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雨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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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后的谷田像被洗过的翡翠,穗尖垂着水珠,阳光一照,晃得人睁不开眼。林欢蹲在田埂上,看丫蛋给她的布谷神爷戴草帽——那草帽是用麦秸编的,边缘还沾着点泥,是二柱子从自家柴房翻出来的。

“得给神爷遮遮太阳,”丫蛋一本正经地说,小手把草帽檐压得低低的,“不然晒蔫了,谷穗就不饱满了。”二柱子蹲在旁边,用树枝在地上画戏台,画到鬼谷子的座位时,特意画了个大大的谷堆,说:“先生就得坐在谷堆上,才像话。”

先生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蒸好的新麦饼。“尝尝,”他把饼分给孩子们,麦香混着酵母的微酸漫开来,“用前几日新收的麦粒磨的面,比陈麦多了点甜。”

林欢咬了一口,饼皮有点糙,却越嚼越香,像把整个夏天的阳光都含在了嘴里。他想起戏里《收谷记》的结尾,鬼谷子让弟子们把第一束谷穗挂在洞门口,说:“看见它,就别忘了自己是从哪片土里长出来的。”

正吃着,戏台那边传来吆喝声,是戏班在收拾道具,准备下山了。穿水红戏服的小旦抱着戏服走过,看见谷田,笑着喊:“明年三月二十六,我们还来!到时候得演《新谷丰》,说你们种的谷大丰收!”

“一定来!”二柱子举着麦饼挥手,饼渣掉了一身,“我给你们留最大的谷穗当道具!”

先生看着戏班的马车渐渐远去,车后扬起的尘土里,还飘着几句没唱完的戏词。他转身往庙里走,说:“该给谷田除草了,杂草抢了养分,谷穗就长不沉。”

林欢跟着先生往田里走,锄头落下去,带起的泥土里藏着几只蚯蚓,丫蛋吓得躲到先生身后,却又忍不住探出头看:“先生,蚯蚓吃杂草吗?”

它们不吃草,”先生用锄头把蚯蚓挑到田埂边,“但能松松土,让谷根扎得更深。这世上的东西,各有各的用处,就像戏里的角色,哪怕是跑龙套的,少了也不成戏。”

除草时,林欢发现有几株谷穗长得特别高,穗子却空瘪瘪的。“这是‘虚长’,”先生说,“光想着往上长,忘了把养分攒在穗子里,看着热闹,实则没用。”他顺手把那几株割了,“留着还占地方,不如给灶膛当柴烧,也算有点用处。”

夕阳西沉时,谷田被染成了金红色。先生坐在田埂上,给孩子们讲当年鬼谷子教弟子的故事:“有回孙膑问,啥是‘势’?先生没说话,只带他去看谷田。风一吹,谷穗往一边倒,先生说,这就是势——顺着走,能省力;逆着来,会吃亏,但该站稳的时候,也得有不折的骨头。”

林欢望着翻涌的谷浪,忽然想起戏台上庞涓挥剑的样子,想起孙膑拄拐的隐忍,原来那些招式里的进退,早藏在这谷田的动静里。

夜里,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株谷穗,扎根在庙后的田里。先生在旁边除草,二柱子和丫蛋在田埂上追跑,戏台的锣鼓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像给这方土地打着节拍。风过时,他跟着大家一起弯腰,却把根扎得更紧了些。

第二天一早,林欢去看谷田,发现那布谷神爷的草帽被风吹到了谷穗上,像给最沉的那株谷穗戴了顶小帽。他没去捡,只觉得这样挺好——就像戏里的故事住进了谷田,谷田的实在也爬上了戏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是最圆满的传承。

离收割还有几日,庙后的谷田已沉甸甸地弯着腰,等着镰刀落下的那一刻。而林欢知道,收割不是结束,就像戏散了不是终场,明年三月二十六,新的谷种还会埋下,新的戏文还会开唱,就像这轮回的日子,永远带着谷香,在人间扎下根去。

晨光刚漫过谷田的轮廓,林欢就扛着小镰刀往田里跑。昨天先生说今日要“试割”——先收几捆最沉的谷穗,晾在晒谷场当样子,也好让晚熟的谷粒再攒点劲儿。

田埂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凉丝丝的。他老远就看见先生蹲在谷堆旁,正给那顶被风吹落的草帽系绳子。草帽被别在最粗的谷秆上,像个歪戴帽子的稻草人,倒比布谷神爷更有生气。“这样风就刮不走了,”先生拍了拍草帽,指尖沾着的泥土蹭在草编边缘,“让它替我们看着这些谷穗,别被雀儿啄了。”

二柱子和丫蛋也来了,两人背着小竹筐,筐沿还别着刚摘的野菊花。“先生,我们来捡掉在地上的谷粒!”丫蛋脆生生地喊,蹲下身,用小手指把泥土里的谷粒一粒一粒捏起来,放进筐里的布兜里。二柱子则举着根长竹竿,在谷田边缘驱赶麻雀,竹竿顶端绑着红布条,晃起来像团跳动的火苗。

先生教林欢握镰刀:“食指在前,手腕稳住,贴着根割,别伤了土下的根须。”林欢学着先生的样子,镰刀轻轻一拉,一束沉甸甸的谷穗就落进了怀里,穗尖的芒刺蹭得胳膊有点痒。他忍不住低头闻了闻,谷壳的清香混着泥土的腥气,比戏台上的脂粉味好闻多了。

“这穗子能打多少米?”他问。

先生掂了掂那束谷穗,说:“三斤多吧。晒干了脱粒,够熬三顿粥。”

“那我们这片田,能熬多少粥?”

先生笑了,指着连绵的谷浪:“够全村人喝一整个冬天,还能留一半当种子。”

正割着,远处传来铃铛声——是镇上的货郎来了。货郎推着独轮车,车斗里装着针头线脑、糖果小玩意儿,还有给孩子们的泥哨。“新出的谷穗哨子!”货郎吆喝着,举起个用谷秆做的哨子吹起来,声音清越得像山雀叫。

丫蛋立刻拉着二柱子跑过去,用捡来的谷粒换了两个哨子。两人举着哨子在谷田边跑边吹,哨声混着风吹谷叶的沙沙声,倒比戏台上的笛子还动听。林欢也换了个,放在嘴边吹了吹,却只发出“噗”的一声,引得丫蛋直笑:“要含着谷秆的空心处,轻轻吹!”

先生看着他们闹,手里的镰刀却没停,割下的谷穗在身后堆成了小山。“知道为啥要试割吗?”他忽然问,“不是急着吃新米,是让你们摸摸这谷穗的分量——种的时候下了多少力,收的时候就有多少沉。”

林欢似懂非懂,却想起戏里孙膑在猪圈里写兵法的桥段。那时总觉得“忍”字太苦,此刻握着沉甸甸的谷穗,倒品出点别的意思:忍不是憋着,是像谷穗一样,把力气攒在心里,等时机到了,自然沉得弯下腰,却不会折。

晌午的太阳晒得谷穗发烫,先生让大家把割好的谷穗捆成束,扛到晒谷场。晒谷场的石碾子已经洗干净了,二柱子和丫蛋光着脚在上面跑,说是“给碾子除潮气”。先生则用木耙把谷穗摊开,摊得匀匀的,像给场院铺了层金毯子。

“晚上有月亮,让谷穗借着月光晾一夜,”先生说,“明天脱粒,米粒会更亮。”

林欢望着铺满地的谷穗,忽然觉得,戏台上演的“丰收”太热闹,倒不如这晒谷场的安静实在——每粒谷都沾着阳光,每束穗都带着分量,连风都带着满足的味道。

货郎的铃铛声远了,丫蛋的哨子还在吹,二柱子正用谷秆编小篮子,先生坐在谷堆旁,慢悠悠地抽着旱烟。林欢躺在谷穗堆上,草帽盖着脸,听着谷粒在阳光下爆开的细微声响,像无数只小拳头在轻轻敲打着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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