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玉玺破墙（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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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怯生生地摊开掌心，发霉的糖块上粘着几根鼠毛。\"留给妹妹的...她睡了好久...\"

赵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解下腰间龙纹玉佩——那上面还沾着冯远的毒血——轻轻放在男孩手里：\"这个给你妹妹。糖...\"他突然咳嗽起来，一缕鲜血溢出嘴角，\"糖你自己吃。\"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赵琰已经起身走向隔离墙正中的闸门。那里用红漆画着巨大的\"禁\"字，两侧堆着准备焚烧尸体的松脂和硫磺。

\"陛下！\"戚光扑过去拦在闸门前，\"这后面至少有三百重症患者！冯远的毒傀可能就藏在——\"

赵琰笑了。这个笑容让身经百战的戚光毛骨悚然——那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表情，更像是古籍里记载的、即将与敌同归于尽的狰。

\"戚卿。\"赵琰的声音很轻，\"知道为何大胤立国二百载，瘟疫却越来越频繁吗？\"他不等回答，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缺了一角的和田玉在天光下泛着血丝般的纹路。

传国玉玺。

当玉玺重重砸在闸门铜锁上时，发出的不是金铁交鸣，而是某种血肉之躯被撕裂的闷响。第一下，锁纹丝不动，赵琰虎口崩裂；第二下，青铜出现裂纹，玉玺边角迸出碎屑；第三下，锁簧炸开，闸门轰然洞开，扬起的尘埃里飞舞着细小的血珠。

\"因为每次疫情...\"赵琰抹去唇边血迹，转身面对鸦雀无声的人群，\"我们第一件事就是筑墙。\"

隔离区内，数百双眼睛在阴影里闪烁。有人蜷缩在草席上等死，有人正用石块磨尖木棍，更多的只是麻木地望向这边。恶臭扑面而来，混合着腐肉、粪便和某种诡异的甜腥味。戚光的刀已经出鞘三寸，随时准备砍向第一个扑出来的感染者。

但赵琰只是向前迈了一步。就一步。

\"即日起，疫区即国土。\"他的声音不大，却像利箭穿透死寂，\"朕脚下每一寸染血的土地，都是大胤不可分割的疆域。\"染血的玉玺指向身后，\"羽林军听令——拆墙！\"

那一刻，戚光在皇帝眼里看到了比瘟疫更可怕的东西——某种足以焚毁一切旧秩序的火焰。他想起墨衡临终前用炭笔在墙上画的古怪符号，那个被称作\"等号\"的图案。此刻赵琰正在做的，是把墙两边的命运强行画上等号。

\"末将...遵旨。\"戚光单膝跪地，转向呆若木鸡的士兵们，\"没听见吗？拆墙！\"

第一块砖石被撬下时，隔离区内传出压抑的呜咽。当整段墙体开始崩塌，呜咽变成了嚎啕。有个披头散发的妇人突然冲出人群，却不是扑向官兵，而是跪在地上疯狂亲吻赵琰踩过的血脚印。

混乱中，陈五抱着个古怪的铜制装置挤到前排。那东西像两个倒扣的锅子连着几根弯曲的管子，表面布满焊疤和补丁，却奇异地闪烁着金属光泽。

\"陛下！\"年轻的学徒声音发抖，\"按墨老师留下的图纸改良的...黄花蒿精华萃取器...\"他掀开顶盖，露出里面浅浅一层琥珀色液体，\"纯度比之前高七倍！艾先生说...说够救两百人...\"

赵琰伸手蘸了一点药液抹在男孩额头上。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右肩的伤口再度崩开，鲜血顺着指尖滴入装置，在药液里化开丝丝缕缕的红。

\"即日起，你袭墨衡之职。\"皇帝的声音在剧痛中依然平稳，\"格物院正八品匠师，专司医药器械。\"

陈五抱着装置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染血的砖石上。在他身后，羽林军正用长矛和铁锤拆除剩余的隔离墙。奇怪的是，随着墙体倒塌，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毒傀\"反而安静下来，像被阳光照射的蛆虫般缩回阴影深处。

戚光突然明白冯远的邪术弱点在哪里——它需要绝望作为养料。而此刻，某种比瘟疫更顽固的东西正在废墟间蔓延。他看见有士兵摘下自己的水囊递给灾民，医官们终于走出帐篷开始检视患者，甚至有几个年轻的书吏哆哆嗦嗦地跨过残墙帮忙搬运尸体。

\"陛下...\"戚光扶住摇摇欲坠的赵琰，低声道，\"周廷儒的人正在城西散布谣言，说您砸玉玺是...是气数已尽的凶兆...\"

赵琰望向西边天际。暮色中，一缕诡异的紫烟正从某座宅院升起，那是术士炼丹特有的信号。

\"让他们说。\"皇帝咳出一口血痰，\"等他们发现...朕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时...\"话未说完，身体突然前倾，全靠戚光铁钳般的手臂才没栽倒。

远处的阴影里，一双保养得宜的手正将\"先帝遗诏\"的副本撕成碎片。周廷儒望着如火如荼的拆墙场面，突然轻笑出声：\"好个'疫区即国土'...那老夫就让这'国土'再大些。\"他转向身后黑衣人，\"通知冯先生，可以启动'万鼠朝圣'了。\"

最后一堵隔离墙轰然倒塌时，夕阳恰好穿透云层。血色的光芒中，无数尘埃飞舞如金粉，落在活着和死去的、曾经被一墙隔绝的人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