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惊堂一响,儒心重铸(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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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穿透有间客栈的竹帘,在青石板上割出金亮的棱线。

陆九渊握着惊堂木的手微微发暖,指腹蹭过那道经年摩挲出的凹痕——这是他昨日翻遍《礼记》注疏时,系统提示"儒家根基动摇度+15%"的瞬间,突然在指节下浮现的纹路。

"诸位可知,'君子远庖厨'原是孟夫子见齐宣王以羊易牛时的劝诫?"他声音不急不缓,目光扫过满堂茶客。

最前排的颜路正替伏念续茶,青瓷壶嘴腾起的热气里,小圣贤庄掌门的脸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白。

"圣人说'远庖厨',是怕君子见杀生之惨而生不忍,非是要君子远离人间烟火。"陆九渊屈指叩了叩案上摊开的《孟子》,"可后世注疏偏要加一句'君子不亲执庖厨之事',倒像是把圣贤之道供上神坛——"他突然提高声量,惊堂木"啪"地拍在案上,"这坛供得久了,道也就凉了!"

茶盏里的水纹剧烈晃动,溅在伏念玄色深衣上,晕开团墨色的污渍。

他怀里的《论语》绢帛被攥得发皱,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喉结动了动:"陆先生这是...说我儒家注疏错了?"

"错的不是注疏。"陆九渊向前倾身,目光灼灼,"是执经者的心。"他指向窗外——方才那个画火尖枪的小娃正拽着卖糖人的老伯衣角,"那孩子不懂'礼',可他知道把最后半块糖塞给讨饭的老奶奶;挑水的张二叔不读《春秋》,可他每天绕半里路给孤老院送水。"他收回视线,落在颜路攥紧的拳头上,"夫子,礼是活的,不是刻在竹简上的死规矩。"

颜路猛地站起来,茶盏在桌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陆先生可知,我儒家弟子每日鸡鸣即起,习礼诵诗,为的就是将先贤之道薪火相传!"他的声音发颤,眼眶微微发红,"您说我们压抑个性,可若没有规矩,这江湖要乱成什么样子?"

"颜师兄。"陆九渊没接话,反而转向伏念,"您教颜路'克己复礼',可他方才急得摔茶盏,这不正是'礼由心生'的佐证?"他指尖轻点自己心口,"真正的礼,该让人活得更像人,而非更像个'礼'的影子。"

扶苏一直垂着眼摩挲腰间玉牌,此时突然抬眸。

晨光掠过他眉骨,将眼底的迷茫照得透亮:"陆先生是说...我学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也该活在人间?"

"公子可知,您的'平天下'要平的是谁的天下?"陆九渊反问,"是书斋里的天下,还是卖糖葫芦的阿婆、补渔网的老汉、蹲在墙根画火尖枪的小娃的天下?"

扶苏的手顿在玉牌上,指腹蹭过"抚远"二字的阴刻纹路。

他突然想起昨日在街角看见的景象——两个小乞儿为半块炊饼扭打,巡城卫举着鞭子要抽,是卖胡饼的老妇用三个热饼换开了。

那老妇说:"圣人说'不患寡而患不均',我这饼分出去,总比抽出血来匀。"

"好个'活在人间的圣贤之道'!"伏念突然大笑,笑声里却带着破帛般的哑意。

他踉跄着扶住桌角,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我伏念守着小圣贤庄三十年,竟不如个说书的通透!"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绣的杏叶纹——那是儒家弟子入门时刺的,"我总想着护着这道,却忘了道要护着人!"

陆九渊看着他泛红的眼尾,伸手按住惊堂木。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儒家根基动摇度+30%,当前75%。"他深吸一口气,惊堂木再次拍响,脆亮的声音撞得梁上灰簌簌落:"夫子可知,孔圣人见孺子落井,第一反应是救人,而非背《孝经》?"

伏念猛然抬头。

"圣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陆九渊的声音放软,像春夜的雨丝,"您今日愿听我这说书人胡诌,不正是在践行圣人之道?"

客栈里突然静得能听见房梁上麻雀啄食的声音。

颜路慢慢坐下,手无意识地抚平茶盏边的水痕;扶苏捏着玉牌的指节松开,眼底浮起笑意;伏念盯着陆九渊青布衫上的补丁,喉结动了动,像是要说话,却被一阵穿堂风打断。

门帘"刷"地掀起。

暮色不知何时漫了进来,将门口那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穿件洗得发白的灰布衫,腰间系着褪色的靛青腰带,最醒目的是两道雪白的眉毛,像落在山巅的雪。

陆九渊的系统突然疯狂震动——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出现"未知人物"的提示。

"好个'礼在人间'。"老者开口,声音像陈年的青铜钟,"老匹夫在门外听了半个时辰,倒比在稷下学宫三十年听得明白。"

伏念"唰"地站起身,玄色深衣带翻了整桌茶盏。

陆九渊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突然想起昨日在书商那里翻到的《荀子传》——里面说荀卿先生有双"能看透三千年兴衰"的眼睛。

暮色漫过门槛,老者的影子渐渐与窗纸上的树影重合。

陆九渊摸了摸惊堂木,觉得掌心的温度比方才更烫了些。

他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儒家根基动摇度90%,触发隐藏事件——"

"陆先生。"老者跨进门槛,白眉下的眼睛亮得惊人,"小老儿姓荀,今日来,是想听你接着说说...这人间的圣贤,该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