然收紧,她转向侍立一旁的丫鬟,声音平静得可怕:走,陪我去见见……喻...鱼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