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 淬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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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魄峰深处，一处被永恒冻气笼罩的绝壁冰窟入口。

入口处并无门户，唯有一道流淌着幽蓝色光晕、如同液态寒冰凝聚而成的巨大漩涡屏障。屏障表面，无数细密的冰魄符文如同活物般流转不息，散发出足以冻结元婴神魂的寂灭寒意。此地便是寒魄峰禁地——冰魄洗剑池入口！

紫卿月手持云寂赐予的冰蓝令牌，令牌触及屏障的刹那，幽蓝漩涡无声分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比外界浓郁精纯百倍、带着洗涤灵魂本源的冰魄寒流瞬间涌出！她深吸一口气，一步踏入！

眼前景象骤变！

并非想象中的水池。而是一片完全由凝固的、流淌着幽蓝光晕的“液态玄冰”构成的奇异空间！空间不大，约莫十丈方圆。穹顶与四壁皆是光滑如镜、不断向下滴落着粘稠幽蓝液滴的玄冰壁。地面中央，是一个直径丈许、深不见底的幽蓝色“泉眼”！泉眼中并非静止的水，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旋转、流淌的幽蓝“冰魄本源液”！每一滴液体都蕴含着足以冻结元婴的恐怖寒毒与洗涤神魂、淬炼剑意的寂灭道则！

泉眼周围，散落着几块形态各异、如同万年玄冰雕琢而成的冰台。冰台上布满了深浅不一、新旧交错的剑痕，显然曾有不少剑修在此淬炼过本命剑器。

紫卿月没有犹豫。她褪去外袍，仅着贴身素白中衣。冰魄惊鸿剑并未出鞘，而是被她紧握手中。她盘膝坐在最靠近泉眼核心的一块冰台上。冰台触体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顺着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她立刻运转冰魄元力护体，才勉强抵御住那恐怖的低温。

“引冰魄本源……淬剑三月……”云寂剑尊的话语在心头回响。

她不再迟疑。双手结印，体内那柄经过寂灭剑碑初步淬炼、光华内敛的本命元剑自丹田缓缓升起！元剑通体幽蓝，边缘流淌着一丝寂灭灰芒，悬浮在她头顶三尺虚空！

嗡！

随着她意念引动，泉眼中那缓缓旋转的幽蓝冰魄本源液仿佛受到了召唤！一缕极其精纯、如同液态蓝宝石般的本源液流被无形之力牵引而上，如同一条幽蓝灵蛇，精准地缠绕上悬浮的元剑剑身！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万年寒冰！一股难以想象的、仿佛要将灵魂都彻底冻结、撕裂的极致寒意瞬间顺着元剑与她的神魂联系，狠狠冲入她的识海与四肢百骸！

“呃啊——！”紫卿月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身体剧烈颤抖！牙齿瞬间咬破了下唇，鲜血刚渗出便被冻结成冰晶！那寒意并非单纯的低温，而是蕴含着冰魄寂灭道则的本源冲刷！每一滴本源液都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疯狂地刺入元剑的每一寸剑体，也同步刺穿她的神魂！要将她元剑中残留的所有“杂质”——混沌星力的霸道、连番血战积累的戾气、甚至她自身神魂中不够纯粹的意念——都强行剥离、冻结、粉碎！

元剑剧烈震颤！发出如同濒死哀鸣般的嗡响！剑身上那缕寂灭灰芒疯狂闪烁，试图抵抗这霸道至极的净化！但那冰魄本源液的力量浩瀚如海，源源不绝！灰芒很快被压制、消融！元剑本体幽蓝光华急速黯淡，表面甚至开始浮现出细微的冰裂纹痕！仿佛随时可能崩碎！

紫卿月只觉得自己的意识都要被冻结、撕裂！无边的痛苦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死死守住心神最后一丝清明！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坚持！淬炼！净化！唯有如此，才能脱胎换骨！才能掌控更强大的力量！才能……守护！

她强行运转云寂传授的冰魄寂灭心法！引导着那狂暴的冰魄本源液，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在元剑核心深处铭刻下最纯粹的冰魄道痕！每一次铭刻，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却也带来一丝丝难以言喻的、仿佛卸下枷锁般的通透感！

时间在这片绝对冰寒的炼狱中失去了意义。唯有痛苦永恒。紫卿月如同化作了冰雕，盘坐于冰台之上，周身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幽蓝冰晶，唯有头顶那柄在冰魄本源液冲刷下不断哀鸣、却又在毁灭边缘顽强重塑的元剑，证明着她生命的存在。

………………

焚天峰，核心熔炉区——“地肺毒火窟”。

此地深入地底，连接着狂暴的地肺毒火脉。空气灼热扭曲，充斥着刺鼻的硫磺与金属熔化的焦糊味。巨大的熔岩河流在沟壑中奔涌，不时炸开炽热的火球。无数铸剑师挥汗如雨，在高温与毒烟中锤炼着各种凶戾的剑胚。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锤击声如同巨兽咆哮！封不戾赤裸着精壮的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汗水和烟灰，肌肉虬结如同盘龙！他双手抡动着一柄门板大小、通体由“焚天赤金”锻造的巨锤，正对着炉中一块烧得白炽、足有磨盘大小的“星髓陨铁”疯狂锤打！每一锤落下，都爆发出刺目的火星和恐怖的气浪！狂暴的焚天剑元力随着锤击疯狂注入陨铁内部，发出如同星辰爆炸般的轰鸣！

“疯子！轻点！那块‘沉渊墨金’胚子要被你震裂了！”不远处一个同样光着膀子、正小心翼翼雕琢一柄细剑剑胚的老铸剑师（欧冶洪）心疼地吼道。

“裂了就裂了！老子赔你十块！”封不戾头也不抬，眼中熔金火焰燃烧，仿佛要将所有无处发泄的精力都倾泻在这块顽铁上，“这块星髓……老子要把它锤成最硬的剑胚！给那冰块当磨刀石正合适！”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近乎偏执的兴奋。

自从将紫卿月“送”去寒魄峰，他便如同被抽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头憋着一股邪火无处发泄！焚天峰弟子这段时间人人自危，生怕触了这位爷的霉头。连铁战、杜若风等人都不敢轻易靠近。

“冰块？你说寒魄峰那个新来的紫师妹？”欧冶洪一边雕琢剑胚，一边嘿嘿笑道，“听说被云寂那老冰块丢进洗剑池了？啧啧，那地方……元婴进去也得脱层皮！疯子，你惦记的磨刀石……别还没磨就冻碎喽！”

“冻碎？”封不戾猛地一锤砸下！火星四溅！“老子的磨刀石……没那么容易碎！”他眼中熔金火焰跳动，带着一种近乎盲目的笃定，“那冰块的骨头……比老子这锤子还硬！”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意，“再说了……冻碎了……老子再去捞出来！用老子的焚天火……给她暖暖身子！”

“疯子！你又发什么癫？！”一声怒喝从洞口传来！焚天峰峰主——那位如同铁塔般的巨汉“焚天锤”古山岳大步走了进来，看着被砸得火星乱溅、几乎要崩裂炉壁的熔炉，气得胡子直翘，“让你来锤炼‘镇峰剑柱’的基座！不是让你来拆老子的炉子！滚去‘万剑冢’给老子扫三个月的剑灰！再敢碰锤子，老子打断你的腿！”

封不戾撇撇嘴，随手将烧得通红的巨锤哐当一声扔进岩浆河，溅起一片火浪。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烬，毫不在意古山岳的咆哮，熔金色的眼瞳望向寒魄峰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层层山岩，看到那个在冰魄本源中挣扎的身影。

“扫剑灰？行啊！”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正好……老子去看看那老冰块的洗剑池……冻死人了没！”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化作一道赤金流光，冲出毒火窟，朝着宗门深处那片埋葬了无数凶剑、煞气冲天的“万剑冢”方向掠去！只是那方向……似乎离寒魄峰……更近一些？

………………

枯剑崖深处，煞气洞。

此地并非天然洞穴，而是一处上古战场遗迹！无数断裂腐朽的巨剑、锈迹斑斑的铠甲碎片、甚至巨大的不知名生物骨骸，如同垃圾般堆积在阴冷潮湿、终年不见天日的巨大山腹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混杂着血腥、怨毒、疯狂、绝望的负面煞气！这些煞气如同无形的毒虫，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生灵的血肉与神魂！寻常修士在此，不需半日便会神智错乱、血肉枯竭而亡！

洞窟最深处，一处相对干燥、由几块巨大断剑残骸堆砌而成的简陋石台上。

林烨盘膝而坐。他赤裸着上身，露出精壮却布满新旧伤痕的年轻躯体。皮肤表面，一层细密的、如同纯金浇铸而成的鳞片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那并非幻觉，而是真实浮现的龙鳞虚影！每一次呼吸，都引动着周围浓郁如墨的煞气疯狂涌入他体内！

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成一个死结。牙关紧咬，嘴角甚至溢出一丝暗金色的血线！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条小蛇在疯狂游走、冲撞！那是被强行吸纳、炼化的狂暴煞气在他经脉中肆虐！每一次冲击，都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在他丹田位置，那枚凝练如星核的炼气核心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核心不再是纯粹的青木灵力光泽，而是呈现出一种混沌的暗金色！核心深处，那丝潜藏的金意早已苏醒、壮大！此刻正如同一条被激怒的幼龙，疯狂地吞噬、撕扯着涌入体内的狂暴煞气！将其强行炼化、提纯、融入自身！每吞噬一分煞气，那金意便壮大一分，暗金色的核心便凝实一分！散发出的龙威也越发霸道、暴戾！

但煞气太浓！太杂！太暴虐！即便有龙族血脉本源的霸道吞噬力，也如同饮鸩止渴！狂暴的负面情绪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冲击着他的识海！无数充满杀戮、怨恨、疯狂的嘶吼与幻象在他脑中炸开！试图将他拖入永恒的疯狂深渊！

“吼——！”林烨喉咙里发出如同野兽般的低吼！皮肤表面的金鳞纹路骤然亮起！一股更加暴戾、更加原始的龙威不受控制地爆发开来！将周围数丈内的煞气都震得微微一滞！

他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两点熔金般的竖瞳如同燃烧的太阳！充满了痛苦、暴戾与一种近乎毁灭一切的疯狂！皮肤下金鳞虚影更加清晰，甚至隐隐有凝成实质的迹象！

“不行……不能失控……姐……”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混合着暗金色的龙气渗出！脑海中强行闪过紫卿月清冷沉静的容颜，闪过她挡在自己身前染血的背影，闪过她指尖拂过自己眼角的微凉触感……那画面如同定海神针，强行压下了即将爆发的凶戾！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里，并非空无一物！一枚鸽卵大小、通体黝黑、表面光滑如镜的奇异石头正紧贴着他的心口皮肤！正是那枚融入他泥丸宫、承载着“归藏界”的虚天芥石本体！

此刻，这枚看似沉寂的黑石，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却温润醇厚的混沌源气！这股源气如同最坚韧的丝网，无声无息地渗透进他狂暴的识海，抚平着煞气带来的负面冲击；更如同最温暖的母体，滋养着他体内那因吞噬煞气而躁动不安的龙血本源！让他在狂暴与清醒的边缘，维持着最后一丝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