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玉共生(1/2)
虾皮小说【www.xpxs.net】第一时间更新《血玉噬主》最新章节。
“滴……滴……滴……”
死寂的控制室内,那微弱却稳定的电子音,如同丧钟敲打在幸存者的心脏上。主屏幕上,代表沈默心率的绿色线条,以一种冰冷、恒定的35bpm的节奏,无情地跳动着。收缩压50mmHg,血氧70%。数值低得骇人,却透着一种非人的、机械般的稳定。这不再是生命垂危的信号,更像是一台……高效运转的引擎,在最低能耗模式下维持着某种“存在”。
李维艰难地从仪器柜的碎片中支起身体,半边脸被凝固的血痂覆盖,视线模糊。他抹了一把眼睛,温热的粘稠感让他一阵眩晕。透过布满蛛网裂痕、摇摇欲坠的防弹观察窗,他看到隔离区内一片狼藉。合金大门被熔穿的那个恐怖巨洞边缘,暗红色的金属熔液正缓缓冷却、凝固,如同地狱之门的窗口,散发着灼热的气息和刺鼻的金属蒸汽。浓烟尚未散尽,应急灯旋转的血色光斑,在尘埃和烟雾中切割出诡异的光柱,照亮散落的设备残骸、扭曲变形的金属构件,以及……地板上几滩尚未干涸的暗红。
一个穿着破烂无菌服的身影一动不动地趴在一堆焦黑的塑料碎片旁,是那个急救医生。安全官被两个幸存的、灰头土脸的研究员架着,拖向相对安全的角落,他的一条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脸上毫无血色,双眼紧闭,生死未卜。痛苦的呻吟和压抑的啜泣声,在死寂的间隙里微弱地响起,更添绝望。
“李…李博士?”一个年轻研究员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他脸上被飞溅的碎片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混着黑灰流下,“王工…王工他……”他指着角落里一个被半截扭曲金属管贯穿胸膛的身影,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只剩下无声的恐惧。
地狱。这里就是地狱。
李维的目光艰难地移向风暴的中心——中央实验台。
沈默静静地躺在那里。左臂上那枚“血饕餮”的红光已经敛去大半,只剩下一种如同冷却余烬般的、粘稠的暗红色微光,在应急灯的扫过时,才微微一闪,仿佛沉睡恶魔的眼睑开合。他胸口的起伏极其微弱,每一次都伴随着喉咙深处那种令人心悸的、如同破旧风箱漏气的“嗬嗬”声。那张脸,惨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是死寂的青紫。看起来,和实验室里其他尸体没什么两样。
除了……那条左臂。
手臂上,那些之前如同活物般暴凸的暗红色脉络,此刻并未完全消退。它们像是获得了某种“固化”,深深地烙印在皮肤之下,形成一片片扭曲虬结、如同烧焦树根般的凸起纹路。纹路的边缘,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半透明的暗红色,仿佛皮下组织正在被缓慢地、不可逆地转化。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几条最粗壮的脉络交汇处,皮肤表面,竟凝结出几粒极其微小、如同血痂又似结晶的……暗红色凸起物!它们如同初生的邪恶孢子,散发着微弱却无比妖异的光泽。
李维的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看向控制台的主屏幕。那条稳定跳动的绿色心率线,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理智。这根本不是沈默!这是一个被那邪玉强行维持运转的……躯壳!一个……容器!
“封锁…封锁所有通道!”李维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他用尽力气对着还能工作的内部通讯器吼道,“B3…B3区域…全面污染!最高生物危害等级!重复!最高生物危害等级!启动‘方舟’协议!没有我的直接授权…任何人不得进出!重复!任何人不得进出!” 他的手指痉挛般地在控制台上敲击着,启动了最高级别的物理封锁程序。实验室外围,厚重的合金防护门发出沉闷的机械啮合声,液压锁死装置“咔哒”一声彻底咬合,将这片人间地狱与外界彻底隔绝。
“方舟”协议——研究所应对最高等级未知生物威胁的最终手段。意味着这里的一切,包括幸存者,都已被视为“污染源”,等待他们的,很可能是彻底的净化…或者说,毁灭。
命令下达的瞬间,控制室里仅存的几个还能动弹的研究员,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们彻底淹没。有人瘫软在地,有人捂着脸发出压抑的呜咽。他们成了囚徒,和那个怪物关在了一起。
李维没有理会身后的崩溃。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沈默那稳定的、非人的生命体征数据流,手指颤抖着,调出了后台记录。数据流瀑布般滚过屏幕,他强迫自己冷静,寻找着异常。突然,他的目光死死钉在能量辐射监测模块的一个子项上——环境电磁场背景噪音。
一条原本应该平滑如直线的背景噪音曲线,在沈默的生命体征奇迹般“稳定”下来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出现了极其细微、却异常规律的…波动涟漪!这些涟漪极其微弱,混杂在仪器本身的底噪中,几乎无法察觉。但李维是顶尖的物理学家,他对能量的波动有着近乎本能的敏感。他迅速放大时间轴,将沈默的心率波形与这条环境噪音曲线进行叠加比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破烂的实验服后襟。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沈默每一次心跳的波峰点,都与环境噪音曲线上一个极其微小的波谷…完美重合!而当心率波峰过去,那环境噪音的波谷便立刻反弹,形成一个更微小的波峰!
不是巧合!绝不是!
是干扰?还是…吸收?!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劈入李维的脑海:那枚邪玉,在利用沈默这具被强行维持的躯体作为某种“转换器”或“天线”,极其微弱地、持续不断地…吸收着环境中无处不在的、最底层的电磁能量!虽然极其微量,但这意味着……只要沈默(或者说那玉)还“活着”,它就在缓慢地、不可阻挡地…恢复!成长!
“它在充电……”李维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用最微弱的…背景辐射……充电……”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比之前目睹闪电肆虐时更甚,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切断电源?物理隔离?在这东西面前,都成了笑话!它需要的,仅仅是“存在”本身!
就在李维被这绝望的发现攫住心神时——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大地的震颤,猛地从头顶上方传来!控制室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紧接着,是某种巨大金属构件扭曲、断裂的刺耳噪音,隔着厚厚的岩层和混凝土结构,依旧清晰可辨!
“什么声音?”一个研究员惊恐地抬头,仿佛头顶随时会塌陷。
李维猛地看向另一块监控屏,那是连接着地标建筑外部安保摄像头的画面。屏幕一阵雪花闪烁,随即稳定下来。
画面里,研究所主体建筑侧翼,那坚固的、用于大型设备吊装的合金顶棚,被一个巨大的、扭曲变形的金属物体硬生生砸穿!破碎的混凝土块和扭曲的钢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烟尘冲天而起!透过弥漫的烟尘,隐约可见那坠毁物的轮廓——一个巨大、断裂的旋翼桨叶,以及部分扭曲的机身残骸!
是研究所的垂直起降运输直升机!它坠毁了!就在实验室正上方!
“是…是‘黑隼’!支援小组的运输机!”技术主管失声叫道,脸上是难以置信的惊恐,“它怎么会……”
李维的心猛地一沉!他瞬间明白了!是刚才沈默释放的那道毁灭性的纯白闪电!它不仅熔穿了隔离门,轰爆了电源主闸,那狂暴的能量余波和引发的剧烈电磁脉冲(EMP),必然顺着建筑结构传导,瞬间瘫痪了低空悬停、电子设备密集的直升机!
“砰!砰!砰!”
沉重的、规律性的撞击声,伴随着某种高频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震颤音,穿透了层层阻隔,如同无形的锤子,一下下敲击在实验室死寂的空气里。那是直升机坠毁后,尚未完全断裂的巨大主旋翼,在废墟的挤压和自身巨大惯性的作用下,依旧在……徒劳地、缓慢地……旋转!每一次桨叶撞击到残骸或地面,都发出沉闷的巨响,而旋转本身带来的超低频振动,则如同巨兽垂死的心跳,穿透岩层,清晰地传递到了这地下深处。
这声音和振动,在普通人听来只是灾难的余音。
但在那冰冷的实验台上——
“嗡……”
一直如同余烬般沉寂的“血饕餮”,其核心深处,极其微弱地……震动了一下!
沈默那具沉寂的躯壳,左臂上烙印般的暗红脉络,其中一条猛地……搏动了一下!幅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皮肤表面那几粒微小的暗红结晶,瞬间闪过一道妖异的微光!
那缓慢旋转的直升机旋翼,其产生的超低频振动,在空气中激起的微弱能量涟漪,穿透层层阻隔,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精准地……触碰到了某个“频率”!
一个冰冷、粘稠、带着贪婪回味的意念,如同沉入深海的毒饵被触动,在沈默意识的最底层,极其微弱地泛起:
【……熟悉……的……波动……】
【……战场……风……】
这意念极其模糊,转瞬即逝,却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沈默意识深处那无边无际的、粘稠的黑暗牢笼。
黑暗。冰冷。粘稠。
沈默的意识被禁锢在一个绝对的囚笼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感。只有那枚“血饕餮”如同巨大的、搏动着的暗红太阳,悬浮在意识囚笼的上方,散发着无孔不入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无数冰冷滑腻的意念触须,如同深海的怪诞植物,从这暗红太阳中垂落,缠绕、渗透着他意识体的每一寸,缓慢而坚定地吮吸着,同化着。他感觉自己在融化,在消散,自我认知的边界越来越模糊,只剩下一种被永恒吞噬的绝望。
就在这时——
“嗡…隆…嗡…隆…”
那来自头顶废墟的、沉重而规律的旋翼撞击声,以及伴随而来的、穿透一切的超低频震颤,如同遥远天际传来的、沉闷的雷声,穿透了这意识囚笼的壁垒!
这声音和振动,带着一种奇特的、蛮荒的韵律感。
就在这奇异的韵律穿透囚笼的瞬间,悬浮在上方的暗红太阳,其搏动的光芒猛地……亮了一瞬!一股强烈的、纯粹的、贪婪的“食欲”如同冲击波般扩散开来!那些缠绕着沈默意识体的冰冷触须,也随之一紧!
“呃……”沈默残存的意识发出一丝无声的呻吟。
就在这冲击带来的剧痛和意识被进一步绞紧的瞬间,那被旋翼低频振动勾起的、来自“血饕餮”深处的一丝模糊意念(【战场……风……】),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在沈默被禁锢的意识海洋里,意外地……荡开了一圈微弱的涟漪!
借着这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松动”——
一段破碎、混乱、却又无比清晰的画面,如同被强行撕开的记忆碎片,猛地冲入了沈默的意识!
依旧是那片尸山血海的古战场!
灼热的风卷着沙砾和血腥味,如同滚烫的砂纸刮过脸颊。断戈残矛组成的森林,破碎染血的旗帜……一切都和之前濒死时看到的景象重叠。
但这一次,视角不同!
他不再是旁观者!
他正“站”在那个濒死的将军身边!或者说,他的意识正附着在将军身上,感受着那具庞大身躯最后的颤抖和痛苦!
将军左手死死攥着“血饕餮”,鲜血如注,被贪婪吞噬。他的头颅低垂,那道恐怖的刀伤几乎将他的脸劈成两半,翻卷的皮肉下露出森白的颧骨。剧痛和生命力急速流逝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冲击着沈默的意识,让他感同身受。
将军残存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充满了不甘的咆哮和深入骨髓的绝望。他似乎在对抗,用尽最后的意志对抗着掌心那枚疯狂吮吸的邪玉!
就在这对抗的意志濒临崩溃、即将被彻底吞噬的刹那——
“呜——嗡——”
一阵低沉、雄浑、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号角声,穿透了战场喧嚣的厮杀声和垂死的哀嚎,清晰地传入耳中!
紧接着,是另一种声音!一种奇特的、带有金属震颤感的、如同无数沉重水滴敲击青铜器的声音!叮……咚……叮……咚……
这声音并不宏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秩序感!
沈默(将军)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几乎要断裂的脖颈,循着那声音望去。
视线穿过弥漫的硝烟和层层叠叠的尸体,在战场边缘一处相对完好的高坡上——
一架巨大的、由数十件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青铜编钟组成的古老乐器,正被几名穿着古朴祭司袍、脸上涂满油彩的人奋力敲击着!
为首的大祭司,须发皆白,脸上油彩的图案如同燃烧的火焰。他双目圆睁,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各持一枚沉重的青铜钟槌,以一种极其复杂、充满原始力量感的韵律,狠狠敲击在悬挂于木架最中央、体型最为庞大的一口青铜甬钟之上!
“咚——!!!”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