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时间坟场骸骨回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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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石壁上，刻着四行古老的、仿佛用鲜血书写的预言铭文：
“新神弑旧神，挚爱祭葬渊。
白璃血染处，十日逆苍天。”
每一个字都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和不祥！更令人心神俱裂的是，在这四行铭文的下方，赫然印着一个清晰无比、边缘还沾染着未干涸血迹的掌印！
那掌印的轮廓，与楚烬的手，一模一样！
一股冰冷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楚烬！预言！弑杀挚爱？自己的掌印？这到底是谁刻下的？是未来？是宿命？还是……某个轮回中，自己亲手所为？！
“时间之瞳……”一个扭曲、充满极致惊怒与难以置信的意念，强行穿透了这近乎绝对的静止领域，如同毒蛇的嘶鸣，在楚烬的时之瞳感知中响起。
是那个被凝固在不远处的黑衣楚烬！他手中的葬渊匕首尖端正悬停着一滴欲坠未坠的黑血。他似乎在用某种超越时间的力量，艰难地传递着意念：“你……竟敢……窃取……‘祂’的权柄？！你……找死！”
这充满嫉妒与恐惧的意念，如同投入油桶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楚烬心中积压的所有暴怒、困惑与对这个所谓“宿命”轮回的滔天恨意！
“权柄？”楚烬的意念冰冷如万载玄冰，通过时之瞳震荡着这片凝固的时空，“那就……还给你！”
在时间绝对静止的领域中，楚烬的身体是唯一能够“动”的存在！覆盖着碎裂骨甲、流淌着黑血的右拳，毫无花哨，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意志，朝着前方凝固的黑衣楚烬，一拳轰出！
拳锋所过之处，凝固的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那并非力量的破坏，而是时间权柄的绝对碾压！
无声无息。
楚烬的拳头，精准、冷酷地贯穿了黑衣楚烬的胸膛！
没有骨骼碎裂的声响，没有血肉飞溅的景象。黑衣楚烬的身体，从被贯穿的胸膛处开始，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纹。裂纹迅速蔓延全身，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艺术品。他那凝固着惊怒表情的脸庞，也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呃……”黑衣楚烬的意念发出一声短促而扭曲的闷哼。
下一刻——
哗啦！
他的整个身躯，连同那柄悬停着黑血的葬渊匕首，彻底崩碎！化作无数闪烁着幽暗光泽的、大小不一的琉璃碎片，无声地悬浮在凝固的时空中，折射着时之瞳冰冷的光辉。
然而，就在这琉璃碎片彻底消散的最后一瞬，一个充满恶毒与嘲弄的嗤笑声，仿佛来自九幽深处，顽强地穿透了凝固的时间，清晰地回荡在楚烬的时之瞳感知之中：
“……呵……去看看……白璃……留给你的信……在……那里……”
嗤笑声如同冰冷的毒液，渗入楚烬的意识深处，随即彻底消散。连同那些悬浮的琉璃碎片，也化作点点幽光，湮灭于虚无。
随着黑衣楚烬的彻底湮灭，那片他崩碎消散的区域，一点微弱的白光轻轻闪烁了一下，随即缓缓飘落。
那并非实体，而是一片纯粹由微弱光芒构成的、边缘模糊的残页。它无视了凝固的时间，如同被无形的风吹拂，悠悠荡荡地飘向楚烬。
楚烬下意识地伸出手，那片光之残页便轻轻落入他覆盖着骨甲的手心。光芒瞬间收敛，化作一片触感粗糙、边缘焦黑的古老皮纸。上面，一行行娟秀而熟悉的字迹，却如同被鲜血浸泡过，呈现出刺目的暗红色，透着一股令人心碎的悲怆与决绝：
“烬：
当你读到此信，我已死于葬渊之下。莫要愧疚，此为我自愿的轮回——唯我之血可暂封‘门’，为众生争一线之机。若见万具冰棺林立，速毁中央空棺！切记！勿信棺中之影，勿念过往之情……活下去，破开这囚笼！璃，绝笔。”
字字泣血！每一个笔画都仿佛带着白璃最后的体温和诀别的重量！自愿？死于葬渊？中央空棺？巨大的悲痛和更深的疑云瞬间攥紧了楚烬的心脏！这封信是真是假？是哪个轮回的残留？黑衣最后的嗤笑是陷阱还是提示？
“白璃……”楚烬握着染血的残页，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骨甲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时之瞳中倒转的星河剧烈波动起来。
就在这时——
咚！！！
一声宏大、沉重、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钟鸣，骤然从时间坟场的最深处、那骸骨山脉的核心地带爆发出来！这钟声无视了时之瞳的绝对静止，带着一种悲壮到极致的毁灭意志，强行震荡着整个空间！
“找到……没有白璃的世界线！！！”
“杀！杀！杀！终结轮回！！！”
无数嘶哑、疯狂、充满无尽怨毒与解脱渴望的咆哮声，紧随着钟鸣轰然炸响！声音的来源，正是那堆积如山的、属于无数轮回楚烬的骸骨！
轰轰轰轰——！！！
无法计数的骸骨残魂，如同沉睡万年的亡灵大军，猛地破开骸骨山体，冲天而起！它们没有实体，只是一团团燃烧着炽烈白光、散发着毁灭性波动的残魂！这些残魂没有丝毫犹豫，在冲上最高点的瞬间，便毫不犹豫地引爆了自身！
自毁！以最彻底的方式，点燃自己最后的残渣！
刺目的炽白光球如同亿万颗微型太阳同时爆发！恐怖的能量冲击波混合着被彻底粉碎的时间碎片，形成一股足以湮灭一切的混沌乱流！这股力量狂暴地撕扯着时之瞳维持的静止领域！
咔嚓！咔嚓嚓！
凝固的时空如同摔裂的镜子，瞬间布满了无数巨大的黑色裂痕！绝对静止的领域，被这集体自毁产生的、超越界限的毁灭性能量强行打破！
楚烬首当其冲！狂暴的时空乱流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拍在他的身上！他身上的骨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片碎裂剥落！整个人如同怒海中的一片枯叶，被这股无法抗拒的毁灭洪流猛地卷起，狠狠地抛向坟场深处一道刚刚被撕裂的巨大空间裂隙！
眼前的一切都在疯狂旋转、破碎、重组。骸骨山峦、凝固的时钟、爆裂的白光……一切都化作混沌的光影乱流。在意识被冲击得近乎模糊的最后一瞬，楚烬透过那吞噬一切的空间裂隙，看到了其尽头——
一座建筑。
它通体由一种无法形容的、散发着柔和微光的纯白材质构成，巨大、冰冷、完美得不带一丝烟火气息。它静静地悬浮在裂隙尽头的无尽虚空之中，仿佛亘古存在的神只居所。一种纯粹的、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空”与“净”的气息，从中弥漫开来。
那是……一座神殿！
时空乱流裹挟着楚烬，将他狠狠地甩入了神殿内部冰冷光滑的地面。骨甲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留下几道焦黑的痕迹。
楚烬挣扎着抬起头，眼前的一幕，让他瞳孔骤然收缩，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神殿内部广阔无比，穹顶高远，没入纯粹的黑暗。支撑神殿的并非柱子，而是一具具……巨大的、透明的、散发着森然寒气的——
水晶棺椁！
万具！密密麻麻，排列成无边无际的棺椁之林！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消失在神殿深处的黑暗之中！
每一具水晶棺椁之中，都静静地躺着一个人。
白璃！
是无数个白璃！不同形态、不同装束、不同死状的白璃！
靠近楚烬的一具棺椁中，白璃穿着一身华丽到极致、却也被鲜血浸透大半的猩红嫁衣。她安静地躺着，双手交叠于小腹，然而在她心口的位置，却深深插着一只碎裂的玉质合卺杯！杯身深深没入，只留下断裂的杯柄和几片尖锐的碎片暴露在外，伤口周围凝结着黑紫色的血痂。她苍白的脸上，甚至还残留着一抹近乎解脱的淡淡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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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具棺椁内，白璃的脖颈、手腕、脚踝，都被沉重的、铭刻着无数蠕动黑色符文的铁枷锁死死禁锢。锁链的另一端深深嵌入棺底，将她牢牢束缚。她的身体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脸色青紫，双眼圆睁，瞳孔中凝固着极致的痛苦和一丝不甘的控诉。那些符文如同活物，在锁链上缓缓流淌，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不远处，一具棺椁里的白璃穿着残破的战甲，半边身体几乎被撕裂，伤口深可见骨。她的右手却死死握着一截断裂的兵器碎片——那碎片漆黑如墨，边缘流转着吞噬光线的幽芒，正是葬渊的残片！碎片深深嵌入她的掌心，黑血沿着她的手臂蜿蜒流淌。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棺盖，仿佛凝视着某个遥不可及的战场。
还有棺中的白璃被冰封，保持着伸手欲抓的绝望姿态；有被烈焰焚成焦炭，蜷缩成一团；有被藤蔓贯穿，如同献祭的祭品；有身体布满诡异的结晶，如同美丽的雕塑……
万具棺椁，万种死状！每一个白璃，都凝固在生命最后一刻的绝望、痛苦或平静之中。这里，是白璃死亡的万神殿！是埋葬她所有可能结局的坟墓！
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和撕裂灵魂的剧痛瞬间攫住了楚烬！他踉跄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神殿墙壁上，喉咙里涌上一股浓烈的腥甜。
他的目光，带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疯狂地在无边无际的棺椁之林中搜寻。
然后，他看到了。
在神殿最中心的位置，在所有棺椁环绕的核心，矗立着一具格外巨大、格外醒目、也格外……空荡的水晶棺椁！
它比周围的棺椁大了数倍，材质更加晶莹剔透，仿佛由最纯净的星辰核心凝结而成。然而，棺内空无一物！唯有棺盖之上，刻着一行巨大、刺目、如同由滚烫鲜血不断流淌而成的猩红文字：
【楚烬处决日——9天23时59分】
猩红的数字，正在冰冷地跳动：【9天23时58分】…【9天23时57分】…无情地倒数着！
在这行触目惊心的倒计时下方，还有一行更小的、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银色小字：
“观测对象9999号，清除倒计时开始。”
9999号……清除……楚烬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葬渊在体内发出不安的低鸣。自己……是实验体？是被观测、等待清除的目标？这空棺是为谁准备？是为自己……还是为那个所谓的“观测者”？
巨大的疑云和冰冷的死亡倒计时，如同沉重的枷锁，瞬间套上了楚烬的脖颈。
就在倒计时的数字从【9天23时57分】跳动到【9天23时56分】的瞬间——
异变陡生！
嗡！！！
一股无形的、冰冷到极致的意志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席卷了整个神殿！万具水晶棺椁同时剧烈地震颤起来，发出高频的嗡鸣！
棺椁中，那万具形态各异的白璃尸体——
嫁衣白璃、锁链白璃、战甲白璃、冰封白璃、焦炭白璃、结晶白璃……所有棺中的白璃，无论何种死状，在同一个绝对同步的刹那——
同时睁开了眼睛！
万道目光，如同亿万支淬了剧毒的冰锥，瞬间穿透冰冷的水晶棺盖，精准无比地聚焦在神殿中心、站在那具巨大空棺前的楚烬身上！
那目光，空洞、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同一个意志的极致怨毒！没有情感，只有纯粹的、锁定目标的“观测”！
楚烬如坠冰窟！被万道死寂目光锁定的瞬间，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怖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仿佛有亿万只冰冷的手同时扼住了他的灵魂！
紧接着，最靠近空棺的那具嫁衣白璃棺椁内，发生了变化。
躺在猩红嫁衣中、心口插着合卺杯的白璃，她那苍白却依旧美丽的唇角，毫无征兆地，缓缓渗出了一缕粘稠如墨的黑色血液！
那黑血沿着她精致的下颌滑落，滴在鲜红的嫁衣上，晕开一朵诡异的花。
与此同时，她的嘴唇，以一种完全不符合尸体僵硬程度的弧度，微微开合。没有声音发出，但一个冰冷、怨毒、毫无生气，却与神殿深处那宏大钟鸣完全同步的诅咒之音，如同最恶毒的耳语，直接在楚烬的意识最深处轰然炸响：
“第……十……日……”
“葬……渊……”
“必……饮……主……血……”
诅咒的每一个音节，都如同冰冷的毒刺，狠狠扎入楚烬的识海！带着无尽的怨念和对宿命的宣告！
“呃啊——！！！”
楚烬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嘶吼！这诅咒仿佛引动了某种早已埋藏在他体内的东西！覆盖在他身体表面的最后残余骨甲，如同被无形的巨力从内部轰击，轰然炸裂！无数碎片四散飞溅！
而在那破碎的骨甲之下，楚烬一头因力量透支和痛苦而变得灰白的乱发之中，一缕位于额前的发丝，在诅咒响起的瞬间，彻底褪去了所有色彩，化为一种刺目、妖异、仿佛由最纯粹鲜血凝结而成的——永恒血色！如同命运打下的、无法磨灭的烙印！
万棺凝视，诅咒回荡，血色永恒。
倒计时的猩红数字，冰冷地跳动着：【9天23时5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