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将星聚义之盐井生财(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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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一直埋头在账簿堆里的陈禹,突然抬起头,脸上没有众人激荡的悲愤,反而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精明。他手里捏着一份边缘焦黑、沾着泥点、毫不起眼的旧账册,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您看这个!王贲的‘河朔盐铁专录’!”

他几步冲到张辰案前,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哗啦一下将那账册摊开,手指颤抖地戳着上面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潦草的标记,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账页上:“这黑山!我们脚下的黑山!它埋的不是没用的石头!是盐!是白花花的盐矿啊!王贲这蠢货,守着金山要饭吃,只敢小打小闹地偷偷煮点私盐!这矿脉,这储量……”他激动得语无伦次,猛地将账册翻到最后几页,指着几幅简陋却标注清晰的山势舆图,“看这里!还有这里!盐井!盐卤!品质上乘!若能凿井取卤,建灶煮盐,再打通销路……主公!这是足以支撑十万大军、撬动数州命脉的财源!是真正的立身之本!是王霸之资啊!”

盐!

这个字眼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火焰。复仇的烈焰需要燃烧,而燃烧需要粮草,需要军械,需要源源不断的血液——钱!巨量的钱!

张辰的目光,缓缓地从跪在地上、独目赤红、喘息如牛的尉迟雄身上移开,掠过那份染血的、记录着北境噩耗的密报,最终,落在了陈禹手中那本散发着油墨和陈腐气息、却仿佛蕴藏着无尽生机的旧账册上。

杀回雁门关,需要刀,需要兵,更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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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被北疆的血腥和黑山下的财富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沉重死死压住。一边是刻骨家仇、沦陷故土、追随者泣血的叩问;一边是立足根基、强军富国的曙光。

张辰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腰间佩刀的鲨鱼皮鞘,冰凉的触感让他翻腾的思绪强行冷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忠义堂里混杂着血腥、汗臭、酒气、烟尘的味道涌入肺腑,无比真实,也无比沉重。

他没有立刻回应尉迟雄那泣血的叩问,也没有对陈禹发现的巨大财富流露出狂喜。他的目光变得异常沉静,如同风暴前夕的深海。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火盆跳跃的光线下投下长长的、摇曳的影子。

他走到尉迟雄面前,俯下身,伸出双手,稳稳地、有力地抓住了老将军冰冷坚硬、布满老茧和血污的臂膀。

“尉迟叔,”张辰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压抑的寂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能压住北境呼啸的寒风,“起来。”

尉迟雄独眼猛地一睁,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盯着张辰的脸,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顺从着那不容抗拒的力量,被张辰硬生生从地上搀扶起来。

张辰的目光扫过尉迟雄身后那些沉默矗立、伤痕累累却眼神凶悍如狼的北疆残兵,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刻着风霜、血泪和绝望中迸发出的最后一丝希望。他的声音在忠义堂内回荡,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雁门关,是我张家的魂!是十万北疆弟兄埋骨之地!更是我大梁北拒狄虏的门户!此仇,不共戴天!此恨,刻骨铭心!此土,非收不可!”

每一个字都像铁锤砸在砧板上,铿锵有力,带着千钧的重量。尉迟雄和他身后的残兵们,胸膛剧烈起伏,仅存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那是一种濒死的野兽看到生路、即将反噬的疯狂!

“但是——”张辰话锋陡然一转,如同冰冷的刀锋出鞘,瞬间压下了那即将爆发的悲愤烈焰。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射向捧着盐铁账册、脸上还带着狂热与期待的陈禹,以及堂内所有屏息凝神的核心成员——秦山、石磊、诸葛明、林红玉。

“要杀回去,要砍下拓跋弘的狗头,要重整北疆河山!我们需要刀!需要甲!需要粮!需要源源不断的兵员!更需要——”他的手指,如同审判之矛,精准地指向陈禹手中那本不起眼的账册,“支撑这一切的根基!是钱!是能让我们的刀更利、甲更坚、兵更勇的钱!是能让我们在这乱世真正站稳脚跟、不再如丧家之犬般东躲西藏的根基!”

他的目光最后落回尉迟雄那张饱经沧桑、只剩下刻骨仇恨的脸庞上,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尉迟叔,还有诸位北疆的兄弟,你们的血,不会白流!你们的恨,我张辰刻在心里!但此刻,我们最需要的,是喘过这口气,是扎下根!是让这黑山,成为能锻造复仇之剑的熔炉!成为能养活复仇大军的粮仓!成为能支撑我们一路杀回雁门关的根基!”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如同即将下达最终决断的统帅,声音斩钉截铁:“诸葛先生!”

“臣在。”诸葛明上前一步,羽扇垂落。

“即刻起,黑山军设‘盐铁司’,陈禹主理,红玉麾下‘蛛网’全力配合!不惜代价,以最快速度探明盐矿储量,选定井址!我要在十日内,看到第一批煮出的盐!”

“诺!”陈禹激动得浑身发抖,抱着账册深深一躬。林红玉也肃然领命。

“秦山!石磊!”

“末将在!”两员虎将踏前一步,甲叶铿锵。

“收编王贲降卒,严加整训!依托黑山险隘,布三重防线!一只可疑的鸟,也不许给我飞进来!我要这黑山,固若金汤!”

“得令!”吼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尉迟叔,”张辰最后看向尉迟雄,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您和北疆的兄弟们,先安心养伤。黑山,就是你们的新家。把你们知道的,关于拓跋弘的一切,关于北狄的一切,事无巨细,告诉诸葛先生和林姑娘。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待我们根基稍稳,刀锋磨利——”

他眼中寒光一闪,如同沉睡的巨龙睁开了竖瞳,那压抑到极致的杀意让整个忠义堂的温度骤降:“——我亲自带着你们,去向拓跋弘,讨还血债!用他的血,洗刷雁门关的耻辱!”

“诺——!!!”尉迟雄独眼含泪,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身后的北疆残兵们也齐齐发出野兽般的咆哮,那声音里积压的悲愤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口子,直冲云霄,震得火盆里的火焰都猛地一窜!

张辰不再多言,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王贲那颗狰狞的头颅,又瞥了一眼陈禹紧紧抱在怀里的盐铁账册,然后,大步走向忠义堂门口。晨曦的光芒从门外涌入,勾勒出他挺拔而坚实的背影。

他停在门口,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回堂内:

“诸葛先生,陈禹,随我来。去盐井。”他的目光投向黑山深处那雾气氤氲的谷地,仿佛已经穿透了山岩,看到了深埋其下的白色财富,“看看我们复仇的‘根基’,到底有多厚实!”

阳光落在他肩头,甲胄上的血污和尘土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他迈步而出,走向那片被陈禹点出、蕴藏着生机的山谷。身后,忠义堂内,复仇的怒吼尚未平息,而新生的希望已在账册的墨迹和深埋的盐矿中悄然萌芽。北境的血腥阴云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个走向盐井的背影,带着一种混杂着悲怆、希冀和破釜沉舟的灼热。

诸葛明和陈禹立刻跟上。陈禹抱着账册,脚步轻快得几乎要飞起来。诸葛明则微微蹙眉,羽扇轻轻摇动,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尉迟雄和他身后那群沉默的北疆残兵,最终落在林红玉身上。

林红玉会意,悄无声息地退到角落阴影里,对着一个如同融入墙壁的影子般的手下低语:“盯紧北边来的每一个兵卒,尤其是他们带来的‘消息’……还有,查清楚,雁门关的狼烟,到底烧到了哪里。我要确切的位置!”她的声音冰冷而锐利,如同蛛丝,悄然撒向未知的黑暗。

忠义堂内,秦山和石磊已经开始吆喝着指挥人手清理战场、安置伤员和俘虏。尉迟雄被几个黑山军的老兵搀扶着坐下,有人递上热水和干净的布条。老将独眼望着门口张辰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染血的双手,最终,缓缓闭上了那只仅存的眼睛,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像一头暂时收起獠牙、舔舐伤口的猛兽。

堂外,张辰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通往山谷的曲折小径尽头。山谷深处,雾气缭绕,寂静无声。

只有诸葛明在踏出忠义堂门槛时,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他微微侧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山峦,投向那遥远而模糊的北方天际线。一丝极其隐晦的忧虑,在他深邃的眼眸深处一闪而逝。

北狄的狼烟,真的只是南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