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污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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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刺骨的污水没过腰腹,粘稠、腥臭,每一次细微的晃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尤其是右臂粉碎性骨折处传来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钎反复穿刺神经。沈默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混凝土残骸,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气都灌入混合着腐臭、铁锈和化学药剂气味的污浊空气,刺激得他肺部火辣辣地疼。仅存的右眼在昏暗中死死盯着那道由坍塌的混凝土和扭曲钢筋堆积成的临时堤坝。

堤坝另一侧,污浊的水面下,幽绿色的复眼鬼火般浮动,密密麻麻。令人头皮炸裂的“沙沙”爬行声和尖锐的金属刮擦声被阻隔了大半,却依旧如同附骨之蛆,隔着废墟不断传来,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它们在挖掘,在试探,在寻找新的路径。这道屏障,撑不了多久。

暂时脱离死亡追猎的片刻喘息,带来的不是安心,而是更深沉的疲惫和冰冷。沈默低头,目光落在自己浸泡在污水中的左臂——那只覆盖着暗银色活体金属薄膜的断肢。

银骸。

冰冷的金属断口在昏黄应急灯光的映照下,反射着湿漉漉的幽光。刚才那场疯狂的爆发,驱动它吞噬清道夫尾刺能量、感知环境、引导能量轰击结构弱点……一系列超越认知的操作,此刻回想起来如同噩梦。一股源自金属本身的、冰冷的饥饿感,并未因短暂的“饱食”而消退,反而如同潜伏的毒蛇,在神经接口处蠢蠢欲动。

更让他心头发寒的是断口边缘。

之前光滑如镜的金属截面,此刻在极其细微的、靠近皮肤融合处的地方,似乎……有些不同了。

在沈默凝滞的视线中:

那层覆盖断口的暗银色薄膜,如同拥有生命的活体水银,正以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极其缓慢的速度……蠕动!

薄膜的边缘,极其细微地,探出了几根比发丝还细的、同样暗银色的“丝线”!

这些“丝线”并非实体金属,更像是由纯粹的能量凝聚而成,带着冰冷的幽蓝微光,如同新生的、贪婪的触须,微微颤动着,探入周围污浊的水体中!

它们似乎在汲取着什么?水中的金属离子?残留的“母巢”因子?还是……那些被掩埋在废墟下、尚未死透的清道夫残骸散发出的生物能量?

一种被异物寄生、身体正在被未知金属缓慢侵蚀的恐怖感,瞬间攫住了沈默的心脏。他猛地想抬起手臂,远离这污浊的水体,却牵动了右臂的剧痛,闷哼一声,动作僵住。

“呃……”冷汗混合着污水从额角滑落。这银骸义肢,绝非简单的替代品。它是枷锁,是监视器,更是一个……正在他断臂上缓慢“生长”的怪物!铁骸组织……他们到底在他身上做了什么?!

“沙沙沙——!!!”

堤坝另一侧的挖掘声陡然变得密集而狂躁!几块较小的混凝土碎块被巨大的力量从内部拱开,轰然滚落水中!几对闪烁着幽绿光芒的锋利钩爪,如同地狱伸出的鬼手,猛地从缝隙中探出,疯狂地撕扯着障碍物!一个更大的缺口正在迅速形成!

它们要过来了!

死亡的阴影再次降临!沈默心脏狂跳,仅存的右眼瞳孔缩紧。身体残破不堪,源玉能量混乱难控,银骸义肢诡异莫测……他拿什么抵挡下一波更汹涌的虫潮?

逃!必须继续逃!

目光扫过这巨大的污水处理池底部。昏暗中,隐约可见几条通往不同方向的、直径更大的排污管道口,如同巨兽的咽喉,黑洞洞地敞开着,散发着更加浓烈的不祥气息。哪一条是生路?

就在沈默咬牙准备随便选一条管道钻进去搏命时——

嗡!

左臂银骸断口处,那几根探出的能量丝线猛地一颤!一股更强烈的、冰冷的“探测”脉冲无声扩散!

紧接着,脑海中那幅由冰冷数据构成的“全息地图”再次清晰浮现!范围比之前更大,更精细!不仅清晰标注了周围所有管道的走向、内部流体压力、结构强度,甚至……在其中一个管道口(标记为D-7)的深处,探测脉冲反馈回一种极其微弱、却让沈默瞬间汗毛倒竖的异常信号!

在那冰冷的数据地图上:

代表D-7管道的幽蓝色线条深处,一个点被高亮标记为深红色!

旁边浮现出冰冷的分析数据:

【检测到高浓度生物活性聚合体信号。】

【能量波动模式:低频、稳定、核心温度异常(39.8℃)。】

【结构分析:疑似大型生物组织囊泡。】

【关联信息比对:匹配度87.6%——‘母巢’次级培育单位(休眠态)。】

母巢次级培育单位?!

沈默浑身一僵!那个在意识闪回中被注入的恐怖原液源头?!它就在这里?!在休眠?!

一股源自基因深处的、混合着本能的恐惧和……一丝诡异的、被吸引的悸动,瞬间席卷全身!胸口沉寂的源玉,仿佛也感应到了什么,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带来一阵心悸。

不能去那里!那是比清道夫更恐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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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银骸义肢传递来的冰冷意念,却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指向性:

【检测到高价值生物质能源(‘母巢’衍生物)。】

【分析:目标处于深度休眠,防御机制最低。】

【银骸共生体模式(初级)优化方案:潜行接近,执行高效吞噬协议。能量转化率预估:可修复宿主右臂骨骼损伤37%,优化银骸共生体结构完整度15%。】

【警告:目标苏醒风险:高。建议行动速度:极快。】

吞噬?!修复?!优化?!

这冰冷的提议充满了致命的诱惑!修复废掉的右臂?这对他逃亡的意义不言而喻!但同时,风险也高得令人绝望!去主动招惹一个休眠的“母巢”培育单位?一旦惊醒,后果不堪设想!

“轰隆——!!!”

堤坝处传来更大的崩塌声!一个足够两只清道夫并排通过的缺口被强行撕开!污水中,无数幽绿的复眼闪烁着贪婪和暴虐的光芒,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群,瞬间锁定了沈默!尖锐的嘶鸣汇成死亡的浪潮,黑色的虫潮再次汹涌扑来!速度比之前更快!

没有选择了!

要么被虫潮撕碎吞噬,要么……去赌那万分之一的生机,吞噬那休眠的“母巢”培育体!

“妈的!” 沈默眼中闪过一丝亡命徒般的狠厉,低吼一声,仅存的左臂猛地划水,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如同离弦之箭,向着那个被标记为深红色的D-7管道口猛冲而去!

冰冷腥臭的污水阻力巨大,身后的“沙沙”声如同催命符般急速逼近!沈默拼命划水,肺部如同风箱般拉扯,每一次动作都带来右臂撕心裂肺的剧痛。银骸义肢的幽蓝回路急促闪烁,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盛宴”而兴奋。

D-7管道口近在咫尺!黑洞洞的入口,如同通往地狱更深层的咽喉,散发着浓烈的、令人作呕的甜腥腐败气味,比外面更甚十倍!

沈默一头扎了进去!

管道内部更加狭窄、幽深,污水直到小腿。脚下是厚厚的、粘腻滑溜的沉积物。管道壁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活体苔藓般的暗绿色菌膜,散发着微弱的荧光,勉强提供着一点可视度。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腐烂的内脏。

在微弱菌膜荧光和银骸义肢提供的“数据视野”叠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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