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惊蛰雷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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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测到高浓度甘油三硝酸酯(Nitroglycerin, C?H?N?O?)特征光谱!】
【警告!该物质对震动、摩擦、温度变化极度敏感,极易发生剧烈爆炸!爆炸威力远超黑火药数十倍!】
【初步推断:此“药引”为高纯度硝化甘油混合物,性质极不稳定,遇火或撞击即爆!】
【危险等级:毁灭级!强烈建议立即采取最高等级隔离措施!】
【系统能量消耗:30点。剩余能量点:…】
“轰!”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墨衡脑中炸开!他身体剧震,猛地从目镜前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瞬间布满细密的冷汗!琉璃片从他微微颤抖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轻响摔在石桌上,幸而未碎。
硝酸甘油!这名字如同来自地狱的呓语!系统冰冷的警告还在脑中轰鸣——“毁灭级”!远超黑火药数十倍的威力!这根本不是什么“药引”,这是足以将整个格物院、甚至小半个街区夷为平地的恐怖之物!那幕后之人,竟掌握了如此歹毒、如此超越时代的凶器?!他们想干什么?!把这东西混入火药?还是…用作它途?
一股冰冷的恐惧攫住了墨衡的心脏。这东西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颗足以颠覆乾坤的炸弹!要不要立刻禀报陛下?但…陛下若问起自己如何得知此物名称与特性…系统之秘,万死不能言!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落。
“墨院正?您…您没事吧?” 王启年见他神色剧变,摇摇欲坠,急忙上前一步,紧张地问道。
墨衡猛地回过神,强压下几乎冲口而出的惊骇。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声音保持平稳,却依旧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无…无事。此物…极度危险!远超你我想象!传令!立刻将此二物移入地底最深处的‘玄冰石室’,以湿沙掩埋,周围十丈严禁任何火源、撞击!任何人不得靠近!快!”
他看着金鳞卫校尉和王启年依令,如临大敌般将那两个如同沉睡恶魔般的陶罐重新封好,迅速抬走。烛光下,他独自伫立,手指无意识地抚上颈间那冰冷的金属项圈,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悸与挣扎。这惊蛰未至,第一道撕裂夜幕的雷霆,已在他手中炸响,而他,却不得不将这足以焚天的秘密,暂时锁死在心底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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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渊阁值房
天色未明,值房内只点着一盏孤灯,光线昏暗。张廷玉披着外袍,端坐于巨大的紫檀木书案后,如同一尊沉在阴影中的古佛。他面前摊开着一份墨迹淋漓、字字如刀的奏章副本。吏部尚书杨涟垂手侍立一旁,大气不敢出,额角却不断有冷汗渗出。
奏章是工部右侍郎周廷圭所上,字里行间充斥着悲愤与控诉:
> **“…臣泣血顿首!工部主事李德裕,忠勤王事,夙夜匪懈。自奉旨监理西山工坊新炮铸务以来,恪尽职守,未敢有丝毫懈怠。然天有不测风云,新炮试射,妖器惑众,陡生炸裂惨祸!李主事身先士卒,不幸…不幸罹难!尸骨焦碎,惨不忍睹!呜呼哀哉!此非天灾,实乃人祸!”**
> **“臣闻格物院墨衡,以一介匠户之身,妄言天道,蛊惑圣听!其所献之炮图、药方,标新立异,悖逆祖宗成法!工坊诸大匠,早有诤言,言此炮膛壁过薄,药性过猛,犹如稚子舞巨锤,必有反噬之祸!然墨衡恃宠而骄,一意孤行!更兼急功近利,强令赶工,所用石粉、桐油、麻丝等物,皆以次充好,敷衍了事!此獠视军国重器如儿戏,视工匠性命如草芥!李主事之死,万千工匠之伤,皆系此獠一人之过!”**
> **“今惨祸已生,人心惶惶,工坊几近停摆!若不严惩元凶,明正典刑,何以告慰忠魂?何以平息众怒?何以正朝纲、肃工纪?臣冒死泣谏,恳请陛下立罢墨衡,锁拿下狱,彻查格物院上下贪渎枉法、欺君罔上之罪!并即刻废止此等不祥妖器,复我工坊旧制,以安社稷!”**
字字如箭,诛心刺骨!将炸炉惨祸的所有罪责,精准无比地钉在了墨衡和整个格物院身上!更将“妖器惑众”、“悖逆祖宗成法”的大帽子扣得结结实实!这已不止是弹劾,这是一份裹挟着工部官员鲜血与悲愤的檄文!一旦在明日早朝抛出,足以掀起滔天巨浪!
“周廷圭…动作倒快。” 张廷玉缓缓合上奏章副本,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他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紫檀木案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笃笃”声,每一下都敲在杨涟紧绷的心弦上。“西山、永利、通州…秦厉和那耗子,爪子伸得够深,‘药引’也见了光。这盆脏水,必须泼回去,而且要快,要狠。”
杨涟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恩师明鉴。周侍郎此疏,乃悲愤之极,亦是…亦是众意所向!工部上下,对墨衡及其格物院早已怨声载道!此疏一上,必获朝中清流响应!只是…陛下对墨衡…”
“陛下?” 张廷玉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弧度,打断了他,“陛下圣心,自有考量。吾等臣子,但尽本分,言所当言。为枉死的工部同僚讨个公道,为受损的国朝重器寻个交代,何错之有?” 他抬起眼,目光如同深潭古井,投向杨涟,“靖王那边,‘鹰’…可动起来了?”
“动了!恩师!” 杨涟精神一振,压低声音,带着一丝隐秘的激动,“‘鹰’已离巢!按您的吩咐,只待水…再浑一分!必让那通州之‘引’,烧回该烧的地方!”
“甚好。” 张廷玉微微颔首,目光再次落在那份奏章副本上,“明日朝会,你只需静观。这惊雷,自有周侍郎去炸响。吾等…静待风云便是。”
杨涟深深一躬:“学生明白!”
待杨涟的身影消失在值房门外,张廷玉独自坐于昏灯之下。他拿起笔,蘸饱了墨,却悬停在奏章副本旁那空白处。良久,笔尖落下,却不是批注,而是极其缓慢、凝重地,再次写下了那力透纸背的两个字:
**“惊蛰”**。
窗棂外,东方天际已泛起一丝极淡的鱼肚白,却依旧被浓重的铅云死死压住。这黎明的微光,非但未带来暖意,反而将值房内映衬得更加森冷。惊蛰将至,这深埋于冰层之下的滚滚惊雷,已然按捺不住,即将撕裂这死寂的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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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王府,观澜亭
天色熹微,晨雾如纱,笼罩着王府后苑的湖光山色。靖王赵翊一身玄色暗金纹常服,负手立于临水的汉白玉栏杆前。他面容英挺,气度沉凝,眉宇间却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郁与深藏的鹰视狼顾。他手中捏着一把上好的粟米,正漫不经心地抛洒向湖中,引得锦鲤翻腾争抢。
亭外宽阔的草坪上,一名身着劲装的矫健仆役,手臂上赫然戴着一副坚韧的皮套。一只体型硕大、目光锐利如刀的金雕,稳稳地停驻其上。金雕羽翼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钩喙如铁,利爪紧扣皮套,微微开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仆役全神贯注,正用新鲜的、带血的肉条小心翼翼地逗引、安抚着这天空的霸主。
杨涟垂手恭立在亭外,隔着一段距离,将文渊阁值房中的奏章风波、张廷玉的指示以及“鹰”已行动的讯息,简明扼要地低声禀报完毕。晨风吹过,带来湖水的湿气和金雕身上淡淡的猛禽腥气。
赵翊仿佛并未在听,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些争抢粟米的锦鲤上,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笑意。直到杨涟说完,他才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电,扫过杨涟略显紧张的脸。
“张相…要借工部死人的势,搅浑通州的水?” 赵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铁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送入杨涟耳中,“‘鹰’…飞向何处?”
杨涟心头一凛,腰弯得更低:“回禀王爷,‘鹰’…目标通州。只待时机至,必让那‘药引’…物归其所主,引火烧身!”
“物归其所主?引火烧身?” 赵翊重复了一遍,唇角的笑意更深,也更冷。他不再看杨涟,而是踱步到亭边,目光投向那只正在仆役臂上享用血食的金雕。那猛禽撕扯肉条的动作,带着一种原始而精准的暴力美感。
“甚好。” 赵翊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伸出手指,轻轻抚过金雕那冰冷如铁的翎羽。金雕感受到触碰,猛地一抬头,锐利的金色眼瞳警惕地盯了赵翊一瞬,随即又低头继续撕扯猎物。
赵翊收回手,从怀中取出衣物。那是一枚小巧的令牌,非金非玉,入手沉甸,在晨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令牌正面,赫然是精工雕刻的双鱼交尾图案,线条流畅而诡秘!与鼠王在通州黑衣人尸体上搜出的铁牌,以及永利车行老库丁衣领内的绣纹,如出一辙!只是这枚令牌的材质更为贵重,雕工更为精湛,在双鱼图案的下方,一个微小的“翊”字篆书,若隐若现。
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令牌上那冰冷光滑的鱼纹,眼神深邃如寒潭。
“惊蛰…” 他低声自语,声音低得只有自己才能听见,“雷动之时,蛇虫鼠蚁,是该出来透透气了。只是…这惊雷之后,谁为齑粉,谁化真龙…”
他猛地一扬手,手中剩余的粟米如同金色的雨点,尽数撒入湖中,激起更大一片混乱的涟漪。锦鲤疯狂翻涌,搅碎了一池平静的倒影。
晨雾渐散,天光刺破云层,却未能驱散观澜亭周围那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沉重。惊蛰未至,雷霆已在紫禁城的深宫、格物院的密室、通州的货栈,乃至这亲王府的观澜亭上,无声地积聚、碰撞。只待那第一道撕裂苍穹的闪光,将这看似平静的帝国清晨,彻底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