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黑市入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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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在头顶倾泻,幽墟城墙如一道伤痕累累的脊骨,匍匐在污浊的泥沼边缘。空气里塞满了腐烂的淤泥、金属锈蚀和某种活物溃烂的混合腥气,吸一口,肺腑都跟着发沉。云黯裹紧身上那件从某个倒霉散修尸体上扒来的、沾满泥泞的破旧斗篷,把自己缩成风雨里一块不起眼的石头,隔着雨幕,望向那道吞噬光线的幽暗门洞。
尸犬门。
三个扭曲如蛆虫爬行的古字,刻在乌黑巨大的门楣之上。门洞前,两排身披陈旧鳞甲、眼神凶戾如秃鹫的守卫钉子般矗立。他们手中牵着的,并非凡犬,而是足有小牛犊大小、浑身覆盖着铁灰色硬毛的狰狞妖兽,獠牙外翻,粘稠的涎水混合着雨水,从齿缝间不断滴落,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浑浊的小坑。这些“尸犬”粗重的喘息带着灼热腥气,猩红浑浊的眼珠在雨幕中扫视着每一个试图靠近入口的身影,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呜噜声。
幽墟,混乱之城,亡命徒的巢穴,销金窟,也是他的必经之地。在这里,他必须成为黑暗本身,才能活下去,才能攫取解开身上那道索命封印的钥匙。
云黯深深吸了一口腥臭的空气,压下体内因伤势和封印带来的隐隐灼痛。他佝偻起背,让斗篷的兜帽更深地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瘦削、苍白、带着几分病态的下颌。他迈开脚步,踩着没至脚踝的冰冷泥泞,一步一陷,汇入那条在暴雨中缓慢蠕动的、散发着绝望与麻木气息的入城人流。
队伍死气沉沉,只有尸犬喉咙里发出的威胁低吼和雨水冲刷皮甲的哗啦声清晰可闻。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排在他前面的,是个背着巨大药篓、身形佝偻的老修士。篓子缝隙里透出几株品相低劣的草药气息,混杂着老人身上浓重的汗馊味和药草特有的苦涩。再往前,是两个衣着暴露、涂抹着劣质脂粉的女修,雨水冲花了她们脸上厚重的妆容,留下道道污痕,像两条色彩斑斓的毒蛇蜕下的皮。她们低声交谈,声音里带着风尘打磨出的尖利和麻木。
“听说了吗?西街‘快活林’的疤脸刘,昨天被‘黑鼠’的人沉进尸水潭了,就因为他交保护费慢了半刻。”
“哼,活该!谁让他不长眼,黑鼠爷的规矩也敢拖?”
“唉……这日子,哪天是个头……”
云黯垂着眼帘,雨水顺着兜帽边缘滑落,滴在冰冷的泥水里。他体内那点残存的灵力在经脉里艰难运转,如同被淤泥堵塞的溪流,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生机。他需要药物疗伤,需要灵石恢复,需要在这片泥沼中找到一个立足点,一个能让他短暂喘息、积蓄力量的角落。
队伍一点点向前挪动。终于轮到了那个背药篓的老修士。
“入城费,十块下品灵石,或者等值的货。”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守卫队长,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眼皮都没抬一下,一只手按在腰间悬挂的、闪烁着幽暗符文的短刀柄上。他脚边那头最为壮硕的尸犬,猛地向前一步,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老人背上的药篓,粗重的呼吸几乎喷到老人脸上。
老修士身体一僵,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和哀求:“大…大人…小老儿…小老儿刚从‘瘴雾泽’回来,就采了点不值钱的‘蛇涎草’和‘腐骨花’…实在…实在没那么多灵石啊…”他哆哆嗦嗦地解开药篓,一股浓烈的、带着腥甜和腐败的混合气味弥漫开来,里面是几捆沾满泥水的暗绿色草叶和几朵颜色惨白、形如骷髅的诡异小花。
守卫队长鼻翼翕动了一下,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嫌恶:“垃圾!滚!要么交钱,要么滚蛋!”他身边的尸犬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情绪,猛地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腥风扑面!老修士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泥水里,药篓歪倒,几株腐骨花滚落泥中,瞬间被污浊淹没。
“晦气!”守卫队长骂了一句,抬脚就要踹。
就在这时,一只沾满泥浆、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扶了老修士一把,没让他摔倒。同时,另一只手飞快地探出,将几块乌沉沉、散发着微弱土腥气的东西塞进了守卫队长按在刀柄的手掌缝隙里。
“大人息怒。”一个虚弱、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正是云黯。他依旧低垂着头,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守卫队长听见。“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这位老丈的东西确实不值钱,请大人行个方便。”
守卫队长的手掌下意识地一拢,指尖触碰到那几块东西的质地——冰凉,坚硬,带着细微的颗粒感,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土系灵力波动透出。是“沉阴铁砂”!虽然只是低阶炼器材料,但胜在灵力精纯,在幽墟底层散修中,一小把就能换到不错的疗伤丹药或数日温饱。
刀疤脸守卫队长脸上的戾气稍敛,他不动声色地掂量了一下掌中那几粒铁砂的分量,拇指在粗糙的颗粒上摩挲了一下,浑浊的眼睛在云黯低垂的兜帽上扫过,又瞥了一眼惊魂未定、兀自颤抖的老修士,鼻腔里哼出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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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你识相。”他松开了按刀的手,随意地挥了挥,“滚进去吧,老东西!下次再拿这种破烂糊弄,喂狗!”
老修士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抓起药篓,踉跄着冲进了尸犬门那幽暗的门洞。云黯默默跟上,没有再看守卫一眼。就在他与那队长擦肩而过的瞬间,对方脚边那头最为凶悍的尸犬,硕大的头颅忽然转向他,猩红的眼珠死死盯住他斗篷下摆某个位置,湿漉漉的鼻翼急促地翕动起来,喉咙里发出更加低沉、更加焦躁的呜噜声,粗壮的铁链被它扯得哗哗作响!
云黯心头猛地一凛!糟糕!这畜生……难道嗅到了他藏在最内层衣物里、那几粒沾染过星辰砂气息的矿石碎末?!星辰砂蕴含的星辰之力太过特殊,即便只有一丝残留,对这些以感知灵力波动和血气为生的妖兽而言,也如同黑暗中的烛火!
守卫队长也察觉到了尸犬的异常,刀疤脸上闪过一丝狐疑,按在刀柄上的手再次收紧,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刺向云黯:“嗯?站住!”
冰冷的雨水顺着云黯的脖颈滑入衣领,寒意刺骨。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内腑的伤势,带来阵阵闷痛。他强迫自己停下脚步,身体依旧保持着那副病弱的佝偻姿态,藏在斗篷下的手却已悄然攥紧,一丝微不可察的灵力沿着特定的经脉线路缓缓流动,随时准备催动影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那双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眼眸深处,一点极其细微、旁人根本无法察觉的星芒骤然亮起!眼前的世界瞬间褪去表象的迷雾。
守卫队长身上那件陈旧的鳞甲,在“识宝之眼”的洞察下,其内部结构纤毫毕现。甲胄胸前一块不起眼的护心镜边缘,一道细微的、几乎难以觉察的裂痕暴露无遗。几缕黯淡的土黄色灵光正从那道裂痕中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如同沙漏里不断流失的沙砾。那是甲胄核心防御符文受损、灵力持续流失的关键节点!
云黯低垂着头,声音带着刻意的虚弱和一丝讨好般的谄媚,他微微侧身,看似无意地指向队长胸前那块区域,压低了声音道:“大人,您这身宝甲…当真是威风凛凛!只是…小的粗通一点炼器皮毛,斗胆多嘴一句…这护心镜边上,似乎…似乎灵力流转有点滞涩?像是…受了点暗伤?长久下去,怕是会影响宝甲的威能啊……” 他的话语点到即止,恰到好处地透露出“识货”和“关切”,却绝不显得僭越。
守卫队长按在刀柄上的手,猛地顿住了。脸上的狐疑瞬间被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取代!这身“磐石甲”是他花了大半积蓄才弄到手的保命底牌,前几日与人争斗时确实被对方的阴毒法器擦中过护心镜边缘,当时只觉得轻微震荡,检查时也未见明显破损,便没太在意。此刻被这落魄散修一语道破,还点出灵力流失的隐患,如何不惊?他下意识地低头,手指在那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痕处摩挲,果然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灵力逸散感!
那头躁动的尸犬依旧盯着云黯低吼,但守卫队长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他脸色变幻,最终狠狠瞪了一眼尸犬,低喝道:“畜生!安静点!” 随即,他抬起眼皮,目光复杂地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低眉顺眼、气息微弱的斗篷客,声音缓和了不少:“你…倒有几分眼力。”
“大人过誉了,不过是讨生活的一点微末伎俩。”云黯的声音更加谦卑,身体似乎因为寒冷和虚弱又佝偻了几分,“小的初来乍到,只想寻个安身立命之所…大人您看…”
守卫队长沉默了刹那,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他对着云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进去吧!记住,在幽墟,招子放亮点,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否则…”他阴恻恻地哼了一声,后半句威胁不言而喻。
“多谢大人提点!小的谨记!”云黯如释重负般,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激,连忙加快脚步,像一尾滑溜的泥鳅,迅速没入了尸犬门后那深不见底的幽暗之中。身后,那头尸犬不甘的呜咽声被厚重的雨幕和门洞的阴影迅速吞噬。
一步踏入,仿佛穿越了世界的隔膜。
尸犬门内,是另一个世界。暴雨被高耸、歪斜、层层叠压的破败建筑切割、阻挡,化作无数道浑浊的水流从腐朽的屋檐、断裂的木梁、锈蚀的铁皮上哗啦啦地冲刷下来,在凹凸不平的黑色石板路上肆意流淌、汇聚成溪。空气更加污浊,浓得化不开的湿气混合着劣质酒精、呕吐物、汗酸、血腥、腐烂食物以及无数种难以名状的恶臭,形成一张粘稠的网,劈头盖脸地罩下来,令人窒息。
光线昏暗得如同黄昏提前降临。只有零星几点惨绿色的磷火,或者悬挂在摇摇欲坠屋檐下的、散发着昏黄光芒的劣质气死风灯,在风雨中顽强地摇曳着,将幢幢鬼影投射在湿漉漉、布满污垢的墙壁和淌水的路面上。人影绰绰,大多行色匆匆,面目模糊在阴影和斗篷的遮蔽之下,眼神里充满了警惕、贪婪、麻木或赤裸裸的恶意。狭窄的巷道如同迷宫,两侧是歪歪扭扭的棚屋、用巨大兽骨和破帆布搭成的窝棚,以及一些看起来随时会倒塌的木质小楼。叫卖声、争吵声、粗野的狂笑声、压抑的哭泣声、还有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无数种声音在潮湿的空气中碰撞、发酵,形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嘈杂背景音。
这就是幽墟的底层,混乱之城入口处的真实景象。它不是地狱,却比地狱更让人心寒,因为它将所有的堕落、挣扎和赤裸裸的生存法则,都摊开在潮湿、恶臭的泥泞里,供人践踏。
云黯裹紧斗篷,像一滴水融入浑浊的河流,沿着这条被污水和垃圾填满的主巷缓慢前行。识宝之眼悄然运转,视野穿透雨幕和阴影的阻碍,捕捉着周围环境里所有蕴含灵力波动的细节——墙角一块散发着微弱寒气的石头、某个醉汉怀里露出的半截残破符箓、甚至路边污水里一块裹着泥浆、光泽黯淡的金属碎片……可惜,都是些蕴含灵力极其微弱、价值近乎于无的垃圾。他需要更有价值的目标,需要情报,需要一个能让他这头“夜枭”第一次展露爪牙的猎物。
“站住!把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一声凶狠的断喝在前方巷口响起。
三个穿着破烂皮甲、手持锈蚀砍刀的汉子,堵住了一个身材瘦小、背着个破布袋的年轻散修的去路。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着烫伤疤痕的壮汉,眼神凶残。
那年轻散修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后退,声音带着哭腔:“各…各位大哥…小的…小的刚来,身上就…就两块下品灵石…还有…还有半块干粮…”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两块黯淡的灵石和半块黑乎乎、硬邦邦的饼子。
“妈的!穷鬼!”疤脸壮汉劈手夺过灵石和干粮,嫌恶地看了一眼那半块饼,随手就砸在年轻散修脸上,“滚!”
年轻散修捂着脸,不敢有丝毫怨言,连滚带爬地就想从旁边溜走。
“慢着!”疤脸壮汉身边一个尖嘴猴腮的同伙却眼珠一转,贪婪地盯着年轻散修背上的破布袋,“那袋子里装的什么?打开看看!”
年轻散修身体一僵,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死死护住布袋:“没…没什么…就是些…些不值钱的草药……”
“少他妈废话!拿来!”尖嘴猴腮的汉子一步上前,伸手就去抢夺。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看似懦弱不堪的年轻散修,在对方手掌即将抓住布袋的瞬间,眼中猛地闪过一丝与其外表截然不符的狠戾!他护着布袋的手闪电般松开,五指如钩,带着一股阴狠的劲风,精准无比地扣向尖嘴猴腮汉子的咽喉!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完全超出了对方的预料!
“呃!”尖嘴猴腮汉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咽喉要害已被死死扣住!年轻散修指力惊人,只听“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那汉子的喉骨竟被生生捏碎!他双眼暴突,嗬嗬地倒抽着气,身体软软瘫倒。
“老五!”疤脸壮汉和另一个同伙惊怒交加,狂吼着挥刀扑上!
年轻散修一击得手,毫不恋战,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泥鳅,在狭窄的巷子里猛地一扭,险之又险地避开两把呼啸砍来的锈刀。他脚尖在湿滑的石板上一蹬,整个人借力向后飘飞,同时反手一扬!
嗤嗤嗤!
几点细小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寒芒从他袖中激射而出,直取疤脸壮汉的面门!
疤脸壮汉也算反应不慢,仓促间猛地偏头,同时挥刀格挡。叮当几声脆响,大部分蓝芒被磕飞,但其中一枚却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起一溜血珠。被擦伤的地方瞬间传来一阵剧烈的麻痒和灼痛感!
“毒!”疤脸壮汉骇然失色,捂住脸颊,动作顿时一滞。
那年轻散修借着这瞬间的空隙,身体落地后没有丝毫停顿,像一道灰色的影子,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旁边一条更加狭窄、堆满垃圾的岔巷深处,只留下一串轻蔑的冷笑在潮湿的空气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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