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烽烟起苍云血色残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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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峡像一头巨兽张开的咽喉,两侧陡峭的岩壁被夕阳涂抹上浓得化不开的、近乎凝固的暗红。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血腥、铁锈、尘土,还有尸体被火油焚烧后散出的焦臭。风卷过谷地,带起的不是凉爽,而是裹着灰烬和死亡气息的热浪,吹在脸上又黏又烫。
张辰立在峡口西侧的高崖上,冰冷的岩石硌着他的战靴。下方,他精心布置的“空营”已彻底化为一片燃烧的废墟。旗帜在火焰中卷曲、碳化,营帐的骨架噼啪作响地倒塌,升腾的黑烟几乎遮蔽了半边天空。在这片刻意制造的混乱中心,密密麻麻的禁军甲士如同涌动的黑色潮水,正疯狂地扑向那些虚假的辎重车。喊杀声、垂死的哀嚎、刀剑碰撞的刺耳锐响,混杂着火焰燃烧的咆哮,形成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声浪,狠狠撞击着两侧的山崖,再反弹回来,反复碾压着每一个活人的耳膜和神经。
他身边,诸葛明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在灼热腥风里纹丝不动,唯有那双映着下方地狱景象的眼睛,亮得惊人,仿佛两块淬炼过的寒冰。“主公,”他的声音穿透嘈杂,异常清晰,“网,该收了。”
张辰没有转头,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颌。他的手,一直按在腰间那柄父亲遗留的佩剑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冰冷的金属触感,是此刻唯一能压住他胸腔里那团翻腾烈焰的东西。
崖下,禁军副将王焕骑在一匹躁动不安的战马上,挥舞着佩刀,声音因亢奋而嘶哑:“抢!都给老子抢!张辰小儿的家底全在这儿了!砍下他一颗人头的,赏金百两,官升三级!”他周围的士兵早已杀红了眼,贪婪驱散了最后一丝纪律,像一群闻到腐肉的鬣狗,拼命涌向那些堆积着干草、外面覆着些破旧布匹伪装的“辎重车”。
就在这狂热达到顶峰的一刹那——
呜——!
一声苍凉劲疾的号角,毫无预兆地撕裂了谷地上空的喧嚣,如同来自九幽的召唤。声音并非来自峡口张辰的方向,而是……来自禁军疯狂涌入的来路!来自他们自以为绝对安全的背后!
王焕脸上的狂喜瞬间僵死,猛地勒马回头,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他看到了地狱。
峡口东侧那片原本死寂的、被巨大阴影覆盖的陡峭山坡上,毫无征兆地亮起了无数点寒光。那不是夕阳的反光,那是——刀!是密密麻麻、如同骤然从岩石里生长出来的锋利刀刃!紧接着,一面巨大的、染着大片暗褐色污迹的黑色战旗,猛地从最高处的岩石后竖起,在灼热的风中猎猎狂舞!旗帜正中,一个硕大的、用暗红丝线绣成的“秦”字,狰狞得如同猛兽张开的血口!
“杀——!”
震天的咆哮声浪,比之前的号角更凶暴十倍,如同积蓄了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岩石后、沟壑里、枯树旁,无数身影如同决堤的洪流,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气势,轰然冲下!当先一人,魁梧如山,赤裸着肌肉虬结的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溅满了不知是敌人还是自己的鲜血,手中一柄厚背鬼头大刀挥舞得如同巨大的风车,正是秦山!
“伏兵!后面有伏兵!”王焕的嗓子破了音,尖锐得变了调。
晚了!
秦山的刀锋,已经狠狠劈入了混乱禁军的后队。他根本不需要瞄准,也不需要什么精妙的招式。那柄沉重的大刀在他手中,化作了纯粹的死亡风暴。横扫!竖劈!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刺目的血雨和凄厉的惨叫。残肢断臂混合着破碎的甲胄碎片,在他面前狂乱地飞舞。他就像一头冲入羊群的暴龙,所过之处,只留下一条血肉铺就的通道。他身后的士兵,被主将这狂暴无匹的气势彻底点燃,化作一股股更小的死亡旋风,疯狂地卷向陷入混乱的禁军。长矛凶狠地捅刺,战刀凶悍地劈砍,惨叫声此起彼伏,刚刚还狂热贪婪的禁军,瞬间变成了被肆意宰割的羔羊,后队彻底崩溃!
“稳住!结阵!结圆阵!”王焕拼命嘶吼,试图挽回局面。但恐慌如同瘟疫,在狭窄的谷地里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前有“空营”的火焰陷阱,后有秦山这头狂暴凶兽率领的伏兵冲杀,禁军被挤压在中间,建制完全被打散,指挥彻底失灵。
就在王焕目眦欲裂,感觉心脏都要被绝望捏碎的瞬间——
轰隆隆隆!
闷雷般的声音,并非来自天空,而是来自大地!这声音沉重、整齐,带着一种碾碎一切的可怕韵律,从落日峡的北侧入口滚滚而来!整个谷地都在微微震颤!
王焕和残余的禁军,连同崖上一直冷眼旁观的张辰,都下意识地望向那个方向。
一支骑兵!一支真正的、如同钢铁洪流般的骑兵!他们出现的方位,如同神兵天降,完美地卡在了落日峡北侧入口,彻底堵死了禁军最后的、也是唯一可能的退路!
当先一骑,通体乌黑,唯有四蹄雪白,神骏异常。马上的骑士,身材高大魁梧,甚至比秦山还要壮硕一圈!他身披玄黑色的厚重鱼鳞铁甲,甲叶在夕阳下流动着冰冷的光泽。最为骇人的是他手中的兵器——那是一杆通体黝黑、足有碗口粗细的巨型马槊!槊锋狭长,带着令人心悸的血槽,槊杆粗粝,显然饱经战阵。
骑士脸上覆盖着狰狞的青铜兽面面甲,只露出一双眼睛,冰冷,锐利,如同翱翔于雪峰之巅的鹰隼!他身后,是沉默如山的骑兵队列,清一色的玄甲黑马,长槊如林!一面巨大得令人窒息的血色大旗在队列最前方被高高擎起,旗帜上,一个墨黑的大字在风中怒张——**“尉迟”**!
“尉迟……”王焕嘴唇哆嗦着,脸色瞬间惨白如死人,“是……是那个叛逃的边军悍将……尉迟雄?!”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恐惧,那当先的玄甲骑士猛地一夹马腹!他胯下的乌云踏雪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嘶,四蹄翻腾,如同离弦之黑色巨箭,轰然启动!他身后的铁骑洪流,同时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战吼:“杀——!”
没有试探,没有迂回,只有最原始、最暴烈的凿穿!
尉迟雄的目标,直指禁军阵列中那面最为显眼的、象征着主将位置的帅旗!他手中的巨型马槊,在这一刻仿佛拥有了生命!那不是刺,是砸!不是扫,是轰!沉重的槊杆在他手中轻若无物,每一次挥动都带起沉闷的破空声和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挡在他前方的禁军,无论是举盾的,还是挺枪的,在那杆非人巨槊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盾牌连人一起被砸得四分五裂,长枪被轻易磕飞,血肉之躯如同被重锤击中的西瓜般爆开!他冲过的路径,不是血路,而是纯粹的、由破碎肢体和内脏铺就的死亡之毯!他身后的玄甲铁骑,紧紧跟随主将凿开的血腥通道,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贯入已经乱成一锅粥的禁军腹心!长槊攒刺,铁蹄践踏,所到之处,人仰马翻,一片糜烂!
两面夹击!不,是三面围杀!前有火海陷阱,后有秦山的狂暴步卒,侧面又杀出尉迟雄这柄致命的铁骑尖刀!
禁军的意志,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如同被沸水浇灌的雪堆,迅速消融瓦解。哭喊声、求饶声取代了战吼,士兵们丢下兵器,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窜,只想逃离这个绞肉机般的峡谷。兵败如山倒!
王焕被几个亲兵死死护着,仓皇地试图从人潮的缝隙中向北侧峡口挤去,那里是唯一可能还有一线生机的地方。他脸上沾满了不知道是谁的血污,头盔早已不知去向,头发散乱,眼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欲望。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挤出最混乱的人群边缘时——
嗤!嗤嗤!
数道细微得几乎被战场轰鸣完全掩盖的破空声响起。王焕身边忠心耿耿护着他的最后两名亲兵,身体猛地一僵,喉咙或心口处,瞬间绽开一点细微的血花。他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直挺挺地栽倒在地,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王焕骇然回头,目光扫向侧面一处嶙峋的怪石堆。那里似乎有几道比阴影更黯淡的影子,极其诡异地蠕动了一下,随即彻底融入岩石的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王焕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是那些神出鬼没的“鬼”!张辰的“鬼”!
绝望彻底攫住了他。
就在这心神剧震的刹那,一道雪亮的刀光,带着无情的破风声,自他头顶狠狠劈落!
噗!
大好头颅冲天而起,无头的尸体在马上摇晃了一下,喷溅着滚烫的鲜血,重重栽倒。秦山面无表情地甩了甩鬼头大刀上粘稠的血浆,看都没看那具尸体一眼,继续咆哮着扑向下一个目标。
帅旗倒下!主将授首!这成了压垮禁军的最后一根稻草。残存的抵抗意志彻底烟消云散。兵器丢弃的声音如同冰雹落地,无数禁军跪倒在地,高举双手,发出绝望的哭喊:“投降!我们投降!”
震天的喊杀声渐渐平息,最终只剩下伤者痛苦的呻吟、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以及风穿过峡谷带起的呜咽。
张辰缓缓松开了一直紧握的剑柄,掌心已被汗水浸透,甚至留下了深深的指印。他一步步走下高崖,踏过焦黑的土地和黏稠的血泊,走向战场中心。浓烈的血腥味几乎令人窒息,脚下不时踩到滑腻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诸葛明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半步。
秦山喘着粗气,像一头刚结束搏杀的猛虎,拖着那把还在滴血的大刀走了过来,脸上混杂着疲惫和亢奋:“主公!诸葛先生!杀光了!狗娘养的,一个没跑掉!影子他们……”他朝怪石堆的方向努了努嘴,那里依旧只有嶙峋的岩石和阴影,“……把想溜的几个耗子都钉死了!”
张辰点了点头,目光却越过秦山,投向峡谷北口。
那支沉默的玄甲铁骑,依旧列阵在那里,如同钢铁浇筑的城墙。当先那员如同巨灵神般的玄甲大将,缓缓策动乌云踏雪,脱离了本阵,朝着张辰的方向不疾不徐地行来。沉重的马蹄踏在血水和泥泞混合的地面上,发出“噗嗤、噗嗤”的闷响。
战场的喧嚣彻底沉寂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缓缓靠近的骑士身上。秦山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微微侧身,挡在了张辰斜前方半步。诸葛明则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骑士在距离张辰约十步远的地方勒住了战马。高大的乌云踏雪打了个响鼻,喷出两道白气。骑士抬起覆着青铜兽面面甲的狰狞面孔,那双露出的眼睛,锐利依旧,却似乎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审视,有追忆,有难以言喻的沉重,最终,全部沉淀为一种近乎悲怆的坚定。
他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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