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又坚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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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燧里的油灯燃了整整三个月,灯芯结了厚厚的黑痂,像他们心里盘桓不去的恨。姜八能和九妹把从观星阁地牢里搜出的残破卷宗摊在地上,借着微光一字一句地啃——那些用西域古文写就的记载,字里行间全是血腥。

“原来他们不止害了绿洲的人,”九妹指着其中一页,声音发颤,“十年前,北边的月亮湖部落,一夜之间全被灭了门,也是他们干的。”

姜八能的右眼死死盯着卷宗上的地图,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地图上用朱砂标着十几个红点,都是观星阁的分坛,黑风口只是其中之一。“坛主虽死,根基还在。”他声音低沉,像磨过的砂石,“要报仇,就得把这些窝点全端了。”

他们开始往西走,专挑有老牧民、老商队的地方去。姜八能用仅剩的右眼辨认路途,九妹则把卷宗里的记载背得滚瓜烂熟,见人就问“您听说过观星阁吗”“您知道哪里有穿黑袍、带青铜眼纹的人吗”。

在一个废弃的驿站,他们遇到了个瞎眼的老邮差,腿断了一条,靠在墙根晒太阳。听说他们要找观星阁,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那伙畜生!当年抢了我的驿马,还打断了我的腿……他们的总坛在千佛洞,洞深处有个血池,说是用来‘养神’的。”

“千佛洞?”姜八能摸出炭笔,在布上画出老人描述的方位,“怎么进去?”

“难。”老人摇头,“洞口有巨石封着,得用‘开坛令’才能移开。那令牌……在二坛主手里,听说他常在西边的盐湖一带出没,身边总跟着个会用毒的女人。”

九妹把“盐湖”“二坛主”“毒女”几个词记在心里,指尖在藏着龟甲的衣襟上轻轻敲着。这几个月,她发现龟甲不仅能护身,还能感知到观星阁教徒的气息——那些人身上有种和血祭仪式相似的腥气,靠近了,甲片就会发烫。

他们往盐湖走时,姜八能开始练刀。他用捡来的废铁打了把弯刀,刀柄磨得光滑。起初总握不稳,一刀劈出去能偏到天边,九妹就站在远处举着个葫芦当靶子,喊着“左边点”“再用力”。

有天他练得太急,刀没握住,飞出去擦着九妹的耳朵过去,钉在后面的胡杨树上。姜八能吓得脸都白了,冲过去抓住她的胳膊:“没事吧?伤着没有?”

九妹摇摇头,指着树上的葫芦:“哥,你看,中了。”

葫芦被劈成了两半,汁水顺着树干往下淌。姜八能这才发现,自己刚才那一刀,竟比以前两只眼睛时还准。

在盐湖边缘的芦苇荡里,他们果然遇到了二坛主。那人穿着黑袍,脸上带着半边银色面具,身边的女人手里拿着个毒囊,正把毒液往湖里倒——湖边浮着十几只死鸟,羽毛都变成了黑色。

“又是你们这两个小崽子。”二坛主认出了姜八能,冷笑,“上次让你们跑了,这次可没那么好运。”

毒女突然扬手,十几道毒针射过来。九妹早有准备,龟甲在她身前展开金光屏障,毒针碰上去就化成了黑水。姜八能趁机冲过去,弯刀带着风声劈向二坛主,他记得老邮差的话“他左腿有伤,是当年被骆驼踢的”,刀势故意偏向左下方。

二坛主果然踉跄了一下,姜八能的刀顺势划开了他的黑袍,露出里面的令牌——青铜做的,刻着和面具上一样的眼纹。

“找死!”二坛主怒吼,青铜杖砸向姜八能的头。姜八能侧身躲开,右眼死死盯着他握杖的手,突然想起自己打木桩时的诀窍“盯着一个点,别分心”,弯刀猛地劈向对方的手腕。

“啊!”二坛主惨叫一声,青铜杖掉在地上,手腕上多了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毒女想上来帮忙,九妹突然唱起“唤水咒”,盐湖的水猛地掀起巨浪,把毒女卷进了湖里,她在水里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想来是自己的毒反害了自己。

姜八能捡起地上的开坛令,令牌冰凉,上面的眼纹像在瞪着他。二坛主捂着伤口想跑,被九妹甩出的胡杨木段砸中后脑,趴在地上不动了。

芦苇荡里只剩下风声和湖水拍打岸边的声音。姜八能看着手里的令牌,突然把它往石头上一摔,想砸碎,却只留下道白痕。

“别砸。”九妹按住他的手,“还得用它去千佛洞。”

姜八能点点头,把令牌收好。他的右眼此刻看得格外清楚,远处的盐湖泛着惨白的光,像观星阁那些受害者的脸。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千佛洞的总坛才是最难啃的骨头。

但他不怕了。瞎了一只眼,他看清了仇恨,也看清了责任;九妹长大了,不再是需要他护着的小丫头,而是能和他并肩作战的伙伴。他们手里有卷宗,有令牌,有龟甲的力量,还有那些被观星阁迫害过的人的嘱托。

“走吧。”姜八能把弯刀别在腰上,对九妹伸出手。

九妹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和小时候一样。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带着刀疤,一个藏着龟甲,一步步走向千佛洞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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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似乎传来了绿洲里的笑声,热娜的,阿吉爷爷的,还有巴图的。姜八能的右眼眨了眨,像是在回应。

等着吧,很快,就能为你们报仇了。

戈壁的风卷着沙砾,打在临时搭起的帆布棚上,噼啪作响。姜八能把最后一块烤饼掰给九妹,自己嚼着干硬的馕,右眼盯着远处起伏的沙丘——这已经是他们在沙漠里搜寻千佛洞的第十四个月了。

地图上的标记早就模糊不清,问过的牧民要么摇头,要么说“那地方被风沙吞了”。他们的功夫倒是精进了不少,姜八能的弯刀能劈开飞来的沙砾,九妹的“唤水咒”能在干涸的河床里引出清泉,可心里那股堵得慌的滋味,却越来越重。

“这该死的地方,到底藏在哪?”姜八能把馕渣啐在地上,声音里满是烦躁。他的左眼空洞处又隐隐作痛,像是在提醒他那些没能报仇的冤魂。

九妹没说话,只是把水壶递给他。这些日子,她话更少了,常常对着夕阳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的龟甲。

“哥,”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让姜八能愣住了,“我们歇会儿吧,我有话跟你说。”

姜八能放下弯刀,在她身边坐下。帆布棚外的风沙还在吼,棚里却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你还记得阿吉爷爷说的吗?万物都有自己的向头。”九妹抬起头,看着他仅存的右眼,那里面映着她的影子,“我们的缘分,也是天定的。”

姜八能皱了皱眉:“咋突然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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