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夜枭首啼,名号初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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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如墨,沉甸甸地压在幽墟之上。空气里飘荡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气味——劣质酒液的酸腐、堆积垃圾的馊臭、角落里排泄物的腥臊,还有某种无处不在的、仿佛源自地底深处的阴湿霉味。这里没有真正的月光,只有几盏挂在歪斜木杆顶端的劣质灵石灯,发出昏黄摇曳的光晕,勉强在浓重的黑暗里啃噬出几块摇摇欲坠的光斑。它们照亮的地方,是泥泞不堪的小路,是用破木板和废弃兽皮勉强拼凑起来的窝棚,是蜷缩在角落、眼神麻木或充满兽性饥饿的底层散修身影。咳嗽声、压抑的咒骂、偶尔响起的短促惨叫,如同这黑暗深渊里永不停歇的背景嗡鸣。

云黯缩在一处窝棚投下的深重阴影里,整个人几乎与那浓黑融为一体。粗麻布裹着身体,脸上刻意沾染了污垢,只有那双眼睛,在阴影里亮得惊人,如同蛰伏在寒夜中的猛禽,冷静而锐利地穿透层层叠叠的混乱与污浊,牢牢锁定着巷子斜对面那扇紧闭的院门。

那是黑鼠的“府邸”。

在污水横流、窝棚挤作一团的“泥沼巷”里,这院门算得上鹤立鸡群。虽然同样破旧,但门板是相对厚实的硬木,上面覆盖着几块锈迹斑斑、勉强能看出点形状的薄铁皮,钉得歪歪扭扭。门环是一对磨损严重的铜环,透着点不合时宜的“体面”。院墙由大小不一的碎石和泥浆草草垒砌,高出旁边那些窝棚不少,墙头上甚至插着些尖锐的碎陶片和断骨茬,像一排丑陋的獠牙。

目标清晰。黑鼠,泥沼巷一霸,靠盘剥、勒索、强抢过活。情报显示,他大部分搜刮来的“家当”,都藏在院内那座勉强算得上石屋的主屋里。院门后,两个身形粗壮的打手抱着膀子靠在墙上,眼皮耷拉着,看似昏沉,但偶尔扫向巷口的目光却带着豺狼般的警惕。一个哈欠连天,另一个则烦躁地踢着脚下的碎石。

云黯的目光越过他们,落在院内。石屋的轮廓在昏暗中模糊不清,门紧闭着。他的“识宝之眼”天赋在体内封印的微弱共鸣下悄然运转,视野微微扭曲、聚焦。那扇木门在他眼中渐渐变得透明,内部简陋的门闩结构清晰地浮现出来——一根粗笨的横木,两端卡在石质的门臼里。结构原始,但足够沉重。门后并无特别的灵力波动,只有一种粗劣的、源于门板本身的微弱木属气息。

真正的阻碍在院内。他的视线穿透石屋的墙壁,扫过里面堆放的杂物、一张破床和几个箱子,最终停留在角落里一个半埋在地下的粗陶瓮上。瓮口盖着石板,瓮体四周的泥土里,埋着几块刻有扭曲线条的劣质灵石碎片——一个极其粗糙的触发式禁制。一旦有人搬开石板或剧烈震动那陶瓮,禁制就会被激发,发出刺耳的尖啸并引燃瓮口附近埋设的磷火粉。瓮里散发出驳杂但浓郁的灵力波动,灵石、低阶丹药、一些蕴含微薄灵气的矿石材料……这是黑鼠的“小金库”。

另一个灵力稍显集中但温和的点,在石屋靠墙的一个破木柜里,似乎是一些成色尚可的药材和几张低阶符箓。除此之外,石屋内再无明显的灵力聚集点。

院墙的碎石缝隙间,云黯的“识宝之眼”捕捉到几处极其微弱的金属反光——是埋在泥浆里的细小铁刺,数量不多,位置刁钻,像是随意布置,专门用来扎穿翻墙者赤裸或仅着草鞋的脚掌。屋顶的茅草厚实杂乱,看不出异常,但支撑茅草的木椽有几根似乎被刻意掏空了中心,里面填充着干燥的、极易引燃的绒草。这更像是黑鼠防人上房揭瓦的阴损手段,而非专业禁制。

信息在云黯脑中飞速组合、推演。守卫懈怠但警惕,门锁原始,院内陷阱阴狠但粗糙。关键在陶瓮的警报禁制。如何无声无息地靠近并解触?强行突破警报,以他现在恢复不足三成的状态,面对黑鼠及其手下和闻声赶来的其他鬣狗,风险太大。

他需要一个“意外”。

目光再次扫过巷子。不远处,一根支撑着窝棚顶的朽木柱子,在昏黄的灵石灯光下显得岌岌可危。柱子根部早已被湿气和虫蛀掏空了大半,只靠几根腐朽的藤条和上面棚顶的重量勉强维持着平衡。柱子旁,一个同样破败的窝棚里,隐约传出压抑的争执声和低泣。

一个计划在冰冷的计算中迅速成型。

云黯悄无声息地动了。他像一片被风吹落的枯叶,贴着窝棚与石墙间最深的阴影移动,动作轻柔得没有带起一丝气流。阴影仿佛成了他身体的延伸,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本能让他融入其中,连呼吸都变得微不可闻。他避开泥沼巷深处偶尔投射过来的警惕目光,绕到了目标窝棚的背面。

这里更黑,气味也更冲鼻。他停在那根朽木柱子下,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灵力。这点灵力,在封印的压制下调动得异常艰难,经脉传来隐隐的刺痛。他屏住呼吸,将指尖小心翼翼地抵在柱子最脆弱的蛀孔深处。灵力如最纤细的针,精准地刺入木头腐朽的核心纤维。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只有极其细微的“嗤”的一声轻响,如同枯叶被踩碎。朽木内部最后一点支撑的韧性被彻底破坏。云黯迅速收手,身体紧贴墙壁,再次融入浓影。

窝棚里的争执似乎升级了,一个男人粗暴的吼声和一个女人尖利的哭喊撕破了夜的沉闷。

“老子养着你个赔钱货!一点灵谷都藏?拿来!”伴随着一声闷响和物品碎裂的声音。

“当家的!不能啊!那是给娃……”女人的哭求戛然而止,似乎被捂住了嘴。

就在这混乱的顶点,那根被云黯动了手脚的朽木柱子,终于承受不住顶上棚架的重量,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声音在喧闹中并不突出,却带着一种不祥的预兆。

紧接着——

“咔嚓!轰隆——!”

断裂声清脆刺耳!支撑点瞬间崩塌,连带拉扯着上方一大片棚顶结构。腐朽的木椽、压实的茅草、零碎的杂物,如同被推倒的骨牌,轰然垮塌下来!尘土、碎草、腐烂的木屑猛地腾起,像一团肮脏的云雾。垮塌的棚顶正下方,正是那根柱子旁黑鼠院子的一段院墙!

烟尘弥漫,碎石泥块飞溅。窝棚里的哭喊和咒骂瞬间被更惊恐的尖叫取代:“塌了!房子塌了!快跑啊!”

“我的腿!压住我的腿了!”

混乱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猛地炸开!泥沼巷这一片区域瞬间沸腾。附近窝棚里的人惊恐地探出头,看到垮塌的烟尘,听到哭喊,下意识地以为是黑鼠的院子或者邻居遭了殃。有人惊慌失措地往外跑,有人则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凑近。

“怎么回事?打起来了?”

“像是…像是老孙家那破窝棚塌了半边?砸到黑鼠老大的墙了!”

“老天爷!快去看看!”

喧嚣声浪几乎掀翻了这片狭窄的天空。原本靠在黑鼠院门后打盹的两个守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混乱惊得一个激灵,猛地站直了身体,睡意全无。

“操!什么动静?”其中一个惊疑不定地看向烟尘腾起的方向,巷子里人影幢幢,哭喊奔跑声乱成一锅粥。

“像是塌了?砸到咱们墙了?”另一个伸长脖子张望,脸上带着紧张和一丝幸灾乐祸,“妈的,哪个不长眼的窝棚敢砸鼠爷的墙?活腻歪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必须去看看”的责任感,以及一丝对黑鼠可能怪罪的担忧。

“快!过去看看!别让那帮穷鬼浑水摸鱼!”一个守卫抽出腰间的短棍,率先拉开院门冲了出去。

“等等我!”另一个也赶紧跟上,顺手将沉重的院门在身后带上,却忘了再插上门闩——混乱当前,脑子里只剩下看热闹和防止有人趁火打劫。

厚重的木门虚掩着,留下了一道缝隙。

云黯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当那两个守卫的身影刚刚汇入涌向事故点的人流,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团肮脏的烟尘和哭喊吸引,云黯动了。

他不再是从阴影中滑出,而是那阴影本身开始了流动!贴着冰冷湿滑的石墙根,如同一道没有实体的幽魂,速度骤然提升!虚掩的门缝在他靠近的瞬间被一股极其精微的力道推开,刚好容他侧身滑入。门轴发出了一声比蚊蚋振翅还要轻微的“吱呀”,瞬间就被巷子里的鼎沸人声彻底吞没。

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喧嚣。院内骤然安静下来,只有远处隐隐传来的哭喊和咒骂作为背景音。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劣质酒水和一股淡淡的野兽腥臊味。院子不大,堆着些破烂的杂物。正对着的,就是那座低矮的石屋,门紧闭着。

云黯没有丝毫停顿,目标明确——石屋角落那个埋着陶瓮的位置。他的身影在院内杂乱的阴影中连续闪烁,每一次停顿都精准地落在视觉的死角,如同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几个呼吸间,他已穿过院子,无声地贴近了石屋粗糙冰冷的石墙。

没有走门。门栓结构虽简单,但开合必有声响。他的目标是墙壁高处一扇用破布勉强遮挡的气窗。窗户很小,仅容一人勉强钻入。云黯像壁虎一样吸附在粗糙的石墙上,动作轻灵得不可思议。他小心地用指尖掀开破布一角,露出里面同样简陋的木制窗棂。窗棂由几根腐朽的圆木钉成,缝隙很大。

他的右手动了。五指张开,指尖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失去了实体,化作一片朦胧而灵动的虚影。这是“千幻手”——一种将指尖速度、柔韧性和感知力发挥到极致的技巧。五指如同拥有独立生命的精灵,以一种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韵律和轨迹,在窗棂腐朽的木料和脆弱的铁钉之间跳跃、拨弄、按压。

没有撬棍的暴力,没有灵力的波动。只有最细微的“咔哒”、“沙沙”声,如同老鼠在角落磨牙。腐朽的木纤维在精妙的力道下被分离,锈蚀的铁钉在特定的震动频率下一点点松动。整个过程快得惊人,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美感,仿佛在弹奏一首无声的、关于腐朽与解构的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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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十息,两根关键的窗棂被无声卸下。云黯的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软蛇,从那狭小的空隙中滑了进去,破布在他身后悄然落下,恢复了原状。

石屋内光线更暗,混杂着浓重的汗味、霉味和一丝草药的苦涩。他的脚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目光瞬间锁定角落——那个半埋在地下的粗陶瓮,盖板石严丝合缝,四周的泥土微微鼓起。在“识宝之眼”的视野中,泥土下那几块劣质灵石碎片构成的扭曲线条清晰可见,散发着微弱而危险的灵力联系。

他蹲下身,指尖再次化作虚影,却不是去碰触瓮盖或禁制灵石。这一次的目标,是陶瓮本身与周围泥土接触的边缘。他需要制造一个极小的空隙,一个足以让他感知并绕过触发点的通道。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震动,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轻柔地刮开泥土。泥土的颗粒、湿度、下方的灵石位置……一切信息通过指尖的触感反馈回来。他的动作轻柔得如同拂去灰尘,缓慢却坚定地向下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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