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执笔者之名,非可轻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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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尘的指尖微微发颤,却将笔握得更紧——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迎向这种冰冷的、俯瞰众生的存在。
一道身影在三人前方显现。
说是身影,不如说是一幅正在展开的画卷:底色是混沌的灰,其间浮着万千银线,每根银线都串着无数闪烁的光点,像极了林初雪用因果视觉看到的因果链。
画卷中央的"人"没有具体面容,只有一对由星轨构成的眼睛,正倒映着玄尘手中的笔。
"守命者。"归无突然开口。
他的星盘碎片还散落在脚边,此刻却伸手按住《旁观录》的书脊,金线在他掌心泛起微光,"《旁观录》里说,上古天道分化出三尊执事:掌生、掌死、守命。
你是最后那尊。"
"不错。"画卷的声音像许多人同时说话,却又完美地重叠成一个音调,"我守的是命运长河的秩序。
你们拿走的笔,是我不愿使用的最后一根羽毛——它本是用来修正所有偏离轨迹的因果。"
玄尘注意到林初雪的手指在他掌心蜷缩了一下。
他低头,看见她手腕上那道半透明的丝线虽已淡去,却仍像条褪色的疤痕,贴在皮肤下若隐若现。"修正?"他嗤笑一声,笔锋在虚空中划出金芒,"三天前城西的老道士,他本该死在妖物爪下,是初雪救了他——那是偏离轨迹的因果吗?
还是说,你们所谓的秩序,根本容不下人心的变数?"
守命者的星轨眼睛微微收缩,万千银线突然剧烈震颤,几缕银芒擦过玄尘肩头,在地面烧出焦痕。
林初雪猛地将他往身后拉,却因用力过猛踉跄半步,玄尘反手扣住她腰肢,感觉到她后背的警徽硌着自己掌心——那枚警徽他摸过无数次,每次都带着她体温的余温,此刻却凉得惊人。
"变数会让长河溃堤。"守命者的声音里多了丝冷硬,"百年前灵气复苏时,有修士试图逆转整个时代的气运,结果引动归墟倒灌;三十年前有阵师偷改轮回阵,导致幽冥血海溢出......你们现在做的,和他们有何不同?"
"不同的是......"玄尘将林初雪护在身后,笔锋指向守命者,"他们想当新的天道,而我们......"他顿了顿,视线扫过林初雪苍白的脸,扫过归无攥得发白的指节,扫过脚边星盘碎片上刻着的"逃不过的因果",突然笑了,"我们想让众生自己决定轨迹。"
他挥笔,金血顺着笔锋滴落,在空气中凝结成三个字:"众生·皆·可"。
每个字都带着他的体温,带着雷劫阵的暴烈、离火阵的灼热、聚灵阵的温柔——那是他吞噬过的所有阵法本源,此刻都化作笔锋的力量,将"可"字最后一竖重重划开。
守命者的银线突然安静下来。
星轨眼睛里的光流转了许久,最终归于沉寂:"若你们真能做到......"那声音轻得像要消散在风里,"我愿退场。"
画卷开始闭合。
银线一根接一根缩进灰幕里,最后那抹星轨眼睛在闭合前微微一眨,仿佛在说些什么。
玄尘感觉掌心的笔突然一沉,裂痕里的光消失了,只余温温的触感,像块被捂热的玉。
时间重新流动的瞬间,林初雪的膝盖一软。
玄尘及时托住她,发现她的皮肤虽已不再透明,却像蒙了层薄雾,连睫毛都泛着不真实的淡蓝。"抱歉......"她扯动嘴角,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些,却仍带着空谷般的回响,"可能要麻烦你背我去医院了。"
归无蹲下身,捡起星盘碎片。
青铜表面的灼痕里,隐约能看见新的刻痕正在浮现。
他抬头时,眼底映着重新亮起的霓虹:"《旁观录》的最新一页......"他翻开书,纸页上的血字正在生长,"写着'执笔人现'。"
玄尘低头看向林初雪。
她的警徽在路灯下泛着冷光,可贴在他心口的那片温度,正在慢慢回暖。
远处传来外卖员的吆喝声,奶茶店的珍珠机重新发出"咕噜"声,流浪猫的尾巴扫过他脚边——城市活过来了,像被按了播放键的老电影。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笔,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摩托车。
归无抱着《旁观录》跟上来,星盘碎片在他掌心闪了闪,又暗下去。
林初雪伏在他背上,呼吸喷在他后颈,带着淡淡的薄荷味:"刚才那三个字......"她轻声说,"我好像看见好多光。"
"以后会有更多光。"玄尘踩下油门,摩托车轰鸣着驶入车流。
后视镜里,古籍馆的琉璃瓦在夜色中泛着幽光,像双未闭合的眼睛。
他不知道守命者的退场意味着什么,不知道林初雪的身体能否完全恢复,甚至不知道下一次命运审判会以怎样的方式降临——但他知道,掌心那支笔的重量,此刻像极了某种承诺。
风掀起他的衣摆,吹得林初雪的发丝缠上他手腕。
玄尘突然笑了。
他想起三天前巷子里的警灯,想起因果视觉里那些纠缠的金线,想起刚才在《旁观录》上写下的"我不逃了"——原来最锋利的笔,从来不是什么上古神器,而是人心底那股不愿被定义的倔强。
古籍馆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远处传来车流的嗡鸣,仿佛刚才的停滞从未发生过。
只有玄尘知道,在某个更高的维度里,命运长河的水面上,正泛起第一道由人心掀起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