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吴鸿光番外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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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击落在我的后背,剧痛瞬间攫取了我的意识。视野模糊的光影里,我看到他惊愕失措的脸庞凑近,感觉到他试图扶住我的手。

我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如果就这么死了也不错,手指碰到我从不离身的钥匙,通往真正核心种子银行的密钥,知道他想要,所以就是想给他,这么简单的原因,就直接给了王昆鹏。

黑暗彻底吞噬了我。

再次醒来,是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高级病房。后背的疼痛提醒着我发生了什么,但更让我心惊的是林晚凝重的汇报,助理竟然告诉我……

“王昆鹏先生拿着钥匙,已经带队去了柬埔寨。我们刚收到消息,杨学成先生……他在那里布好了局,放话说,这次一定要王昆鹏的命,谁也保不住。”

心脏猛地一沉。杨学成这个疯子!他根本不明白,动王昆鹏意味着什么!那不仅仅是与中国方面彻底撕破脸,更意味着……意味着我将永远无法面对慕云,哪怕是在地狱里。

“准备飞机。”我挣扎着想要坐起,背后的伤口被牵扯,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让我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

“先生!您刚做完手术!医生说您绝对不能移动!”林晚试图阻止我。

“立刻!”我厉声打断她,声音因疼痛而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杨学成已经疯了,只有我能拦住他……必须拦住他……”

我知道此去意味着什么。我的身体状态极差,踏入那个局面,无异于羊入虎口。杨学成在盛怒之下,可能连我一起解决。但我没有选择。

王昆鹏不能死。

直升机上,我看着舷窗外翻涌的云层,感觉自己正飞向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这盘棋,下了大半生,纠缠着理想、背叛、友情和无法言说的守护,终究是走到了残局。而我,这个曾经的执棋者,如今也要亲自踏入棋盘,去做那枚可能被牺牲的棋子,只为保住棋盘上,那唯一象征着“未来”的希望。

我闭上眼,慕云带着笑意的面容和王昆鹏坚毅的眼神在脑海中交替浮现。

这一次,不是为了赢,只是为了……不负。

杨学成死的那一刻,热带阳光炽烈得晃眼。

他胸口涌出的鲜血溅在我手背上,温热而粘稠,触感像极了慕云咳在我掌心最后那口血。他倒下去时,眼睛死死瞪着东南亚湛蓝得没有一丝阴霾的天空,仿佛在无声地诘问:为什么?为什么最终是我们这两个曾经背靠背的兄弟,走到了兵戎相见、你死我活的地步?

其实答案很简单,简单得近乎残酷:慕云选择做麦田里永恒的守望者,用生命守护着最初的理想;而我,成了那个不惜放火烧荒的农夫。

火焰能彻底烧死阻碍禾苗的杂草,但猛烈的火势,也注定会误伤甚至毁灭一些原本茁壮的禾苗——比如眼前这个,刚刚经历险境,却立刻举枪对准我的年轻人。

“你杀的?”他问,声音带着执行任务时的冷硬。

“再晚点来,你就死了。”这话出口时,子弹在肺叶里搅动的疼痛变得无比清晰。真好,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颗子弹嵌入我身体的真实时机——究竟是在扑向杨学成争夺那管“荒芜”之时,还是更早,早在我下意识侧身,将他完全挡在射击死角的那一刻?

直升机的螺旋桨轰鸣着,撕裂潮湿的空气。他按压着我不断渗血的伤口,手法异常稳定,按压的力道和位置都精准无误。真是个好学生,把我曾经在实验室闲聊时教过的那些急救技巧,都用在了我身上。如果他知道,这身殷红的血水里,有至少三成的缘由,是因为我提前停用了本该持续服用的解毒剂,他会不会把那双酷似他父亲的眼睛瞪得更大,把牙咬得更紧些?

弥留之际,意识像退潮般一点点消散,世界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唯有他一声声的“吴先生”异常清晰,带着焦急,穿透迷雾传入耳中。

多生疏的称呼啊……明明我曾是他父亲最好的朋友,是可以在襁褓里逗弄他的长辈。他本应在咿呀学语时,就用软糯的声音喊我“吴叔叔”,或者,以慕云的性格,大概会笑着让他认我做干爹……

签署那份最终遗嘱时,我异常从容。瑞士银行冰冷的保险柜里,锁着慕云全部的研究手稿和年轻时写给我的信;苏黎世湖畔那栋别墅,藏着我们年少时所有不切实际的梦想与豪言壮语;东南亚庞大而错综复杂的商业版图,像一座用黄金与权谋铸就的华丽牢笼,既是我的勋章,也是我的枷锁——现在,这一切都是他的了。

也好。让他亲手去处置这些光鲜与阴影并存的遗产,让他去决定哪些该留存,哪些该毁灭,就像让慕云的儿子,替我完成这最后一程的清理与救赎。毕竟,我这双在泥泞与黑暗里浸染了太久的手,早已配不上他父亲当年如此珍视、视若生命的那些干净种子。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我仿佛听见1992年海德堡的夜雨又在耳边响起,淅淅沥沥。慕云举着一把黑色的旧伞,跑过被雨水冲刷得光滑的石板路,白大褂的下摆溅满了深色的泥点。

“鸿光!”他隔着雨幕朝我喊,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手里高高举着一个透明的培养皿,“你看!突变体存活了!”

我凑过去,在实验室透出的微弱灯光下,看见培养基里,新生的菌落闪烁着微光,如同静谧夜空中初生的星河,美丽而充满希望。

如今,我的骨灰将撒在这片异国他乡的肥沃田野里,与泥土、雨水和未知的种子融为一体。或许来年雨季,当充沛的雨水再次降临这片土地时,会有一株无人播种的野生麦苗破土而出,在风中舒展着稚嫩的叶片。它的叶脉上,或许会带着一种无人能识、也无需人识的特殊荧光标记。

那是我留给这个既辜负我又成就我的世界,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不完美的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