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剿匪(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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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稳的步伐带着铠甲甲叶相互轻蹭特有的细微摩擦音,打破了书房的沉寂。

沈嘉岁抬起头,眼波扫过去。

燕回时大步进来,随手摘下头上的束发缨冠,额角鬓发被汗水浸湿几绺。

他今日应是去了县城外的驻军营,玄色的窄袖武服紧束腰身,更显出挺拔悍利的身形。

他将缨冠搁在茶榻旁的案几上,径直走到沈嘉岁书案边,目光在那封文书上略略一顿。

“都忙成陀螺了?”燕回时拉开书案对面的太师椅坐下,声音带着一丝刚刚卸下甲胄的喑哑,“脸绷了一天,饭点儿到了也不知道喊一句?身子骨是自己的,铁矿又不能自己爬起来替你分忧。”

他没兜圈子。

矿上的警讯,后宅里流不出燕回时的耳目。

“人不够,”沈嘉岁吐出一口气,把写满了名字的那页纸推到他眼前,指尖划过“死囚”和“家兵”,“这两个法子都想过,破绽都大,不是长久之计。要么动静压不住,要么自伤筋骨。”

她的声音有些涩,“矿,偏偏卡在了最紧要的关口上,又不能扔开不管。”

燕回时伸手拿起那页纸,没细看,指腹捻了捻纸角,复又放下。

“不就是人么?颍州地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填坑的‘料’。那些盘踞山头,刮地三尺的山大王,还有他们手下那帮子只会劫道的崽子,不都现成捆着命、使着劲吗?”

他眼中寒光一闪,“鹰嘴崖的王胡子、老君岭的刘疤脸、黑风坳的周三刀……这些人头,连同他们裹着的婆娘和小啰啰,攒起来怕是没有一千也有七八百!只要官府的告示砸出去,大兵压境——剿!”

他屈指,笃地一声点在书案上那张绘着颍州诸峰山势的舆图上,指尖落处,正是盘踞着数股悍匪的鹰嘴崖区域。

那里地势险恶。

“天大的祸害,一石两鸟,还怕脏了自家人的手?”他眉宇间透着一股狠绝,“把他们从寨子里掏出来,扔进矿坑。铁链子栓牢,火把底下都睁不开眼的洞里,还怕他们反出天去?死,只能死在坑底!”

沈嘉岁眼眸深处的凝重似乎被这凌厉的风吹开一丝缝隙。她盯着丈夫手指按压的舆图上那块凶险之地。

“干净利索,动静却又不能大。”她思量着开口,“不能走漏风声,要的是干活的人,不是漫山遍野剿匪的军报。矿的事……”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窗外后山的方向。

“懂你意思,”燕回时一点头,早已思虑周全,“调郡城那边信得过的精悍老营兵,用我的家将打头阵,全换上州府捕快的幌子。打一个地方算一个,锁起俘虏,悄默声息连夜押过来。剿灭匪首?告示上自然写的是‘匪首伏诛’,至于那些没了头的喽啰……他们本该‘伏诛’却还喘着气,就是新昌县大老爷法外开恩,给口饭去卖力气,挖矿赎死罪!”

一个天衣无缝的对外的说法,既消了痕迹,又堵住了悠悠众口。

“至于颍州本地,府衙那边我会亲自去打个招呼,”燕回时嘴角微勾,带着一丝压迫感,“鹰嘴崖那边,王胡子盘踞多年,也该换个地方歇歇脚了。”

屋内一时静了下来。

“好,”沈嘉岁只应了一个字,抬眼看向燕回时,“那鹰嘴崖的王胡子,就劳烦县马了。”

她唇角终于带上一丝如释重负的弧度,起身离开书案,“也真到饭点了。管家特意叮嘱过,今日膳房炖了你打城外军营带回来的那条青溪鱼。”

“嗯,那得尝尝!”燕回时顺势站起来,眉梢一扬。

刚走出没几步,内书房厚厚的软帘被人从外面小心地掀开一道缝。

“县主,县马。”管家姚墨那张脸探了进来,声音压得比平时更低些,却盖不住话里的那丝活气儿,“火柴工坊那边方才递了准信进来,到今日头半晌交工为止,工坊库房里实打实搁下了整五万盒火柴!”

姚墨说着,快步走近些,双手递上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封口处盖着工坊的朱红印记。

沈嘉岁伸手接过,撕开封口纸,捻出里面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十余根火柴。

细小方正的火柴梗头部,裹着一粒粒均匀饱满的赤红硫磺。指尖的触感干燥清爽。

“半月不到,五万盒…”燕回时也看了过来,挑了下眉。

即便他对这妇人家的小玩意儿不太上心,但这数目听着就不寻常。

“按您之前指点的法子改良的,省工省料,几个老师傅带着人,昼夜两班轮流不歇炉灶。”姚墨的腰杆似乎也因着这份成绩挺直了几分,一丝不苟地回禀,“新来的那些半大小子也能跟着流水插签,熟得很快。库房里已经妥帖收拾好了,随时能按您说的,第一批货往州府走水路。”

沈嘉岁指尖捻着那根细小的火柴,嘴角弯起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辛苦了,姚管家。工坊上下这个月的例钱,再加一成。”

“不敢当,不敢当,”姚墨忙躬身,“都是县主教得透彻。工坊那边,人心自然也热乎。”

待到姚墨悄无声息地退下,屋内又只剩下夫妻二人时,燕回时看着她手中那盒火柴,笑了笑:“这下可真是双喜临门了?矿上的事有了路数,这小小的火儿,竟也真成了堆山填海?”

“山不填,海不填,填一填荷包倒是够的。”沈嘉岁收起那盒火柴,心情明朗了许多,侧目看了他一眼,“走吧,青溪鱼都热了两回了。”

夜幕早已沉沉地压落下来,后山林间的路径被婆娑的树影切割得昏暗细碎。

府宅屋檐下刚刚点起的灯火在身后摇曳,像隔了一层模糊的屏风。

沈嘉岁与燕回时并肩在稍显窄仄的山道上慢慢往下走。远离了灯火和人声,只有彼此清晰的气息和鞋履轻擦过野草枯枝的细微声响。

月色清淡得如同晕开的薄霜,透过层层叠叠的枝桠,筛落在两人身上。

走了一小段路,沈嘉岁侧过头,鬓角一丝细软的发被夜风吹拂,轻轻蹭过燕回时的肩膊布料。

“回时,”她的声音在这片静谧里格外柔和,“等鹰嘴崖那边事情都了了,我们回趟家看看,可好?”

燕回时的脚步骤然一顿。他猛地侧过头,轮廓英挺的侧脸在微光中看不分明,只有眼神在夜色里骤然亮得灼人。

“真的?”

沈嘉岁更紧地挽住了他的臂膀。

“嗯。真的。”她声音轻,却异常清晰地斩钉截铁,“那边,还有人一直在找你们当年留在老宅地契簿册的下落……”她顿了一下,声音更缓更沉了几分,“有些账,一笔一笔总得算清。有些事,一步一步,得走得踏实才行。”

风儿倏地卷过,带来山中不知名的夜枭几声短促尖利的啼鸣。

远远近近的枝杈,像无数鬼影般在风中摇晃伸展。

四周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