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污染与反噬（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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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奋力用肩膀顶住沉重的舱门，用尽全身力气，配合着钢刀的撬动。
嘎吱——嘎吱——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风沙的咆哮中显得如此微弱。
砰！
一声闷响，舱门被撬开了一道足够一人侧身挤入的缝隙！一股混合着浓重铁锈、尘埃和某种陈旧机油味的、冰冷的空气从缝隙中涌出。
张力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泥鳅般钻了进去，然后立刻用身体死死顶住舱门内侧，艰难地将其重新合拢、卡死。
轰隆隆……
舱门关闭的瞬间，外面毁天灭地般的风沙咆哮声被隔绝了大半，只剩下沉闷的撞击声。光线骤然暗淡下来，只有从舱门缝隙和上方几处破损孔洞透入的、昏黄浑浊的光柱，在弥漫的尘埃中形成一道道飘忽的光路。
张力背靠着冰冷的金属舱门，身体顺着门板滑坐在地。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瞬间淹没了他，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嘴里满是沙土的血腥味。他大口喘息着，贪婪地呼吸着虽然污浊但总算不再灌满沙尘的空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缓过气来，挣扎着抬起头，打量这个暂时的避难所。
这里似乎是一条倾斜的通道。地面和墙壁都是厚重的金属铸成，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和蛛网般的锈迹。通道向上和向下延伸，都隐没在深沉的黑暗里。空气冰冷，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尘埃味，还有一种……淡淡的、难以形容的腥气？像是某种大型动物巢穴的味道，但又有些不同。
通道两侧的金属墙壁上，镶嵌着一些早已失去光泽、布满裂纹的指示灯面板，还有一些断裂的线缆垂落下来。通道里散落着一些金属碎片和不明用途的残骸。
暂时安全了。紧绷的神经稍一放松，后背的剧痛、胸腹的闷痛以及精神上的巨大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他感觉自己的体温在流失，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不行……不能睡……”张力用力甩了甩头，强打精神。他需要处理伤口，补充能量，更重要的是，检查一下那个垂死之人留下的东西。
他背靠着舱门坐下，借着昏暗的光线，先拿出那几块压缩饼干。油纸被腐蚀了一部分，但里面的饼干块还算完整，呈现出一种灰褐色，质地异常坚硬。他尝试着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用力咀嚼。味道极其寡淡，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尘土和金属混合的味道，而且硬得像石头，几乎要把他的牙齿硌掉。但当他艰难地咽下去后，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暖流开始在胃里扩散开来，稍稍缓解了身体的冰冷和饥饿感。
“总比没有强。”张力狼吞虎咽地吃掉了半块饼干，又小心地喝了几口无菌水。干涸的身体得到了一点滋润，精神也恢复了一丝。
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个用兽皮包裹着的暗红色熵结晶。隔着兽皮，依旧能感受到那股微弱的、令人不安的脉动和冰凉感。系统界面的【熵值波动】立刻变成了【+0.01（近距离接触）】。他不敢打开，只是隔着兽皮仔细端详。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那个穿防护服的人从哪里得到的？为什么拼死也要指向它？
接着，他又拿出那个损坏的掌上设备。屏幕彻底碎裂，布满划痕，金属外壳也有多处凹痕和锈蚀。他尝试按动边缘几个疑似按钮的地方，设备毫无反应，死寂一片。只有那个齿轮环绕眼睛的徽记，在昏暗中显得格外神秘。
“齿轮环绕眼睛……这代表什么组织？或者……文明？”张力皱眉思索。这或许是他了解这个废土世界背景的关键线索之一。
最后，他不得不面对最棘手的问题——处理伤口。后背的爪伤火辣辣地疼，他反手摸了一下，指尖沾上了粘稠的血迹和沙土。如果不处理，感染发炎在这缺医少药的环境里几乎是致命的。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集中精神，召唤出系统界面。幽蓝的光芒在昏暗的通道里亮起。
【物质重构】……目标：基础的消毒药品，绷带。
意念锁定。熟悉的选项弹出。
【物质重构请求：目标 - 医用酒精（75%，100ml），无菌纱布绷带（1卷）……所需熵值计算中……】
【警告！基础熵值储备不足！强制抽取环境熵值进行补充……】
刺眼的红光再次闪烁！那种被无形剥夺的虚弱感又一次袭来！张力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抗拒和恐惧。他知道这是饮鸩止渴，但他别无选择！没有药品，伤口感染的风险更大！
噗嗤。
一瓶透明的医用酒精和一卷洁白的无菌绷带出现在他手中。
【物质重构完成。基础熵值消耗：0.3。环境熵值强制抽取：0.3。熵值平衡计算……】
【当前熵值：6.5 + 0.6 = 7.1】
【警告！用户熵值累积达到：7.1！突破一级临界点（7.0）！基础环境熵值反噬触发概率大幅提升！请用户极度谨慎！】
“7.1了……”张力看着那鲜红的数字，心头一片冰凉。为了活下去，他正一步步滑向系统警告的深渊。所谓的“环境熵值反噬”，会是什么？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整个金属通道，毫无征兆地、剧烈地震动起来！
轰隆隆——！！！
不是外面沙暴的撞击！这震动是从脚下深处传来的，仿佛有什么庞然巨物在地下深处苏醒、翻滚！金属墙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和扭曲声，天花板上簌簌落下大量的灰尘和锈块！那几道昏黄的光柱疯狂地摇晃、闪烁！
【熵值监控】界面疯狂闪烁红光！
【警告！侦测到高强度局部熵值畸变！来源：地底深处！】
【警告！环境熵值反噬触发！类型：地质结构失稳（小型）！】
【警告！用户熵值过高（＞7.0），成为熵能畸变次级吸引点！风险等级：高！】
“艹！反噬来了！”张力脸色剧变，猛地从地上弹起！他顾不上处理伤口，一把抓起地上的钢刀、酒精、绷带和挎包里的东西，塞进怀里，死死抱住！
轰隆！！！
他前方不远处，通道倾斜向下的黑暗深处，一大块厚重的金属地板在震耳欲聋的巨响中猛地向下塌陷！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散发着浓烈土腥味的巨大黑洞！断裂的金属边缘如同狰狞的獠牙！塌陷产生的巨大冲击波裹挟着烟尘碎石扑面而来！
紧接着，通道倾斜向上的部分，也传来一阵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碎裂声！只见通道顶部的金属结构在剧烈震动中，如同被无形巨手揉捏般扭曲变形，一道道巨大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几根支撑的粗大金属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随时可能彻底断裂！
这处看似坚固的庇护所，在熵值反噬引发的局部地质畸变下，瞬间变成了随时会彻底坍塌的死亡陷阱！
张力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身处通道中段，前后都传来致命的崩塌声！烟尘弥漫，视野一片模糊，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几乎站立不稳！
往哪里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左侧金属墙壁上，一块严重锈蚀的面板在震动中“哐当”一声脱落下来，露出了后面一个黑黢黢的、直径约半米的通风管道口！管道口边缘布满锋利的金属毛刺，里面一片漆黑，不知通向何处！
没有时间犹豫了！前面是塌陷的深渊，后面是即将断裂的顶棚！这通风管道是唯一的生路！
张力爆发出最后的潜能，如同扑向猎物的豹子，朝着那个通风口猛冲过去！他无视了那些锋利的金属毛刺，双手护住头脸，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狭窄的洞口狠狠撞了进去！
嗤啦——！
锋利的金属边缘瞬间撕裂了他本就破烂的衣服，在他手臂和肩背上划开数道新的血口！剧烈的疼痛传来，但张力已经顾不上了！他像一截被硬塞进去的木头，手脚并用地在狭窄、冰冷、布满灰尘和锈迹的管道里疯狂向前爬行！
就在他整个身体刚刚钻进管道的刹那！
轰——！！！咔——嚓——！！！
身后传来天崩地裂般的巨响！通道顶棚彻底断裂塌陷！无数吨重的金属残骸和沙石如同山崩般倾泻而下，瞬间将他刚才容身的位置彻底掩埋！巨大的冲击波和气浪从管道口涌入，将张力狠狠向前推去！烟尘如同浓雾般灌满了管道！
张力在狭窄黑暗的管道里被撞得七荤八素，他死死咬着牙，凭借着求生的本能，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向前爬！爬！远离身后那吞噬一切的毁灭之地！
他不知道这管道通向哪里，也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他只知道，停下，就是被活埋，就是被这该死的“熵值反噬”碾成齑粉！
黑暗、狭窄、冰冷、窒息……还有身上不断增添的伤口传来的剧痛。张力的意识在极度的疲惫和伤痛中开始模糊，但他爬行的动作却如同机械般没有停止。怀里的钢刀、结晶、设备硌得他生疼，却成了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拥有”。
不知爬了多久，就在他感觉自己肺里的空气快要耗尽，手臂酸软得再也抬不起来的时候——
前方，似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
不是昏黄的自然光，而是一种……稳定的、幽蓝色的光芒？
同时，他感觉到身下的管道似乎不再那么倾斜，变得平缓起来。那幽蓝的光芒似乎是从管道尽头的一个出口透进来的。
生的希望再次点燃！张力鼓起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点幽蓝的光芒，奋力爬去！
终于，他的头探出了通风管道的出口。
一股更加冰冷、带着强烈金属和机油味道的空气涌入鼻腔。眼前是一个相对宽敞的空间，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布满各种复杂管线和巨大设备的机房？
然而，张力还来不及看清环境，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如同钢针般刺入他的耳膜：
“发现入侵者。威胁等级：低。执行基础清除协议。”
“清除程序启动。”
伴随着一阵轻微但清晰的机械转动声，一个闪烁着猩红电子眼、下半身是履带底盘、上半身伸出两支粗大金属枪管的矮小机器人，从机房角落的阴影里滑了出来。它那冰冷的红色电子眼，精准地锁定了刚刚爬出通风管道、狼狈不堪的张力。
枪管，开始充能，发出低沉的嗡鸣。幽蓝的光芒，映照着冰冷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