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苏州河上的图纸（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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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险象环生

齐远山将纸条藏进贴身口袋时，听见仓库后门传来撬锁声。他吹灭即将燃尽的蜡烛，借着月光闪到货架阴影处。后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娇小的身影溜了进来——月光照在那人脸上时，齐远山差点惊呼出声。

\"沈小姐？\"

沈红英惊得险些打翻手中的玻璃瓶。她今天穿着男装，但齐远山一眼就认出了她耳垂上的朱砂痣——那是用守宫砂点的，江南世家小姐的标记。

\"你怎么......\"

\"家父发现合同有问题。\"沈红英从怀中取出一本账簿，\"这是怡和洋行的秘密账本，记载着每公里铁路的真实造价。\"她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一行数字：\"你看，钢轨报价是实际采购价的三倍。\"

齐远山凑近细看，闻到沈红英发间淡淡的茉莉头油香。账本上的墨迹还很新，但有些数字明显被修改过。最触目惊心的是最后一页的备注：\"超额利润之50%转入汇丰银行A-742账户（威海卫驻军经费）\"。

\"我们必须......\"

沈红英突然捂住齐远山的嘴。两人屏息静气，听见屋顶传来瓦片松动的声响。齐远山摸出匕首，将沈红英护在身后。一只黑猫从气窗跳进来，绿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光。

\"吓死......\"

沈红英的轻呼还没说完，仓库大门突然被撞开。三个蒙面人持刀冲了进来，刀锋在月光下泛着蓝光——是淬了毒的。领头的高个子用生硬的中文喝道：\"交出来！\"

齐远山将沈红英推向货架后方，自己抓起铁尺迎战。匕首与铁尺相撞，迸出几点火星。他在江南制造局学过些拳脚，但面对三个职业杀手很快就落了下风。一把刀划破他的衣袖，在手臂上留下火辣辣的伤口。

\"接着！\"

沈红英扔来的玻璃瓶在空中划出弧线。齐远山凌空接住，顺势砸在领头杀手的脸上。瓶子碎裂，里面的液体溅开来——是浓硫酸！杀手捂着脸惨叫，另外两人也被震慑住。

\"走！\"

齐远山拉着沈红英从后门冲出，迎面撞上赶来的阿福。三人沿着河岸狂奔，身后传来杀手的咒骂声。拐进一条弄堂时，沈红英突然脚下一滑，齐远山急忙去拉，怀中的图纸散落一地。

\"别管这些了！\"

\"不行！\"齐远山跪在雨水中抢救图纸，\"这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一把冰冷的匕首抵住了他的后颈。蒙面杀手不知何时已经追了上来，刀锋上的雨水滴在齐远山衣领里。就在这生死关头，一声枪响划破雨夜。

杀手应声倒地。齐远山抬头，看见阿福举着还在冒烟的左轮手枪——这是他从印度巡捕那里偷来的。

四、暗流涌动

三人躲进沈家在闸北的秘密仓库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沈红英用烧酒给齐远山清洗伤口，药力刺激得他龇牙咧嘴。

\"那些不是普通杀手。\"沈红英展开被雨水浸湿的图纸，\"你看他们刀柄上的标记。\"

齐远山凑近观察，认出这是英国东印度公司的旧徽章。\"东印度公司早就解散了......\"

\"但有些人还活在旧梦里。\"沈红英从发髻中取出一根银簪，轻轻挑开图纸的夹层，\"家父说，有些条约就像夹心饼干，表面是甜的，内里藏着毒药。\"

夹层里藏着一份微型地图，上面标注着沿铁路线的驻兵点。最令人心惊的是，每个车站都设计成了小型要塞的格局，炮位和机枪眼都用虚线标出。

\"这不是铁路......\"齐远山的声音嘶哑，\"这是入侵的血管。\"

阿福突然从门外冲进来：\"巡捕房开始挨家搜查了！\"他手里攥着今早的《申报》，头版刊登着\"苏州河仓库失窃案\"的新闻，但只字未提图纸的事。

沈红英迅速将图纸藏进特制的双层旗袍夹层：\"我去找盛宣怀大人的门生，这些证据必须直达天听。\"

齐远山却按住她的手：\"等等。\"他从怀中掏出那张从地板缝里找到的纸条，\"汉口站的秘密列车，每月十五日......\"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意。窗外，第一班有轨电车的铃声响起，新的一天开始了。但在这晨曦微露的时刻，一场关于铁路主权的暗战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