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烟照胆· 玉印噬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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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檐角的青铜铃在子时突然自鸣。我立在太医院屋脊上,看十二道螭烟如同倒悬的星河,每道烟柱里都浮沉着被鎏金针刺过的朝臣面容。萧砚腕间螭戒突然发烫,戒面"未济"卦象正指向刑部大牢方位。
"寅时三刻,天牢生变。"
金蚕丝缠住巡夜侍卫的刀鞘,借力翻入诏狱天窗时,腐臭中混着星砂的青铜气。最深处牢房传来熟悉的咳嗽声——三年前被我逐出师门的二师弟正蜷在草席上,他溃烂的指尖捏着半块杏林锦,正是我当年赠予疫区孤儿的制式。
"师姐...小心太医院首座..."他突目暴起,咽喉处鎏金针破皮而出,"他们给囚饭里掺了..."
话音戛然而止。萧砚的星砂剑斩断鎏金针时,二师弟的瞳孔已化作螭虫复眼。我捻起落在草席上的囚饭残渣,赤芍粉混着星砂的气味刺鼻——这正是药王谷禁术"燃魂散"的配方。
天牢突然地动。墙壁浮现螭巢纹路,三百囚犯齐声诵起《灵枢注疏》。萧砚剑锋挑开第七间牢房的砖石,暗格里滚出的不是刑具,而是我当年在鄞州疫区遗失的金药杵。
"清羽,看杵底!"
玉化指尖抚过杵身螭纹,暗藏的机关应声弹开。中空处塞着染血的《疫病札记》,最后一页的批注笔迹令我浑身战栗——那分明是萧砚教我辨识星轨时的字迹,墨迹却已陈旧发黄。
地动愈加剧烈。我扯下二师弟颈间腐肉,露出底下完整的浑天仪刺青。当金药杵抵住刺青中央的"玉堂穴"时,整座天牢突然翻转,露出底下深达百丈的青铜甬道——壁上星砂绘制的,正是药王谷禁地弱水河的全貌!
"原来从太医院到天牢..."萧砚斩碎袭来的螭虫触须,"都是螭巢的经脉!"
甬道尽头传来编钟轰鸣。我们跃出暗道时,正撞见太医院首座将鎏金针刺入昏迷的六部尚书眉心。他手中的《瘟疫论》突然自燃,灰烬里浮现的却是林慕白与初代永泰帝对弈的星图。
"林姑娘来晚了。"首座掀开官帽,露出额间螭虫复眼,"令尊与陛下布局三十年,等的就是今夜螭瞳映..."
萧砚的剑锋被星砂凝成的《黄帝内经》挡下。我趁机洒出赤芍粉,却见粉末在空中凝成三百年前的弱水河图——那些我亲手救治的疫民,此刻正在河底冰棺中睁眼。
金药杵突然共鸣。我旋身刺向首座后颈"风府穴",却在触及皮肤的刹那如遭雷击——他溃烂的皮肉下,分明是药王谷禁地那具与我容貌相同的冰棺女子!
"阿姊终于认出来了?"首座的声音突然变作女声,面皮层层剥落,"当年你为破轮回斩我肉身,可曾想过..."
焚蛊诀在掌心爆燃。我捏碎她咽喉处的鎏金针,却见星砂从伤口涌出,在空中拼出半张婚书——男方生辰竟是萧砚前世殒身那日的天象!
"清羽小心!"
萧砚的警示与编钟声同时炸响。十二道螭烟突然汇聚成束,照亮太医院地底的青铜祭坛。坛中央的冰棺正在融化,棺中人身着初代医女服饰,掌心的七星戒却刻着当朝太子的生辰八字。
青铜祭坛的星砂簌簌剥落,初代医女掌中太子玉印迸出三尺寒芒。萧砚的螭戒碎片突然浮空,拼成半幅《山河社稷图》——云梦泽方位赫然插着林慕白的金药杵。
我挥袖卷起星砂凝成银针,却见针尖赤芍粉遇玉印华光竟燃起碧火,"你们把九州龙脉炼成了螭巢!"
初代医女腕间凤凰木胎记突然裂开,金血顺着祭坛纹路注入冰棺。棺中太子的蟒袍无风自动,十二道螭烟倒灌入他七窍。萧砚剑锋触及玉印的刹那,整座太医院地宫突然翻转,露出底下深埋的十万青铜卦签。
"师姐!看卦象!"
二师弟的残躯突然暴起,溃烂的掌心托着燃魂散凝成的星图。图中"天璇"位闪烁处,正是我当年在鄞州疫区埋下的驱瘟药囊——那些艾草灰烬里,竟混着初代永泰帝的骨殖粉!
焚蛊诀在新生经脉中逆行,我并指为剑刺向祭坛坎位。初代医女的星砂剑却后发先至,剑锋穿透我左肩时,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毒瘴炸开——
那夜我不仅是剖开螭茧的医女,更是亲手将骨灰混入艾草的罪魁。跪在青铜鼎前的百姓们咽喉插针,竟是为封住他们体内蠢动的螭虫幼虫。
"阿姊现在懂了?"初代医女扯开太子蟒袍,露出心口与我一模一样的玉骨纹,"所谓救世良方,不过是延缓螭化的药引..."
萧砚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啸声。他破碎的螭戒彻底玉化,在掌心凝成浑天仪核心部件。当星砂注入仪器的刹那,我看见了惊悚的真相:云梦泽底沉着十二尊药鼎,鼎内封存的竟是各派掌门的玉化心脏!
"清羽,震位!"
金蚕丝应声缠住祭坛蟠龙柱。我借力腾空时,瞥见二师弟残躯上浮现完整的《灵枢注疏》刺青——缺失的第十三卷赫然记载着,焚蛊诀最后一重需至亲血脉为引。
太子玉印突然爆裂。初代永泰帝的虚影从星砂中踏出,他手中金药杵正滴落林慕白的魂血:"好女儿,该归位了..."
焚蛊烈焰吞没祭坛时,我嗅到熟悉的气息——是五岁生辰那夜,父亲书房暗格里血书的味道。当火舌舔舐到太子心口玉骨时,整座地宫突然响起婴儿啼哭。
在火幕裂开的缝隙里,我望见了轮回的起点:三百年前的青铜鼎前,林慕白将双生蛊种入两个女婴心口。其中一个被螭纹吞噬,另一个腕间绽开凤凰木...
而抱着她们的妇人转过身来,竟长着与我别无二致的脸。
云梦泽的浪头掀翻十二药鼎时,我看见了师父的遗骸——他玉化的心脏嵌在鼎耳,血管延伸成捆缚各派掌门的星砂锁链。萧砚的银发在狂风中寸寸成雪,三百年前的剑招从他指间流泻而出,斩落的却是今世螭虫的青铜触须。
"清羽,坎位九曜锁!"
星砂剑劈开第七重浪,鼎身浮现的"乙未年七月初七"正与我腕间胎记共振。初代永泰帝的虚影突然凝实,他掌心血髓凝成金药杵,杵尖点向萧砚回溯中的躯体:"时辰正好,该取鼎器了。"
焚蛊烈焰在经脉中炸开,我踏浪扑向鼎心。玉化的指尖触及鼎纹刹那,三百场景同时灌入识海——药王谷禁地的弱水河、太医院地底的青铜祭坛、还有此刻云梦泽底涌动的...九条被星砂锁住的龙脉!
"原来所谓江湖浩劫..."我旋身避过血髓凝成的七星针,看它们没入浪涛化作螭虫,"不过是螭王破茧的养料!"
萧砚的剑锋突然停滞。他回溯至三百年前的面容浮现痛苦之色,星砂剑脱手坠入浪中——剑柄处赫然刻着林慕白的表字"忘尘"。初代永泰帝放声狂笑,金药杵震碎三尊药鼎,鼎中掌门的玉化心脏齐齐睁开复眼。
"好女儿,且看为父给你备的嫁妆!"
血浪突然分开。泽底升起青铜棺椁,棺中女子身着初代医女服饰,掌心的七星戒却嵌着林清羽三字。当她睁眼时,云梦泽十二洲同时传来百姓的哀嚎——他们的皮肤正在玉化,咽喉处钻出带血的青铜卦签。
"阿姊终于来了。"棺中女子抬手摘下脸上面具,露出我每日梳妆时对镜所见之貌,"这三百年的轮回血债,该由你这罪魁来偿!"
焚蛊诀在玉骨间逆冲,我并指刺入自己心口。新生心脏迸出的血珠坠入浪涛,竟在泽面绘出完整的《山河社稷图》。当第九滴血落在云梦泽方位时,九条龙脉同时暴动,星砂锁链尽碎。
"清羽不可!"萧砚的嘶吼混着龙吟,"你的心是最后..."
初代永泰帝的金药杵洞穿他胸膛。我望见杵身螭纹亮起时,突然记起灭门那夜——父亲书房暗格里的血书不是林慕白所留,而是萧砚三百年前的手笔!
"九曜归位!"
厉喝声中,最后三尊药鼎炸裂。我捏碎腕间凤凰木胎记,星砂混着金血凝成浑天仪。当仪轨与龙脉共鸣时,云梦泽底浮出惊世真相:林慕白当年剖心取出的不是螭茧,而是用自己血脉温养的另一半双生蛊!
初代医女突然发出悲鸣。她的玉骨寸寸龟裂,露出底下林慕白的残魂:"清儿...真正的螭王茧在..."
血浪吞没了最后的话语。萧砚完全玉化的躯体沉入泽底时,我望见他颈后浮现的凤凰木纹——正是三百年前我亲手刻在初代医女棺椁上的镇魂符。
云梦泽的浪头凝在半空,九道龙脉剑气距太庙螭鼎仅剩三丈。林清羽的金蚕丝在龙脉气劲中绷成满月,腕间渗出的星砂血正顺着丝线流向鼎耳——那里嵌着的,正是萧砚完全玉化的心脏。
"阿姊,你当真要弑父?"
林慕白的残魂突然从螭鼎裂缝中浮出,手中托着的双生茧裂开细纹。茧膜上映出的不是蛊虫,竟是三百年前林清羽与萧砚种蛊时的场景。九道龙脉剑气突然调转,将太医院首座等人的玉化心脏钉在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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