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只是拿着马桶搋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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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钦差府大门两侧立着两尊石狮,神态古拙,一怒一静,爪下各按绣球,已积满寒露,狮眼泛白,如冰盯人。

石阶无尘,干净得不似人迹常至。

檐下悬着铜铎,并未随风作响,而是被一缕细细藤绳缠住,只余风过时偶尔抖动的微响,似一只兽心脉搏,敲在人耳边极沉。

她抬头望了眼门额。

“钦差大臣府”六字铁画银钩,刻于黑檀匾上。

不是新漆,而是古墨烙痕,字骨遒劲,劲中带韧,不似寻常州府常有的浮雕金漆,而是像一种昭告——不奢,不饰,不弱。

府门紧闭,门吏身披青甲,纹丝不动。

只在都尉亮明身份与来意后,小门才微响一声,吱呀开启。

宁时被请入。

她轻阖斗篷,随吏缓步而行,径入前院。

钦差府邸,远看高严,近观反不算奢华。

前院不大,青砖裁边,三方回廊环抱,院中无草。

原本设有三五花树,一眼望去皆已枯死,枝桠干瘦,影如枯骨。

几株老梅尚存形,却未见一星花苞,只余几截风中欲断的枝,像战后遗存。

池中早无水,石栏上苔迹犹新,脚下铺地平整,却不光滑,极力抹去的是装饰的痕迹,只留一层实用与防滑。

“昔日园子本极清雅,”前引的门吏似觉有些冷清,低声道,“但大人到晋阳以来不喜花木,言疫下不种无用之物。”

“如今药圃设在后院,只种苍术、艾草、黄芩等种,养蚊捕蝇皆有用。”

宁时未答,只微微颔首。

这般清冷自守,倒的确是她所想的谢禛风格。

她抬步跨过抄手游廊,走在这条连通前后堂的月牙道上。

天光由檐角斜洒入地,照出地砖上斑驳青影,影子浅淡,像是旧年积下的痕迹,一时间分不清是光线使然,还是根本未曾清扫。

她不紧不慢地走着,脚步极轻。

前院两侧几乎无人伺候,偶有几个婢女或杂役远远一瞥,便即垂首让路。

再往里,便是正堂。

宁时站定片刻。

门未掩,正堂风从缝里灌出,冷冽得像冰水从颈后浇下。

她的面纱不知何时丢了,冷意一撞,忍不住将领口收了收。

“姑娘先候片刻,大人尚在议事。”门吏压低嗓音道。

宁时轻应一声。

她没即刻进去,只在正堂外缓步绕行,沿东侧游廊慢慢踱着,仿佛是寻什么,实则眼观八方。

绕到偏院时,她站定了。

一条极小的通道通往府后,门口设了隔断与熏香,草灰堆得高高。

这不是单纯焚香,更像是......消毒处。

“后院多置疫具、纸笔、药材,”随行小吏悄声解释,“还有备用熬药的十炉,和焚尸相关之文牒、卷宗,也多收在那处。”

焚尸......

她实在是很想吐槽。

这种明显非常违背礼制的行为,很难想象是理应身为儒家最正统践行者的谢禛所作下的决定。

谢禛谢禛,到底会是何等人物呢?

光风霁月谢大人,弱不胜衣谢大人,权倾朝野谢大人,力挽狂澜谢大人。

那位理想即是“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的谢大人。

原书中令人惊艳的红衣宰相,自己这会儿总算可以一睹真容啦!

宁时心中一动,却不显露。

她看着那草灰,轻轻转身。

绕回正堂门前,她才缓缓收回目光。

此时屋中议声偶尔透出几句,听得出一群人正在争论封锁、调度、分药、焚尸等事,声调虽低,语意紧迫。

一个声音难掩焦躁:“......晋北流民两月未散,如今拥堵至金水关下,若强令入城验症,恐致疫气内涌;可若拒之于外,只怕造反之祸就在旦夕——”

“关城已有四起小规模冲突。末将调兵增援,终究难敌百姓之怨。若再不决策,只怕三日之内,民变成势。”另有人应声。

她正想着,屋内忽传来纸页掉落与低低一声“咳”。

女子的声音不大,却极清晰:

“金水关外,地势北高南低,沿河一带湿寒易疫,不宜屯人......”

如寒玉裂冰,落入她耳。

宁时心头微微一跳。

下一瞬,她不自觉地前倾了半步。

然后,她脚下不知蹭到了什么,微微一响。

屋内忽然静了。

片刻后,一道温和却清冽的女声传出:

“门外的贵客,听得够久了吧?”

宁时:“......”

得,偷听失败。

她叹了口气,拢了拢披风,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