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饲痕(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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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尘在浑浊的光柱里无声沉浮。
沈默蜷在冰冷的地面,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土墙,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左臂深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如同无数冰冷钢针同时穿刺筋骨的剧痛,才将他从那种被巨大恐惧攫住的僵直状态中拽了出来。
“呃……”他痛得倒抽一口冷气,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病号服,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更深的寒意。
那枚扳指,依旧灰扑扑地箍在青灰色的拇指上,死气沉沉,毫无异样。仿佛桌角那惊鸿一瞥的温润玉光和诡异的血丝,只是他重伤未愈、精神恍惚下的幻觉。
但沈默知道,那不是幻觉。那瞬间的温热,那玉质的显露,那令人心悸的血丝,都真实地烙印在他的感知里,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真实感。
“守玉人,饲器也……”青铜匣内冰冷的铭文再次在脑海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得他灵魂生疼。
饲器。喂养的容器。喂养什么?这枚扳指?祠堂深处那搏动的黑暗之心?还是……别的什么?
他挣扎着用右手撑地,忍着全身散架般的酸痛和左臂那深入骨髓的剧痛,艰难地站了起来。不能再坐在地上了,这老屋的阴冷和死寂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折磨。必须做点什么,至少让自己暖和一点。
目光扫过积满灰尘的堂屋,最终落在那张陈旧的八仙桌上。桌子侧面,那个他之前磕碰到扳指的木质桌角,在昏暗光线下,似乎也没什么特别。就是普通的硬木,雕刻着简陋的云纹,边缘已经被岁月磨得圆滑。
沈默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去看那桌子。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角落里那个同样蒙尘的破旧蜂窝煤炉子。炉子旁边堆着一些散落的、沾满黑灰的煤块。他记得祖父在世时,每到冬天,这个炉子总会升起,小小的火苗驱散老屋的寒气和阴霾。
用还能活动的右手,他笨拙地清理炉膛里的积灰,又捡了几块相对完整的煤球塞进去。接着在屋里翻找,在一个落满灰尘的抽屉角落里,找到了一小盒受潮发软的火柴。
哧啦——
第一根火柴在磷面上擦过,只冒出一缕青烟就熄灭了。
第二根,划着了,微弱的火苗在火柴头上跳跃着,带着一丝暖意。沈默小心地护着火苗,凑近炉膛里塞好的引火纸。
就在这时,一阵穿堂风毫无征兆地从破旧的窗棂缝隙里钻了进来!
呜——
风声带着深秋的呜咽,冰冷刺骨。沈默本就虚弱,被这风一吹,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
噗!
那好不容易燃起的微弱火苗,被风精准地扑灭了。
同时,他右手中的火柴梗,也因为这一晃,脱手掉落!
燃烧过的火柴头带着一点猩红的余烬,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红线,不偏不倚,正好落向——
他那条僵直垂在身侧的、缠着厚厚纱布的左臂!
沈默瞳孔骤缩!想要躲避,身体却僵硬迟缓!
嗤——!
一点微不可闻的轻响。
带着余温的火柴头,精准地落在了他左臂靠近手肘位置的纱布上!
一股皮肉被灼烧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伴随着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
“啊!”沈默痛呼出声,右手下意识地就去拍打那灼烧点!
然而,就在他右手即将拍中纱布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冰冷贪婪意念的震颤感,猛地从左手拇指根部的玉扳指深处传来!
紧接着,沈默感觉自己的整条左臂,仿佛瞬间被无数根冰冷的丝线接管!一股巨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量沿着手臂肌肉和骨骼传导!
他那条麻木僵硬、连屈伸手指都异常困难的左臂,竟以一种与其状态完全不符的、快如闪电的速度,猛地向上抬起!五指张开,动作僵硬而精准,如同被无形提线操控的木偶手臂!
啪!
戴着扳指的左手,五指张开,狠狠地、精准无比地拍在了自己右臂靠近手肘的、正在被灼烧的纱布位置上!
动作迅猛,力量极大!沈默甚至听到了自己右臂骨头被拍得发出轻微脆响!
灼烧的剧痛瞬间被这更猛烈的拍击痛楚覆盖!
“呃!”沈默闷哼一声,眼前发黑,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身后的墙壁上才稳住。
他惊骇欲绝地看向自己的左臂!它依旧僵硬地抬着,五指张开,掌心正对着刚才拍打的位置。那枚灰扑扑的扳指,在昏暗光线下,似乎……更黯淡了一分?
而刚才被火柴头灼烧的右臂位置,纱布被拍得塌陷下去,灼烧的刺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巨力拍击后的麻木和淤痛。
发生了什么?
刚才那股操控他左臂的力量……是这扳指?!
它……它在阻止他拍灭火柴头?不!它是在……拍灭威胁?还是……它在阻止他触碰那个灼烧点?因为那个灼烧点……
沈默猛地低头,看向自己右臂被拍打的位置。他颤抖着伸出右手,一点点掀开左臂那厚厚纱布的一角。
纱布下,是狰狞的紫色缝合疤痕和青灰色的死寂皮肤。而在靠近手肘内侧,那被火柴头灼烧又被自己左手狠狠拍中的地方……
皮肤表面,赫然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只有米粒大小的……黑点!
那黑点不是焦痕,更像是一个……洞!
一个深不见底、边缘光滑、仿佛被什么东西瞬间吸走了所有皮肉组织的、极其诡异的微型孔洞!孔洞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败,隐隐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令人不安的暗红色泽。
沈默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这黑点……这孔洞……和祠堂里,他用那湮灭一指洞穿尸婴头颅时留下的孔洞,何其相似!虽然微小了无数倍,但那湮灭一切、只留空洞的本质,如出一辙!
扳指……它在吸收?!吸收那灼烧带来的、微不足道的能量?甚至不惜操控他的手臂,制造一个吸收点?!
“以血饲玉……”青铜匣上的铭文,祠堂里扳指吞噬污血巨球的画面,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意识。
它没死!它只是在沉寂!它在用最原始、最贪婪的方式,渴求着一切可以吸收的能量!哪怕是这一点点灼烧的热量!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异物寄生的恶心感,让沈默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猛地将纱布重新盖好,踉跄着冲到墙角,扶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老屋的阴冷和死寂,此刻仿佛有了生命,化作无形的触手,缠绕着他,汲取着他身上的热量和恐惧。他不敢再靠近那个炉子,不敢再尝试生火。他拖着疲惫冰冷的身体,跌跌撞撞地穿过堂屋,推开里间那扇同样布满灰尘的木门。
这是祖父生前住的房间。一张老旧的木板床,挂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蚊帐。一个掉了漆的木头衣柜,一张同样蒙尘的书桌。空气里弥漫着更浓重的樟脑和旧纸张的味道,混杂着老人身上特有的、淡淡的草药气息——这气息似乎被时光凝固了,反而带来一丝诡异的熟悉感。
沈默几乎是扑倒在冰冷的床板上,连蒙尘的白布都懒得掀开。身体的疲惫、伤口的疼痛、精神的巨大冲击,如同沉重的磨盘,将他死死压住。他蜷缩起来,将那条变得陌生而恐怖的左臂紧紧压在身下,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它的存在。
意识在极度的疲惫和恐惧中渐渐模糊,沉向黑暗的深渊。
不知睡了多久,或许只是片刻的昏沉。
一阵极其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响,如同无数细小的爪子在挠刮着朽木,将他从浅眠的边缘惊醒。
声音……来自床下!
沈默猛地睁开眼,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一点惨淡的月光,透过破旧的窗纸,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光斑。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那声音更清晰了!就在他身下的床板底下!密集、琐碎、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贪婪和急切!
是老鼠?乡下老屋有老鼠很正常。但此刻,这声音在死寂和黑暗的放大下,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邪性!它们似乎在啃噬着什么,又像是在……聚集?
沈默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左臂压在身下,传来一阵阵麻木和冰冷,仿佛那条手臂已经不属于他。
突然!
“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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