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槐荫下的夜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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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树，自古便有灵性之物。村口那棵千年古槐，树干粗壮需五人合抱，树冠如盖，遮天蔽日，投下的阴影即使在烈日当空也透着一股阴冷。村中老人们常说："槐"字拆开便是"木"与"鬼"，这树，怕是有灵的。

村中有个不成文的禁忌：任何人不得在月圆之夜的子时，独自靠近古槐，尤其是不能去看树根处那个深不见底的树洞，更不能回应从洞里传出的任何呼唤声。相传，那树洞乃是连通"那边"世界的通道，每逢月圆子时，百鬼夜行，若有凡人惊扰，必被恶灵缠身，永世不得安宁。

阿莽却不信这个邪。

这阿莽是个年轻猎户，身材魁梧，孔武有力，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村里无人能敌。他生性鲁莽，天不怕地不怕，村里人都说他有一股蛮劲，连山里的猛兽见了都要避其三分。阿莽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都是人吓人！"

这一日，村里来了个外乡人，听闻古槐传说后，竟与阿莽打赌："我听闻贵村古槐有灵，月圆子时靠近树洞之人必有异象，若有人敢去一探究竟，我便输他十两银子；若他不敢去，便输我十两。"村民们闻言纷纷劝阻阿莽，那古槐传说骇人，怎可轻易触犯？

阿莽却冷笑一声："十两银子，够买一头好猎犬了！我就不信那树洞里能有什么妖魔鬼怪！"他接过外乡人的十两银子作为定钱，拍着胸脯道："诸位等着瞧，明日此时，这银子便是我的了！"

夜幕降临，一轮圆月悄然升起。阿莽吃过晚饭，独自一人收拾行装，准备前往古槐。村中几位长老得知消息，急忙赶来劝阻："阿莽啊，那古槐的禁忌不是说着玩的！多少年来，触犯者无不一一应验，你怎可如此鲁莽？"

阿莽不以为然："各位长老，您们年纪大了，自然信这些鬼神之说。我年轻力壮，不过去看个究竟，能有什么事？况且，我与外乡人打了赌，这银子我要定了！"

老人们叹息摇头，知道劝不动这犟脾气的年轻人，只能叮嘱："若你执意前往，切记不可靠近树洞，更不可回应任何声响！若真有异象，立刻离开，切莫贪看！"

阿莽敷衍应下，待老人们离去，便悄悄出门，向村口古槐走去。

月色如水，洒在通往古槐的小路上。阿莽独自前行，四周静得出奇，只有虫鸣声此起彼伏。随着越来越接近古槐，阿莽心中竟莫名生出一丝不安，但他强自镇定，心想："不过是棵老树，能奈我何？"

来到古槐下，阿莽抬头望去，只见月光透过树叶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阴影，一阵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竟似低语呜咽。阿莽心头一颤，但还是硬着头皮向前。

树根处赫然可见一个黑黝黝的树洞，深不见底，仿佛一头巨兽张开的大口。阿莽走近树洞，果然听到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呼唤声，似有若无，时断时续，像是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又像是某种生物的啜泣。

"是谁？"阿莽大声问道，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树洞中寂静片刻，那呼唤声更加清晰："阿莽...阿莽..."

阿莽心头一震，想起老人们的告诫，强忍着没有回应，但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不由自主地向那漆黑的树洞望去。就在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洞底深处有一只巨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那眼睛足有脸盆大小，血红的眼球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漆黑的瞳孔中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怨恨与贪婪。更可怕的是，那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直勾勾地盯着阿莽的灵魂，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阿莽浑身发抖，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他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那眼睛越来越近，仿佛要从树洞中爬出来，将他拖入那无尽的黑暗深渊！

就在阿莽即将崩溃之际，远处传来了一声鸡鸣。随着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那眼睛缓缓退入树洞深处，最终消失不见。阿莽这才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古槐。

回到家后，阿莽惊魂未定，全身被冷汗浸透。他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一时的幻觉，世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然而，从那天起，奇怪的事情接连发生。

每当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阿莽总觉得有人在窗外死死盯着他。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左眼视力开始模糊，眼白上渐渐浮现出一道诡异的血丝，形状竟与他在树洞里瞥见的那只眼睛上的血丝一模一样！而且，这血丝随着月圆月缺而变化，月圆时格外清晰、刺痛。

阿莽开始变得疑神疑鬼，夜里不敢点灯，不敢合眼，更不敢看向窗外。他四处求医问药，却无济于事。村中老人叹息说，他这是被"夜眼"标记了，那槐树下的东西，已经盯上他了。

"夜眼诅咒，古已有之。"村中年迈的周老翁颤抖着声音说道，"相传在很久以前，这棵古槐曾是祭祀邪神的场所。每年月圆之夜，邪神便会通过树洞窥视人间，寻找合适的祭品。若有凡人胆敢直视那邪眼，便会留下'夜眼'印记，成为邪神的奴仆，余生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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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莽听了，心中更加恐惧，却又无可奈何。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左眼状况越来越糟，血丝愈发明显，时常疼痛难忍，特别是月圆之夜，痛得他彻夜难眠。

更可怕的是，村里人开始疏远他，仿佛他身上带着什么不祥之物。孩子们不敢靠近他，大人们也避之不及。阿莽变得孤僻起来，整日把自己关在家里，以酒消愁。

"都是那个外乡人！"阿莽心中恨恨地想，"若不是他与我打赌，我怎会触犯禁忌？"他决定找到那个外乡人，问个明白，或许能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

阿莽四处打听外乡人的下落，终于得知那人是个云游四方的道士，自称姓李，道号"青阳"。据说他精通奇门遁甲，能驱邪避鬼，游历各地为人解难。

阿莽欣喜若狂，立刻启程寻找。他走遍了附近的城镇村庄，询问每一个可能见过那道士的人，却始终没有找到李道士的踪迹。

一年后的又一个满月之夜，阿莽坐在家中，望着窗外的明月，心中无限凄凉。一年的时间里，他的左眼几乎完全失明，那道诡异的红丝如同活物般蠕动，让他痛不欲生。

"李道士，你在哪里？"阿莽绝望地呼唤着，突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阿莽警觉地看向窗外，只见一个身穿道袍的老者站在院中，正抬头望着他的窗户。月光下，老者的面容清癯，留着长长的胡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你是...李道士？"阿莽颤抖着问道。

老者微微一笑："贫道正是青阳。一年前与施主打赌，今日特来赴约。"

阿莽怒火中烧："你这道士，明知那古槐有邪，为何还要引我去触犯禁忌？"

李道士叹了口气："施主错怪贫道了。那日贫道并非有意害你，而是想借此机会引出槐树中的邪物，为民除害。只是没想到，那邪物已盯上了你。"

"什么邪物？"阿莽困惑不解。

李道士指着窗外的古槐："那棵槐树已有千年历史，相传在唐朝时，曾是邪教'五通教'的祭祀之地。五通教供奉五位邪神，以人血为祭，祈求长生不老。后经高人指点，村民将邪教驱逐，封印了通往邪神世界的树洞。然而，邪神并未被彻底消灭，而是蛰伏在树洞深处，等待时机重返人间。"

"那晚我看到的眼睛..."

"正是邪神的化身。"李道士神色凝重，"你虽未被邪神完全控制，但已被其标记。若不尽快解除诅咒，不仅你会沦为邪神的奴仆，整个村子也将遭受灭顶之灾。"

阿莽心中一惊："我该如何解除诅咒？"

李道士沉吟片刻："办法只有一个，但十分危险。每年月圆之夜，邪神会通过树洞窥视人间。你需在下一个满月之夜，再次前往古槐之下，在子时整，用你左眼直视树洞，引邪神现身。届时，我会用符咒封印树洞，彻底消灭邪神。但这样做，你很可能会失去那只眼睛，甚至..."

"甚至会死？"阿莽苦笑，"为了救全村人，我这条命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