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苏和细声询问阿依娜:不去寻找你妹妹了?愿意教她?(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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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和细声询问阿依娜:不去寻找你妹妹了?愿意教她?
毡房外的雪又落了起来,这次是细碎的粉雪,落在毡房顶上,簌簌的声响像春蚕在啃食桑叶。
火塘里的牛粪已经烧透了,只剩下一堆暗红的炭,偶尔有火星从炭灰里钻出来,亮一下,又很快熄灭。
苏和把最后一根线穿过箭囊的边缘,打了个结实的结,然后将针线收进牛皮针线包。她瞥了眼趴在阿吉怀里熟睡的其其格,小丫头的呼吸均匀,小拳头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奶疙瘩,便轻轻起身,往阿依娜身边挪了挪。
阿依娜正用一根细木棍拨弄着炭灰,火苗被她搅得又窜起一点,映得她眼底的银锁链子闪闪发亮。“巴图去外面查岗了?”她头也没抬,声音轻得像怕惊醒谁。
“嗯,”苏和应了一声,往炭里添了些碎木屑,“他说雪下得蹊跷,怕夜里有鞑靼人的游骑。”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阿吉身上——那姑娘抱着其其格,背靠着毡柱,也睡着了,眉头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苏和从毡毯上扯过一块薄氆氇,轻轻盖在她身上,“这姑娘,看着比你还小几岁,遭的罪倒不少。”
阿依娜的木棍停在炭灰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木棍粗糙的表皮。“草原上的人,谁没遭过罪?”她的声音有点发涩,“你没见去年冬天,黑松林里冻死的孩子,比其其格还小。”
苏和没接话,只是看着阿依娜腰间的银锁。那锁是绰罗斯部的信物,阿依娜的妹妹琪亚娜也有一块,是当年老汗王亲手给姐妹俩挂上的,锁身上的雄鹰翅膀,一个朝左,一个朝右,合起来便是完整的族徽。上次黑袍人搅局,琪亚娜为了引开追兵,骑着小马冲进了暴风雪里,至今没个音讯。
“不去寻找你妹妹了?”苏和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要融进炭灰的热气里,“巴图前几天还说,等雪化了,往西北的山谷里找找,那里有个废弃的敖包,或许……”
“找。”阿依娜打断她,木棍在炭灰里划出一道浅痕,“怎么能不找?”她抬起头,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只是现在不是时候。雪没化,山谷里的冰棱能戳穿马肚子,去了也是白送死。”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熟睡的阿吉,“而且,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气。”
苏和挑了挑眉,嘴角牵起个浅淡的弧度:“你是说阿吉?愿意教她?”她记得阿依娜以前从不让外人碰绰罗斯部的东西——去年有个落魄的牧民想借她的马鞍用用,她都没答应,只说“这是我阿爸留下的,沾不得外人的汗”。可刚才,她竟让巴图教阿吉磨刀,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阿依娜低下头,用木棍把一块红炭扒到炭堆边缘,那里的温度稍低些,炭能烧得更久。“她是瓦剌人。”她轻声说,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乌珠穆沁部虽小,也是当年跟着老汗王打过仗的,她阿爸鞣的狐狸皮,我阿妈还穿过一件,说是能挡三九天的风。”
“可她毕竟不是绰罗斯部的人。”苏和的声音依旧很轻,“你教她的,不只是磨刀吧?”她见过阿依娜腰间的银锁——那锁里藏着绰罗斯部的地图,标注着几处隐秘的水源和草场,是部落最后的退路。刚才阿吉盯着银锁看时,阿依娜虽按住了锁,却没把她的手打开,这已经是极大的信任了。
阿吉似乎被她们的说话声惊动了,睫毛颤了颤,怀里的其其格也哼唧了两声,往她怀里缩了缩。阿吉迷迷糊糊地拍了拍其其格的背,又沉沉睡去,眉头却舒展了些,大概是梦里没了鞑靼人的影子。
阿依娜看着她,眼神软了下来,像被炭火烤化的黄油。“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吗?”她突然问,“你混在黑袍人里,穿着他们的黑斗篷,手里却攥着块山西的酸枣糕,说‘这玩意儿比马奶酒解腻’。”
苏和笑了,指尖划过自己的汉式匕首,刀柄上的缠绳是她用山西老家的棉线缠的,磨得发亮。“那时候我哪敢认你?黑袍人的头头盯着我呢,说我要是敢给你递消息,就把我扔进克鲁伦河喂鱼。”她顿了顿,声音沉了些,“可我看你被假阿依娜逼得退到崖边,手里的刀都卷了刃,还是没忍住,故意把箭射偏了,惊了假阿依娜的马。”
“我知道是你。”阿依娜的嘴角也扬了扬,“那箭法,一看就是汉人练的‘巧劲’,不是草原上的硬弓。”她把木棍扔进炭堆,火星“噼啪”跳了跳,“那时候我想,这人是敌是友都不知道,却敢在黑袍人眼皮子底下帮我,胆子比巴图的刀还硬。”
苏和挑了挑眉:“现在知道是友了?”
“嗯。”阿依娜点头,目光落在苏和的箭囊上——那是用汉地的粗麻布做的,却缝着瓦剌人常用的狼尾装饰,“你把汉人的布,缝上了我们的狼尾,就不是外人了。”
苏和的心轻轻动了一下,像被羽毛扫过。她沉默了一会儿,又绕回刚才的话题:“所以阿吉……也是这样?因为她是瓦剌人,就值得你把绰罗斯部的东西教给她?”她知道阿依娜说的“教”,不只是让巴图教磨刀,还有草原的生存法子,甚至是部落里的暗号、水源地——这些都是绰罗斯部最后的保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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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依娜没立刻回答,只是从怀里掏出块干硬的肉干,用小刀削了一小片,放进嘴里慢慢嚼着。肉干是去年秋天晒的,带着点松木的烟熏味,是琪亚娜最喜欢的味道。她嚼了很久,才咽下去,声音里带着点肉干的涩味:“琪亚娜失踪那天,穿的是件蓝布坎肩,是乌珠穆沁部的手艺,针脚密得能挡雪。”
苏和愣住了。她从没听过这段——阿依娜很少提琪亚娜失踪的细节,像是怕碰了就疼。
“那天雪下得比现在还大,”阿依娜的声音很轻,像在说别人的事,“黑袍人的箭射穿了她的马腿,她从马上摔下来,滚进了雪沟。我追过去的时候,只捡到她的坎肩,上面沾着血,还有块撕碎的狐狸皮——是乌珠穆沁部的狐狸皮,软得像云。”她顿了顿,抬起眼,睫毛上像沾了霜,“我总觉得,是乌珠穆沁部的人,在最后关头拉了她一把。”
苏和明白了。阿依娜不是在“教”阿吉,是在“还”——用绰罗斯部的法子,还一份可能存在的救命之恩。哪怕这份恩情只是猜测,她也愿意赌一次。
“巴图要是知道你想教她认水源暗号,怕是要瞪眼睛。”苏和打趣道,“他总说,‘秘密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他会懂的。”阿依娜说,“去年黑松林,他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鞑靼孤儿,差点被自己人误会成叛徒。他比谁都清楚,在草原上,分的不是部落,是心。”
毡房外传来马蹄声,很轻,是巴图回来了。他掀起门帘时,带进一股寒气,雪粒落在他的皮帽上,很快化成了水。“外面没动静,”他瓮声瓮气地说,脱下沾雪的靴子,“雪要下到后半夜,明天路怕是难走。”
阿依娜抬头问:“那磨刀的事……”
“明天再说。”巴图往炭里添了块干牛粪,火苗立刻窜高了些,“雪大,刀容易冻裂。等天放晴了,找块青石,我慢慢教她。”他瞥了眼阿吉怀里的其其格,又补充道,“顺便教她怎么抱孩子,别让其其格总从她怀里滑下来。”
阿吉像是听到了,在梦里往其其格身上拢了拢毯子,动作笨拙却认真。
苏和看着这一幕,突然笑了:“看来你们都合计好了,就我一个人在这儿瞎操心。”
阿依娜也笑了,往苏和身边推了推马奶酒囊:“不是瞎操心,是关心。”她给自己倒了小半碗,酒液在碗里晃出细密的涟漪,“琪亚娜要是在,肯定也会喜欢阿吉的。她从小就爱跟在部落里的姐姐身后,像条小尾巴。”
提到琪亚娜,毡房里又静了下来。只有雪还在外面下着,簌簌的,像谁在轻轻哼着瓦剌的摇篮曲。其其格在梦里咂了咂嘴,大概是梦到了奶疙瘩,小拳头攥得更紧了。
阿吉的眉头彻底舒展开了,嘴角甚至微微上扬,像是也做了个甜美的梦。
苏和端起酒碗,抿了一口,马奶酒的醇厚混着炭火的暖意,慢慢淌进胃里。她看着阿依娜——她正低头用指尖描着银锁上的雄鹰,动作轻柔,像是在跟琪亚娜说话。苏和突然觉得,寻找琪亚娜的路或许还很长,但路上多一个阿吉,多一个其其格,多一个互相取暖的人,就不算太苦。
“等雪化了,”苏和轻声说,“我跟你们一起去找琪亚娜。我认得汉人商队留下的标记,或许能帮上忙。”
阿依娜抬起头,眼里的光比火塘里的火苗还亮。“好。”她举起酒碗,轻轻碰了碰苏和的碗,“到时候,让阿吉也跟着。多个人,多双眼睛。”
毡房外的雪还在下,但毡房里的暖意,却像发酵的马奶酒,越来越浓。阿吉怀里的其其格翻了个身,小手搭在了阿吉的手腕上,像是在说“别害怕,我们都在”。
火塘里的牛粪烧得正旺,映得每个人的脸都暖暖的。明天的路或许难走,但此刻,毡房里的每一声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在说:慢慢来,总会走到有太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