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青藤之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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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殿内，落针可闻。

朱振华最后两个字——“幻魇”——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墨渊的心口，也砸碎了整个药王谷丹房一脉的骄傲根基。这位素来倨傲刻薄的丹房长老，此刻面如死灰，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瘫软在地，眼神涣散，口中反复无意识地喃喃：“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毕生浸淫毒道，引以为傲的九鼎毒香，在朱振华面前如同孩童的把戏，被彻底扒光了底裤，连最隐秘的配方比例都暴露无遗。这份打击，远超肉体的创伤，彻底摧毁了他的信念。

殿内死寂过后，便是山呼海啸般的惊叹与狂热崇拜！

“神乎其技！闻所未闻！”

“连无形无质的幻魇都能辨出本源和比例…这简直是药神在世！”

“墨长老…这次踢到铁板了，还是烧红的玄铁！”

无数道炽热的目光聚焦在朱振华身上，如同仰望星辰。那些先前还带着疑虑的弟子和长老，此刻只剩下满心的震撼与折服。大长老更是抚掌大笑，声震殿宇：“好！好！好！朱神医真乃天人也！今日让老夫大开眼界，药王谷上下，心服口服！” 他看向墨渊，眼中再无半分怒意，只剩下淡淡的怜悯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肃杀，“来人，将墨长老扶下去，好生‘静养’！” 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立刻有执法弟子上前，将失魂落魄的墨渊架了出去，他甚至连一句认输或道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场风波，以朱振华绝对碾压的姿态落下帷幕。庆功宴变成了朱振华一人的加冕礼。恭维、敬酒、攀谈…无数人涌上来，试图与这位新晋的药道神话拉近关系。朱振华强撑着精神，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一一应对，但只有紧贴在他身边的周小芸能感觉到，他隐藏在衣袖下的手臂，肌肉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体温也高得有些不正常。

“朱大哥，你怎么样？”周小芸趁着间隙，焦急地低声询问，清亮的眸子里满是担忧。她敏锐的木灵感知告诉她，朱振华的状态很不对劲，体内气息异常躁动，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却又透着一股深沉的虚弱。

“无妨，只是消耗过大。”朱振华低声回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强行催动进化后的闻之术，将感知力提升到解析万物气息构成的恐怖境地，对精神力的消耗是难以想象的。更何况他之前灵魂受创还未痊愈，此刻只觉得识海如同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阵阵发黑。更麻烦的是，丹田深处，那沉寂的朱雀战甲虚影，似乎因为闻之术的极致运转，隐隐又被勾动了一丝灼热的气息，在经脉中蠢蠢欲动。

好不容易熬到宴席接近尾声，朱振华以身体不适为由，在大长老关切的目光和周小芸的搀扶下，离开了喧嚣的百草殿，回到了幽静的客舍。

房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闹。朱振华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晃，闷哼一声，嘴角又溢出一缕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朱大哥！”周小芸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将他扶到榻上坐下，双手立刻按在他后背，精纯温润的木灵真气毫无保留地汹涌而入，如同最清凉的甘泉，试图浇灭他体内那股躁动的火气和修复识海的创伤。

“呼…”清凉的气息入体，朱振华长长地、痛苦地呼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感觉如同从滚烫的油锅里被捞出来，稍微好受了一些。他闭目调息，努力平复着翻腾的气血和识海的剧痛。

就在这时——

“吼——！！！”

一声低沉、狂暴、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毁灭欲望的咆哮，如同来自远古洪荒的巨兽嘶吼，猛地撕裂了药王谷宁静的夜空！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带着一种撼动大地、撕扯生机的恐怖威压！

轰隆隆！

整个客舍剧烈地摇晃起来！桌上的茶盏叮当作响，墙壁簌簌落下灰尘！地面仿佛变成了波涛汹涌的海面！

“啊！”周小芸猝不及防，惊呼一声，输送的真气被打断，差点摔倒。

朱振华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金芒爆闪！虽然身体虚弱，但望气术的本能让他瞬间锁定了那恐怖波动的源头——药王谷后山深处，那片被列为绝对禁地的区域！

“是禁地方向！那妖藤…又发作了！”周小芸稳住身形，小脸煞白，眼中充满了深深的恐惧，“而且…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可怕！”

仿佛印证她的话，那来自灵魂层面的痛苦咆哮再次响起，更加狂暴！紧接着，无数道刺耳的、如同万蛇嘶鸣般的“嘶嘶”声从后山方向潮水般涌来！肉眼可见的，一片浓稠如墨、翻腾不休的暗绿色瘴气，如同喷发的火山灰云，正从禁地深处急速蔓延开来！所过之处，月光被吞噬，草木瞬间枯萎焦黑，连岩石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

“毒瘴！青木瘴气失控了！”周小芸失声叫道，声音带着绝望。这瘴气是妖藤暴动时散逸出的剧毒气息，以往爆发都被禁地周围的强大结界勉强束缚在一定范围，但这一次，结界显然已经无法阻挡！

凄厉的警报钟声瞬间响彻整个药王谷！无数弟子惊恐地冲出屋舍，望着后山那遮天蔽日的恐怖毒瘴，面无人色。

“开启护谷大阵！”

“所有弟子，速速服用避瘴丹！修为不足者退入丹霞洞！”

“木灵堂弟子，随老夫去加固禁地结界！”

大长老焦急如焚的怒吼声在夜空中回荡，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一道道流光从谷中各处升起，飞向后山禁地方向，试图阻止毒瘴的扩散。但看那毒瘴蔓延的速度和浓度，形势岌岌可危！

朱振华挣扎着站起，不顾周小芸的阻拦，走到窗前。他目光穿透混乱的夜空，死死盯着禁地深处那片翻腾的暗绿色地狱。望气术运转到极限！

在其他人眼中只是恐怖毒瘴的景象，在朱振华的“视野”里，却是另一番触目惊心的景象！

他看到了一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巨藤！其主干如同虬结的山脉，无数粗壮如巨蟒的藤蔓疯狂地舞动、抽打，每一次舞动都撕裂空气，发出爆鸣！藤蔓表面不再是青翠的生机，而是覆盖着一层粘稠、蠕动、散发着恶臭的暗绿色脓液！那恐怖的剧毒瘴气，正是从这脓液和藤蔓撕裂的伤口中喷涌而出！

但这并非最让朱振华心惊的！最让他灵魂震颤的是，在那庞大妖藤的根部核心区域，他“看”到了一股深沉、粘稠、带着无尽阴寒与恶念的——死气！这股死气如同最污浊的墨汁，源源不断地从地底深处渗透出来，疯狂地侵蚀着妖藤庞大的根系！妖藤那原本磅礴浩瀚、代表着无尽生机的青木灵气，正在被这股污秽的死气疯狂地污染、扭曲、吞噬！这才是它痛苦狂暴、散逸出毁灭瘴气的根源！

“死气侵蚀…污染本源…它在求救！”朱振华瞬间明白了妖藤暴动的真相！这株守护药王谷无数岁月的古老灵植，并非主动发狂，而是被某种极其阴邪的力量污染了根基，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就在他心神剧震，试图看得更真切时，目光下意识地顺着那污秽死气侵蚀的根系脉络向下探寻——妖藤那庞大根系最核心、汲取大地精华的位置！

嗡！

朱振华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在那盘根错节、已被死气污染成黑绿色的庞大根系中央，赫然缠绕着半截洁白的、如同羊脂美玉雕琢而成的莲花！

那是…雪莲！

半截千年雪莲！

但此刻，这半截本该圣洁无瑕、蕴含无尽生机与寒意的天地灵物，却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诡异状态！它大半截莲身已经被妖藤那被污染的黑绿色根系死死缠绕、勒入，仿佛与妖藤融为了一体。莲体表面，布满了蛛网般蔓延的、与污染根系同源的暗绿色纹路！这些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正贪婪地汲取着雪莲本身精纯的冰魄生机！而雪莲那仅存的一小部分未被完全污染的洁白区域，正散发着微弱却极其顽强的冰蓝光晕，死死抵御着污秽死气的侵蚀，也正是这一丝抵抗，加剧了妖藤根系的痛苦与狂暴！

千年雪莲！竟然在这里！而且正被这股诡异的死气污染、吞噬！

朱振华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宗主枯心蛊需要的地心火泉精魄已得，如今只差千年雪莲！这半截雪莲虽被污染，但本源尚存一丝纯净，这或许是唯一的希望！更重要的是，若不解决这污染妖藤根系的死气源头，不仅雪莲保不住，整个药王谷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朱大哥！毒瘴蔓延过来了！我们快离开这里！”周小芸焦急地拉着朱振华的衣袖，窗外的暗绿色毒瘴如同汹涌的潮水，距离客舍已不足百丈！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腐败腥甜气味，令人头晕目眩。谷中弟子惊恐的呼喊和奔逃声不绝于耳。

朱振华猛地回头，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小芸，你立刻去找大长老，告诉他，妖藤暴动根源是地底死气污染根系，核心在千年雪莲处！让他们不要硬拼，尽量拖延毒瘴蔓延，稳固结界！我去禁地！”

“什么？！”周小芸如遭雷击，小脸瞬间血色尽褪，“不行！绝对不行！朱大哥！禁地现在是死地！那妖藤太可怕了！而且你现在的身体…”

“这是唯一的办法！雪莲就在那里！也是救药王谷的关键！”朱振华语气斩钉截铁，他飞快地从怀中掏出那个装有地心火泉精魄的寒玉净瓶，塞到周小芸手中，“拿好这个！如果我回不来…想办法交给冷青璇！告诉她…尽力！” 交代后事般的话语，让周小芸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不！朱大哥！我跟你一起去！”周小芸死死抓住朱振华的胳膊，泪水涟涟，眼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我是木灵体！我能感觉到那妖藤的痛苦和愤怒！或许…或许我能帮上忙！而且我的木灵真气能帮你抵御毒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