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吴鸿光番外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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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见到那孩子,是在海洋馆晃动的光影里。
蔚蓝的水波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在他身上投下流动的斑纹,像置身于一个不真切的梦境。
他戴着笨拙的黑框眼镜,白衬衫洗得有些发黄,领口甚至蹭了道灰,局促地站在那里,像一株在贫瘠土壤中挣扎,却意外透着倔强生命力的麦苗。
可当他被人群挤到池边,慌乱中抓住栏杆稳住身形,眯着眼在水面搜寻掉落的眼镜时,那下意识皱眉的弧度,让我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太像了,像到让我瞬间恍惚,疑心是慕云从三十年前海德堡那张泛黄的旧照片里走了出来,带着一身未曾被岁月磨损的锐气与纯粹。
“我的学生,王小明。”方稷在一旁介绍,语气平淡无波。
我几乎要当场失笑。王小明?他们连个像样的假名都懒得用心编吗?如此敷衍,是对我判断力的轻视,还是某种刻意为之的挑衅?可当我目光转回,看到他因我的注视而愈发局促,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推眼镜的动作都带着生涩的学生气时,某个被尘封的角落忽然被触动了。我想起慕云初到海德堡时,也是这般用略显笨拙的谦逊,小心翼翼地掩饰着骨子里的惊才绝艳。历史像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却又在细节处精准得残忍。
“试试这个?”我鬼使神差地递过自己的金丝眼镜。他迟疑了一下,接过戴上,长长的睫毛轻颤着垂下,像受惊的蝶翼。镜片后那双眼睛抬起时,清澈得像是浸了蜜的琥珀,倒映着海洋馆幽蓝的光。
那一刻,我心中所有的疑虑与算计忽然都淡了,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攫住了我——我决定陪他们,不,是陪他,把这场戏演下去。我想看看,这张与故友如此相似的脸庞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灵魂。
我把他带进吉隆坡核心实验室,那里有全球最顶尖的设备,也是我半生心血的结晶。
我亲手教他穿戴最高规格的防护服,演示着手套必须在袖口外翻三厘米的细节——“这是海德堡大学的传统。”我说道,目光却穿透时光,看见慕云当年在无菌操作台前,一丝不苟地重复着这个动作,神情专注得令人心动。眼前的年轻人手指纤细,在紧绷的橡胶里笨拙地蜷缩,阳光透过高窗落在他微低的脖颈上,勾勒出柔和的线条。那一刻,现实与回忆重重叠叠。
杨学成后来骂我疯了,引狼入室。
他不懂,我在那孩子身上埋下了两个赌注:一是赌他够聪明,有足够的能耐识别并最终接过我倾注半生构建的帝国;二是赌他……或许没那么像他父亲,赌他骨子里能理解甚至继承我的“道”,会在我铺就的这条布满荆棘却也通往巅峰的路上走下去。
深夜的实验室万籁俱寂,只有精密仪器运行的低鸣。
我故意将记载着核心数据与灰色交易的黑色账簿摊在他面前。他修长的手指拂过扉页上慕云1966年留下的笔迹时,那轻微的颤抖表现得恰到好处。真是个完美的戏子,连呼吸的节奏都仿佛经过精心丈量。可我看着他低垂着头时,颈后那片柔软的绒毛和颈窝微凹的弧度,心口竟泛起一丝莫名的柔软,甚至荒谬地希望,这场虚实交织的戏,永远不要落幕。
我带他去看慕云早年的实验记录,泛黄的纸页上,字迹清晰而坚定。我向他讲述我们当年在海德堡,如何为了抢实验进度,在深夜偷偷使用那台全校唯一的精密仪器。他听得入神,脱口而出:“要是我,就半夜去用,不用排队——”
空气瞬间凝固。三十年前的画面扑面而来:慕云蹲在冰冷的仪器室门口,就着走廊昏暗的灯光啃着干硬的黑面包,腮帮子鼓鼓的,含混不清地对我说:“鸿光,我们半夜再来,反正没人,不用排队。” 一样执拗的神情,一样带着点小聪明的提议。这试探如此拙劣,直白得像是把钝刀,却偏偏精准地捅进了我最深的心窝。可当我抬起眼,看见他因失言而惊慌的眼神,像小鹿般湿润不安,下意识咬住下唇的样子……慕云当年被我拆穿那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思时,也是这般神态。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揉了一下。所有斥责与试探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来我这里,不用排队。”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
他在奢华早茶厅的氤氲香气里,状似天真地问我关于政治倾向的问题,那双眼睛却亮得可疑,紧紧盯着我的反应。我忽然很想知道,如果慕云活到今天,经历了数十年的风云变幻,他是否也会像他的儿子一样,审慎地、甚至带着戒备地权衡着立场与理想?于是,我把槟城那座堪称科研天堂的实验室照片推到他面前,看着他眼底无法掩饰的震撼与渴望,看着他在显而易见的理想平台与内心坚守的信念之间挣扎。这多么残忍,我亲手将慕云当年面临过的、那个关于“道路”的选择题,又一次摆到了他儿子的面前。
直到那次在车里,他看着窗外流逝的街景,声音很轻地问:“如果您是我父亲……您会希望我怎么选?”
方向盘在我手中几乎被捏得变形。车内后视镜里,他的侧脸与慕云青年时期的影像几乎重合。一阵尖锐的痛楚贯穿心脏,我险些失控闯过前方的红灯。这孩子太聪明了,他知道往哪里“捅刀”最痛,能用最柔软的语气,问出最剜心的问题。
那场预期中的收网,终究是快了一步。
网口收紧的瞬间,杨学成凭着多年刀头舔血的警觉,拉着我从一条废弃的河道遁走了。代价惨重,我们在东南亚多年的布局损失了近三成,像被硬生生撕掉一块血肉。
杨学成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赤红着眼睛,把一切归咎于王昆鹏。“那个小兔崽子!我要他偿命!”他嘶吼着,掏枪就要安排人手进行报复。
那一刻,我没有思考太多,只是下意识地按住了他的枪管。“学成,够了。”我的声音很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动了他,我们会彻底失去回旋的余地。而且……”我顿了顿,眼前闪过那孩子戴着金丝眼镜,在实验室里笨拙又认真的模样,“……不值得。”
杨学成瞪着我,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最终狠狠啐了一口,却没再坚持。我以为这事就到此为止了。
江湖路远,各自殊途,或许不会再见了。
没想到,为了那该死的种子专利案,他居然又找来了。
是在苏黎世一个关于知识产权的小型论坛结束后。他等在酒店廊柱的阴影里,身形比在吉隆坡时清减了些,轮廓却更显硬朗。不再是那个需要伪装的学生“王小明”,而是真正代表着某种意志的王昆鹏。
“吴先生,我们需要谈谈。”他开门见山,语气是公事公办的冷静,但眼底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他提到了孟山都,提到了范德维尔,提到了那场关乎无数农民生计和国际话语权的专利官司。
我看着他,心里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当初千方百计要抓我,如今却要来找我帮忙。命运真是讽刺,但是我还是帮了他,具体为什么自己都不清楚。
本来以为事情结束,横生枝节的是枪袭,几乎是一种本能——或许是因为他站在那里皱眉的样子太像慕云,我猛地扑过去,将他狠狠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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