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槐荫下的夜眼（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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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士点头："施主勇气可嘉。明日我便传授你应对之法，助你度过难关。"

第二日，李道士交给阿莽一道符纸和一把桃木剑，告诉他使用方法。又教他一段咒语，嘱咐他牢记于心。第三日，李道士便离开了村子，临行前叮嘱阿莽："切记，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不要说话，不要移开视线。坚持到子时三刻，我自会出现。"

转眼间，又到了月圆之夜。这一夜，阿莽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计划，独自一人来到了古槐下。夜色如墨，月光惨白，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在耳边回荡。

阿莽深吸一口气，想起一年来的痛苦与恐惧，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取出李道士给他的符纸贴在左眼上，手持桃木剑，缓步走向树洞。

树洞黑洞洞的，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阿莽站在洞口，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按照李道士所教的方法，念起了咒语。

随着咒语的念诵，树洞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如同万千虫蚋在振翅。阿莽咬紧牙关，继续念咒，同时用桃木剑轻轻触碰树洞边缘。

突然，树洞剧烈震动，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洞中传来，阿莽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被吸入树洞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阿莽感觉自己落在了一片虚空中。四周漆黑一片，唯有远处有一点微弱的红光。阿莽强撑着站起身，发现自己的左眼已经完全失明，但那道血丝却亮得吓人，如同黑暗中的一盏红灯。

"来了吗？"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等你很久了，勇敢的凡人。"

阿莽握紧桃木剑，强作镇定："是我等你，邪神！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黑暗中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就凭你？你以为那道士会来救你？他早已离开，再也不会出现了。今晚，你将成为我最完美的祭品！"

话音刚落，四周的黑暗中亮起了无数双猩红的眼睛，如同点点星火，向阿莽围拢过来。阿莽挥舞桃木剑，桃木剑发出淡淡的金光，暂时逼退了那些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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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阿莽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李道士的声音："阿莽，就是现在！念咒！"

阿莽大喜，立即高声念诵起李道士教他的咒语。随着咒语的念诵，他左眼上的血丝突然亮如烈日，照亮了整个空间。那些围拢过来的红眼纷纷退避，发出凄厉的惨叫。

树洞开始剧烈震动，裂缝中透出金色的光芒。阿莽知道，机会来了！他奋力向前冲去，朝着那道金光的方向，用尽全力将桃木剑刺入身边的黑暗。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整个树洞轰然坍塌，金光冲天而起，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昼。在那金光中，阿莽看到一个巨大的、模糊的身影被封印在一道金色的光柱中，那身影有着无数只手臂，每只手掌中都长着一只血红的眼睛，正疯狂地挣扎着。

"不！不可能！你竟敢毁我千年布局！"那声音凄厉地尖叫着，随后便归于沉寂。

金光渐渐消散，阿莽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昏倒在树洞中。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古槐树下，李道士正站在一旁，脸色苍白。

"你成功了。"李道士轻声说道，"邪神被彻底封印，再也无法为害人间。"

阿莽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己的左眼已经完全失明，但那道诡异的红丝却消失了。他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古槐的树干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树根处的树洞已经完全封闭，再也无法打开。

"我的眼睛..."阿莽喃喃道。

李道士叹息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里面是'还魂草'的汁液，每日滴在眼睛上，可保你左眼不再疼痛，但视力...恐怕无法恢复了。"

阿莽接过瓷瓶，苦笑道："没关系，总比失去生命好。只是，那位外乡人..."

"是我。"李道士微笑道，"其实我并非普通道士，而是当年参与封印邪神的五位高人之后。我一直在寻找邪神封印松动的迹象，直到听闻古槐村有异，才前来查看。"

"那为何要与我打赌？"

"因为只有心存执念、无所畏惧之人，才能引邪神现身。"李道士解释道，"你鲁莽的性格，恰恰是最适合的人选。"

阿莽沉默片刻，突然问道："那我余生都会这样吗？左眼失明，被村民疏远..."

李道士正色道："你为全村人解除了诅咒，村民们会明白真相的。至于你的眼睛..."他顿了顿，"传说中，被'夜眼'标记之人，若能挺过诅咒，将会获得看破世间虚妄的能力。你的左眼虽然失去了视力，却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这是一种特殊的'夜眼'，能看穿表象，直指本质。"

阿莽这才明白，为何自从那晚后，他常常能在打猎时看到常人看不到的猎物踪迹，也能预感危险来临。

李道士留下一些符箓和药方，嘱咐阿莽好好调养，便悄然离去，继续他的云游之旅。

日子一天天过去，村民们终于知道了真相。他们对阿莽的态度也从最初的恐惧和疏远，变成了尊敬和感激。虽然阿莽的左眼再也看不见，但他依然活跃在狩猎的第一线，用他特殊的"夜眼"为村民们指引猎物，预警危险。

每当夏夜，村民们围坐在古槐下乘凉时，总会有人提起那个勇敢的年轻猎户，讲述他如何单枪匹马与邪神搏斗的故事。而那棵曾经带来灾祸的古槐，也在村民们的精心照料下，重新焕发生机，成为村中的守护神。

至于阿莽，他依然住在村子里，过着平静的生活。虽然失去了一只眼睛的视力，但他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每当夜深人静，他有时会独自一人来到古槐下，静静地坐着，感受着那特殊的"夜眼"带给他的奇妙能力。

有一次，一个年轻的猎人好奇地问他："阿叔，你真的能看到鬼神吗？"

阿莽笑了笑，指着夜空中的星星："我不是能看到鬼神，而是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就像这满天繁星，大多数人只看到它们的美丽，而我能看到它们背后的故事，看到它们见证过的历史变迁。"

年轻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阿莽抬头望向明月，心中感慨万千。他想起了那个惊心动魄的月圆之夜，想起了李道士，也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鲁莽与冲动。

"人生在世，谁无过错？"阿莽轻声说道，"重要的是，能够从错误中吸取教训，勇敢面对后果。我虽然失去了左眼的视力，但却获得了更宝贵的东西——对生命的珍视，对未知的敬畏，以及对责任的担当。"

月光如水，洒在阿莽的脸上。在那平静的面容下，隐藏着一个普通人不平凡的故事，一段关于勇气、责任与救赎的传奇。

而在古槐的根部，那个曾经连接"那边"世界的树洞已经永久封闭，再也不会有邪神通过它窥视人间。取而代之的，是一朵奇异的槐花，在月光下绽放，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一个关于禁忌、好奇心、代价与救赎的故事。

槐荫之下，夜眼已闭，但传说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