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入宫求情(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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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岁探头望去,只见漆黑的夜空绽开朵朵烟花,金丝银线交织成富贵牡丹的图样——那是程家的方向。
她如今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
次日清晨,永定侯府朱漆大门被踹得轰然洞开。都察院衙役鱼贯而入,铁靴踏碎满地晨霜。
督察御史手持乌木令箭跨过门槛,玄色官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沈钧钰何在?速速交人!”
永定侯沈文渊踉跄着扶住廊柱,青灰胡须微微发颤:“御史大人,这年节未过,为何突然造访?”
“侯爷何必装糊涂?”御史冷笑截断话头,“昨夜沈钧钰私逃回京,十万赈灾银两不翼而飞。如今北地灾民暴乱,尸横遍野——侯府莫不是要抗旨?”
沈文渊如遭雷击。
这分明是有人见钧钰回京,硬将黑锅扣在侯府头上!他强压怒火拱手道:“侯府既捐银赈灾,怎会自毁长城?此乃遭人冤枉!”
“多说无益!”御史挥袖打断,“交人!”
廊下忽起脚步声。沈钧钰自梅树后转出,月白锦袍沾着夜露:“父亲,真金不怕火炼。儿子随他们去便是!”
两名侍卫立时反剪他双臂,铁链当啷作响。
“钰儿!”裴淑贞攥紧帕子,泪珠滚落绣着缠枝莲的衣襟。老侯爷猛拍案几:“备马!老夫这就去探消息!”
雕花木椅吱呀作响,沈嘉岁望着兄长远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程家这招釜底抽薪,分明是要堵住兄长参奏贪墨的折子,顺便拉兄长做替罪羊!
日头西斜时,老侯爷踏着满地碎金归来。
他摘下沾雪的狐裘,声音嘶哑:“人证物证俱全......钧钰贪墨万两,当斩。”
“可钰儿是被冤枉的!”沈文渊急得在青砖地上转圈,“难道不与他们同流合污,便要替罪?”
裴淑贞扶着酸枝木椅起身:“去求求奉国公!”
“去过了。”老侯爷重重叹气,“国公爷说,若补上亏空,或可斡旋。”
沈文渊面露喜色:“能用银子解决,那就问题不大了!”
“不可!”沈嘉岁霍然起身,裙裾扫过炭盆迸出火星,“这银子一交,大哥贪墨的罪名便坐实了!”
老侯爷浑浊的眼眸忽亮:“岁岁有何良策?”
少女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孙女想求见皇后。”
宫墙巍峨,朱门铜钉映着残雪。
沈文渊将沉甸甸的荷包塞给守门侍卫:“劳烦通传,永定侯府给娘娘贺岁。”
侍卫掂着银票嗤笑:“娘娘凤体金贵,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两张百两银票忽现掌心。
侍卫喉结滚动,立时堆笑:“侯爷稍候。”
裴淑贞攥紧女儿冰凉的手,宫墙阴影如巨兽匍匐。
沈嘉岁望着渐暗的天色,想起兄长临行前那个决绝的眼神——他分明是要以身为饵,换侯府周全。
正月初一的雪粒子扑在宫墙琉璃瓦上,积了半指厚的雪沫子被北风卷着往人领口里钻。
沈文渊扶着妻女立在丹墀下,抬眼望去,朱漆宫门上的椒图兽首衔着铜环,在雪光里泛着冷森森的青。
“娘娘们都在麟德殿饮屠苏酒呢。”裴淑贞将织金羽缎斗篷往女儿肩头拢紧些,指尖触到沈嘉岁冻得发红的耳垂,心疼得直皱眉,“要不娘陪你回车上等?”
沈嘉岁正要摇头,忽然瞥见宫墙角门闪过一道黛色衣角。
她踮脚凑到母亲耳边:“程皇后派来盯梢的嬷嬷都换了三拨了,咱们若这时候躲懒,正好落人口实!”话没说完,喉头一痒咳出声来,惊飞了檐下缩着脖子的灰鸽子。
沈文渊忙解了狐裘将妻子裹成个粽子,自己只着件湖蓝直裰站在风里。
暮色渐浓时,雪片里忽然混进几点金粉——是宫灯映着雪光晃人眼。一顶八宝璎珞轿从角门转出来,抬轿的小黄门靴底粘着麟德殿特供的松香屑。
来人并非皇后娘娘宫里的人,竟是三皇子凌骁和侧妃薛锦艺。
“臣等参见三殿下。”
沈嘉岁跟着父母福身行礼,垂眸盯着青砖缝里半融的雪水。
“侯爷快请起。”凌骁虚扶一把,蟒纹箭袖下露出半截蜜蜡佛珠,“大冷天的怎么在外头站着……”他话音忽地一顿,目光扫过沈嘉岁发间素银簪子,又落在薛锦艺鬓边颤巍巍的累丝金凤上。
薛锦艺搭着宫女的手往前挪了半步,云锦斗纹鹤氅下隐约露出石榴红百子裙。
她伸手去搀裴淑贞,腕上翡翠镯子叮当撞在一起:“夫人手这样凉,可是等了许久?”
眼尾扬起新月的弧度,恰让三皇子瞧见睫羽上凝的霜花。
裴淑贞抽回手笑道:“侧妃娘娘如今气色好,想是王府的血燕养人。”
她瞥见薛锦艺领口隐约的红痕,话锋一转,“听闻三皇妃染了风寒,可要紧?”
“姐姐是旧疾,不妨碍。”薛锦艺捏着帕子按了按眼角,忽然惊觉自己失言似的咬住唇,怯生生往凌骁身后缩了缩。
缠枝莲花绣鞋故意踩在雪堆里,发出咯吱轻响。
凌骁顺势揽住美人纤腰,拇指摩挲着腰间蟠龙玉佩:“锦艺最是心善,方才还说要替永定侯世子求情。”
他故意顿了顿,等沈文渊抬头才慢悠悠道,“可惜,赈灾银两是从沈世子的行李里搜出来的,人证物证俱全!”
“殿下!”薛锦艺突然拽住他袖口,泪珠子扑簌簌往下掉,“定是有人栽赃!妾身愿以性命作保,侯府绝不会犯下这等恶行!”
她哭得肩头乱颤,发间金凤钗的流苏扫过凌骁下颌,惹得男人喉结滚动。
“你呀,本质上是过于仁慈了。”凌骁的目光凝视着薛锦艺,轻轻叹息,“北疆的灾民纷纷聚集,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骚动,沈钧钰侵吞救灾款的事件闹得沸沸扬扬,本皇子人力有限,难以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