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白骨羽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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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神窟深处,雾气如浓稠的白粥,黏在皮肤上带着刺骨的寒意。李长久拄着半截断裂的剑鞘,每走一步都能听见骨骼摩擦的咯吱声——那不是他的,而是从脚下蔓延开的、层层叠叠的白骨。
“啧,这地方比不可观的后山还瘆人。”他扯了扯被血渍粘住的衣领,视线突然被前方一道蠕动的影子拽住。
雾气中,一条蛇正缓缓抬起头颅。它没有鳞片,通体由惨白的骨骼构成,肋骨般的羽翅从脊椎两侧撑开,每一片骨羽都雕刻着扭曲的符文。最诡异的是它的眼睛,两个黑洞里浮动着幽蓝的火焰,正死死盯着闯入者。
“白骨羽蛇,”李长久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摸出陆嫁嫁临走前塞给他的那枚剑符,“传说中泉鳞神国的守门兽,怎么搁这儿当起保安了?”
骨蛇没有回应,只是张开颌骨,露出两排锯齿状的骨刺。随着它的动作,周围的白骨开始震颤,无数细小的骨针从地面弹射而出,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你大爷的。”李长久侧身翻滚,避开骨针的瞬间,剑符已在掌心燃成灰烬。一道凌厉的剑气破空而去,却在触碰到骨蛇的刹那被骨羽弹开,只留下几道浅痕。
“有点东西。”他舔了舔唇角的血,突然笑了,“可惜啊,遇上了我这个‘小道士’。”
话音未落,李长久的身影突然在原地模糊。骨蛇的骨羽猛地合拢,却只护住了躯干——一道残影已绕到它身后,李长久握着从地上捡起的 thigh骨,狠狠刺入了它尾椎的缝隙。
“咔嚓!”
骨蛇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骨羽瞬间炸开,将李长久震飞出去。他撞在一堵白骨墙上,喉头涌上腥甜,却在落地时顺势翻滚,躲开了紧随而至的骨鞭。
“原来如此,”李长久擦掉嘴角的血,眼神亮了起来,“你的权柄是‘黄泉’的碎片,可惜……不够完整。”
他猛地抬手,掌心浮现出一轮微缩的太阳——那是“太明”权柄的微光。白骨羽蛇的动作骤然迟滞,骨羽上的符文开始褪色。
“知道吗?”李长久一步步逼近,声音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我杀过比你更横的神。”
骨蛇的骨羽突然逆向翻折,露出了胸腔里那颗跳动的、由黑雾凝结的心脏。幽蓝火焰骤然暴涨,它竟主动撞向李长久,仿佛要同归于尽。
“来得好!”李长久眼中闪过疯批特有的兴奋,体内先天灵三足金乌的虚影破体而出,“尝尝这个——”
“后羿射日!”
金色的箭芒撕裂雾气,精准地贯穿了黑雾心脏。白骨羽蛇的动作猛地僵住,骨羽一片片脱落,最终化为一堆散架的枯骨。只有一截尾椎骨上,还残留着“泉鳞”二字的刻痕。
李长久捡起那截尾骨,掂量了两下:“看来葬神窟里,不止九婴一个老熟人。”
他转身望向更深的黑暗,那里传来隐约的锁链声。掌心的金乌虚影渐渐淡去,只剩下眼底翻涌的戾气:“陆嫁嫁,等我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这狠心的女人……”
话音消散在雾气里时,他的身影已消失在白骨堆的尽头。而那堆散架的枯骨中,一枚沾着血的玉佩正闪烁着微光——那是宁小龄送他的护身符,边角已磕出了缺口。
李长久攥紧那枚磕了角的护身符,指腹摩挲着上面浅浅的狐狸纹路。宁小龄那丫头总说这玩意儿能挡灾,现在看来,倒是真撑过了刚才那一下。他嗤笑一声,将玉佩塞回衣襟,脚步没停,往锁链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越往里走,雾气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烈的腥甜,像是陈年的血混着腐骨发酵。地面的白骨渐渐稀疏,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岩石,上面布满指甲抓挠的痕迹,深的能塞进半只手掌。
“哗啦啦——”
锁链声突然清晰起来,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喘息。李长久眯起眼,看到前方岩壁上嵌着数道碗口粗的玄铁锁链,锁链尽头缠着一团蠕动的黑影。
等走近了才看清,那黑影竟是个被剥去半边脸皮的巨人,裸露的肌肉里嵌着密密麻麻的白骨碎片,胸口处有个贯穿伤,正随着呼吸往外渗着黑血。而那些锁链,竟是从他的琵琶骨里穿过去的。
“又来一个送死的?”巨人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仅剩的一只浑浊眼球转向李长久,“是泉鳞派你来的,还是冥狰?”
李长久挑眉:“都不是,路过打个酱油。不过看你这惨样,倒是比我还像从地狱爬出来的。”
“地狱?”巨人突然狂笑起来,震得锁链哗哗作响,“这里就是地狱!是太初六神给我们这些失败者建的囚笼!”
他猛地往前一挣,锁链勒得琵琶骨血肉模糊:“我是蹄山!十二神国里最擅长镇守的蹄山!可你看我现在——”他指着自己的贯穿伤,黑血溅在地上,瞬间腐蚀出小坑,“被自己守护的神国捅了一刀!哈哈哈!”
李长久的目光落在他胸口的伤口上,那里残留着一丝熟悉的气息——和之前杀的白骨羽蛇同源,却更纯粹。他忽然想起司命提过的传闻,泉鳞的权柄“黄泉”,最擅长背刺盟友。
“所以你被泉鳞卖了?”李长久踢了踢脚边的碎石,“然后被丢进这葬神窟,跟刚才那条骨蛇作伴?”
蹄山的笑声戛然而止,独眼里燃起怒火:“小子,你知道的太多了!泉鳞那个叛徒……还有举父,他们都背叛了十二神国的盟约!他们想释放‘恶’,想让这个世界彻底完蛋!”
“哦?”李长久来了兴致,“‘恶’不是被太初六神封印了吗?”
“封印?”蹄山嗤笑,“那是你们这些后来者的谎话!‘恶’根本就是天道的一部分,是这个神国牢笼的狱卒!现在狱卒要反了,你们这些囚徒还傻乎乎地以为能逃出去?”
他突然压低声音,像是在说什么秘密:“小子,你身上有‘太明’的气息……你是帝俊的转世,对不对?”
李长久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神国枷锁的弱点,”蹄山的独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我也知道赵襄儿在哪。只要你帮我挣脱锁链,我就告诉你——”
话音未落,李长久突然动了。他没去碰锁链,而是一剑刺穿了蹄山的独眼。黑血喷涌的瞬间,他捏住对方的下巴,笑容里带着疯批特有的残忍:“你当我傻?十二神国的家伙,嘴里没一句实话。”
蹄山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挣扎,锁链却越收越紧。李长久凑近他耳边,声音轻得像耳语:“不过你说对了一件事,我确实要找赵襄儿。等我找到她,会顺便问问泉鳞的下落——毕竟,我还没杀过掌管‘黄泉’的神呢。”
他拔出剑,任凭蹄山在锁链中疯狂嘶吼,转身就走。刚走出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
李长久回头,只见蹄山浑身冒着黑气,琵琶骨处的伤口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由锁链构成的心脏。对方的独眼里再无理智,只剩下纯粹的毁灭欲。
“既然你不肯帮我,那就一起死在这里吧!”蹄山咆哮着扑来,身躯在奔跑中不断膨胀,“我的权柄‘镇守’,最擅长的就是……同归于尽!”
李长久啧了一声,摸出柳珺卓留给他的那把剑:“看来今天不杀生都不行了。”
剑光起时,他忽然想起陆嫁嫁教他的那句话——真正的剑修,从来不是斩尽敌人,而是斩尽阻碍。
此刻挡在他面前的,无论是白骨羽蛇,还是疯魔的蹄山,都是阻碍。
那就,斩了便是。
剑光如瀑,劈开扑面而来的黑气。李长久足尖点在散落的白骨上,身形飘忽如鬼魅,手中长剑每一次挥出,都带着“太明”权柄的炽烈光芒,将蹄山周身的黑气灼烧得滋滋作响。
“帝俊的剑术……果然名不虚传!”蹄山狂吼着,身躯已膨胀到数丈高,断裂的锁链在他掌心化作两柄骨锤,每一锤砸下都让整个葬神窟震颤,“但你以为这样就能赢我?我可是‘镇守’权柄的持有者,只要我还站在这里,你就别想往前走一步!”
他猛地跺脚,地面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无数白骨从地下钻出,化作囚笼将李长久困住。这些白骨上布满了“镇守”符文,任凭李长久如何挥剑,都只能在骨壁上留下浅浅的白痕。
“困兽之斗。”李长久收剑而立,指尖却悄悄凝聚起一丝时间的碎片——那是他从司命那里“借”来的权柄。对付这种擅长防御的家伙,蛮力没用,得玩点阴的。
他突然笑了,笑得蹄山心里发毛:“大个子,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就是别人挡我的路。”
话音未落,李长久的身影在骨笼中消失。下一秒,他竟出现在蹄山背后,手中的剑不再是凡铁,而是凝结了三足金乌烈焰的“射日弓”虚影。
“你说你的权柄是镇守?”李长久的声音带着冰碴,“那我就试试,能不能射穿你的镇守!”
弓弦震颤,金色的箭羽拖着长长的焰尾,精准地扎进蹄山后颈的脊椎缝隙——那里是他权柄符文最薄弱的地方,也是泉鳞当年偷袭留下的旧伤。
“呃啊——”
蹄山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呼,庞大的身躯轰然跪倒。骨锤落地的瞬间,他身上的黑气开始溃散,那些“镇守”符文如同潮水般褪去。
“你……你怎么知道……”蹄山艰难地回头,独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李长久收起弓,拍了拍手上的灰:“猜的。毕竟,背刺这种事,我见得多了。”
他没说谎。无论是前世被叶婵宫斩去灵根,还是这一世陆嫁嫁把他丢进葬神窟,他早就习惯了在背叛里摸爬滚打。
蹄山的身躯渐渐缩小,最终变回常人大小,只是气息已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他看着李长久,突然惨笑起来:“原来如此……帝俊之所以能赢,不是因为权柄有多强,而是因为你比谁都懂人心的脏……”
“你说得对,”李长久蹲下身,看着他胸口那团即将熄灭的灵光,“所以,把你知道的都吐出来。泉鳞在哪?举父的计划是什么?还有……赵襄儿的枷锁,怎么解?”
提到赵襄儿,蹄山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是……朱雀神国的钥匙……要解她的枷锁,得用‘纯阳’权柄……还要……泉鳞的心头血……”
话音未落,他的灵光彻底熄灭,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枚刻着“镇”字的骨牌,落在李长久脚边。
李长久捡起骨牌,掂量了两下,突然觉得这趟葬神窟没白来。泉鳞的心头血,举父的阴谋,赵襄儿的枷锁……线索像珠子一样串了起来,虽然还模糊,但已经能看到线头了。
他抬头望向更深处的黑暗,那里的锁链声越来越清晰,甚至能隐约听到有人在哼唱着不成调的曲子——那旋律很像宁小龄小时候唱过的童谣。
“小龄?”李长久皱眉,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穿过一道由巨骨搭成的拱门后,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雾气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星空,无数锁链从星空中垂落,拴着一个悬浮在半空的身影。
那身影穿着熟悉的红色宫装,青丝如瀑,正是本该在赵国皇宫斩情证道的赵襄儿。只是此刻她双目紧闭,眉心处有一道金色的锁痕,正是蹄山说的“朱雀钥匙”印记。
而在她脚下,一条通体漆黑的巨蛇正盘绕着,蛇鳞上闪烁着和泉鳞一样的“黄泉”符文——但这条蛇比白骨羽蛇大了百倍,头颅上还长着一对扭曲的龙角。
“泉鳞。”李长久握紧了剑,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果然是你。”
巨蛇缓缓抬头,蛇瞳里映出李长久的脸,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好久不见,帝俊。或者说……羿?”
它的声音雌雄莫辨,却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黏腻:“没想到你能从蹄山手里活下来,看来‘太明’的权柄,比我想的要好用。”
李长久没心思跟它废话:“把赵襄儿放了。”
“放了她?”泉鳞嗤笑,“你知道她是什么吗?她是朱雀神国的‘门栓’,是封印‘恶’的最后一道防线。放了她,这个世界明天就会被‘恶’吞噬,你确定要这么做?”
“那又如何?”李长久的眼神里燃起疯劲,“我李长久想保的人,就算是天道也拦不住。”
他突然抬手,三足金乌的虚影在身后展开,金色的火焰染红了半边星空:“泉鳞,今天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泉鳞的蛇瞳骤然收缩,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疯癫的家伙,竟真的敢跟自己拼命。它猛地张开嘴,黑色的毒液如暴雨般泼洒而下,所过之处,连星空都被腐蚀出一个个黑洞。
而李长久的身影,已经迎着毒液冲了上去。他知道,要救赵襄儿,必须先斩了这条盘踞在她脚下的毒蛇。
这一次,他没留任何后手。
黑色毒液尚未及身,已被三足金乌的烈焰蒸腾成刺鼻的黑雾。李长久踏在凝结的火焰台阶上,手中长剑嗡鸣不止,剑身上流淌着“太明”与“时间”交织的光晕——那是他压箱底的本事,是融合了帝俊与羿两世记忆的杀招。
“不知死活!”泉鳞怒喝,巨尾横扫而来。这一尾裹挟着“黄泉”权柄的湮灭之力,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泛起涟漪,仿佛要将一切拖入无尽深渊。
李长久却不闪不避,反而将长剑反握于背,双手结印:“时间,逆流!”
刹那间,泉鳞的巨尾像是陷入了黏稠的泥潭,动作骤然迟缓。那些奔涌的湮灭之力开始倒流,甚至有几片脱落的蛇鳞重新贴回体表。这正是李长久从司命那里悟来的、尚未完全掌控的时间权柄——哪怕只能让对方凝滞一瞬,也足够了。
“就是现在!”
李长久身形如箭,借着这一瞬的凝滞,险之又险地避开巨尾,长剑直刺泉鳞七寸。那里没有坚硬的鳞片,只有一块跳动的、泛着幽光的骨片——那是它寄存“黄泉”权柄的核心,也是当年被蹄山拼死留下的伤痕。
“噗嗤!”
长剑没柄而入。泉鳞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嘶,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撞得星空中的锁链哗哗作响。赵襄儿的身影随之剧烈摇晃,眉心的锁痕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碎裂。
“快……放开我……”她闭着眼,嘴唇翕动,像是在说梦话,“李长久……别管我……”
“闭嘴!”李长久头也不回地吼道,左手按住泉鳞的伤口,右手猛地拔剑。金色的火焰顺着剑刃灌入,将那块权柄骨片烧得噼啪作响,“你是我李长久的人,就算要死,也得我点头!”
泉鳞痛得双目赤红,竟不顾伤势,张开巨口咬向李长久的头颅。它知道自己败局已定,索性想拉着这个毁了它一切的疯子同归于尽。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越的剑鸣划破星空。
“嫁嫁剑来!”
不知何时,陆嫁嫁的身影竟出现在星空边缘。她白衣染血,手中握着半截断裂的本命剑,显然是拼了命才闯进来的。此刻她将断剑掷出,剑身在半空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地刺入泉鳞的口腔。
“是你!”泉鳞的瞳孔骤缩。它认得这把剑,认得这道剑意——当年它偷袭蹄山时,正是这道剑意差点让它殒命。
“你的对手是我。”陆嫁嫁的声音清冷如霜,周身紫庭境巅峰的气息毫无保留地爆发,“李长久,带她走!”
李长久没犹豫。他一把揽住赵襄儿的腰,借着泉鳞吃痛的间隙,踩着火焰冲天而起。路过陆嫁嫁身边时,他低声骂了句:“疯女人,别死了。”
陆嫁嫁没回头,只是握紧了从泉鳞口中拔回的断剑:“等你回来给我收尸。”
这对话荒唐又默契,却让李长久的脚步顿了顿。他低头看了眼怀中昏迷的赵襄儿,又瞥了眼身后正与泉鳞死战的陆嫁嫁,突然笑了——笑得比葬神窟的白骨还疯。
“都给我活着!”他吼了一声,转身冲向星空深处那道隐约的光门。那是蹄山提过的、葬神窟唯一的出口。
怀里的赵襄儿似乎动了动,睫毛颤了颤。李长久低头,正好对上她睁开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倔强与疏离的眸子里,此刻竟映着他的影子,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
“你……”赵襄儿的声音很轻,“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是我的婚约对象。”李长久挑眉,嘴上依旧不饶人,“我李长久的东西,就算是扔了,也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赵襄儿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却别过头:“油嘴滑舌。”
可她的手,却悄悄攥紧了李长久的衣襟。
两人冲出光门的刹那,身后传来泉鳞不甘的嘶吼,还有陆嫁嫁那道决绝的剑鸣。李长久没回头,只是将赵襄儿抱得更紧了些。
他知道,陆嫁嫁不会死。就像他知道,自己迟早要回来,亲手了结泉鳞的性命。
而怀里的赵襄儿,眉心的锁痕正在淡化。或许蹄山说得对,解她枷锁需要泉鳞的心头血,但此刻李长久突然明白,真正能解开枷锁的,或许是另一样东西——
是他刚才那句连自己都觉得荒唐的话里,藏着的、连“太明”权柄都照不亮的真心。
光门缓缓闭合,将葬神窟的腥风血雨隔绝在外。李长久抱着赵襄儿,坠向一片陌生的云海。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但他知道,只要身边这些人还在,就算是神国牢笼,他也能给它捅出个窟窿来。
毕竟,他可是李长久啊。那个疯起来,连自己都敢砍的男人。
云海翻涌如浪,带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李长久抱着赵襄儿坠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瞅准一片厚实的云絮,抱着人踉跄落地。
“咳咳……”赵襄儿被气流呛醒,刚想挣扎,就被李长久按住肩膀。
“老实点,摔下去你这女皇陛下就得成肉饼了。”他扯了扯衣领,露出被泉鳞毒液灼出的焦痕,“先看看这鬼地方是哪。”
这片云海之下竟是一座悬空的城池,城墙由琉璃筑成,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城门上刻着三个古字——“不昼国”。
“是这里……”赵襄儿的脸色突然白了,“司命说过,不昼国是操纵命运的禁地,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李长久却笑了,指了指城门下那道若隐若现的影子:“可有人出来接咱们了。”
阴影里走出个穿黑袍的老者,脸上戴着青铜面具,声音像生锈的门轴:“帝俊后人,朱雀钥匙,果然来了。”
“少废话,”李长久将赵襄儿护在身后,“你们城主呢?叫他出来领死。”
老者没动怒,只是抬手一挥,城门缓缓打开。里面没有街道,没有房屋,只有一条蜿蜒的长河,河水泛着银灰色的光,细看之下,竟全是凝固的时间碎片。
“城主在河对岸等你。”老者指了指河中央的一叶扁舟,“但只能去一个人。”
李长久皱眉。这套路他熟,无非是想把他们分开各个击破。可赵襄儿刚从泉鳞手里脱身,权柄还没恢复,留她在这更危险。
“我去。”赵襄儿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我的‘纯阳’权柄对时间有克制,他们不敢动我。”
她抬头看他,眼神里没了往日的针锋相对:“你去见城主,我在河边等你。记住,别信他们说的任何话——尤其是关于‘宿命’的。”
李长久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等我回来,要是少了根头发,我拆了这破城。”
赵襄儿拍开他的手,耳根却悄悄泛红:“快去。”
扁舟无声地漂到岸边。李长久跳上去时,听见身后传来赵襄儿低低的一声“小心”。他没回头,只是冲她挥了挥手。
河水流得极慢,慢到能看清水里倒映的、属于过去的画面。有帝俊与羲和在神国饮酒的场景,有羿弯弓射日的背影,还有上一世他被叶婵宫斩去灵根的瞬间。
“有意思。”李长久摸出块玉佩扔进河里,玉佩刚接触水面就化作齑粉,“想用时间幻境动摇我?太嫩了。”
对岸渐渐清晰。一个穿着龙袍的身影背对着他,站在河岸边。那背影熟悉得让李长久皱眉——像极了赵国皇室的人,又带着十二神国神官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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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久。”龙袍人转过身,脸上戴着和老者一样的青铜面具,只是面具上刻着的,是“不昼”二字,“我们等你很久了。”
“你们是谁?”李长久握紧了剑,“不昼国不是十二神国之一,也不属于太初六神,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们是时间的看门人。”龙袍人抬手,河面上突然浮现出无数画面——有赵襄儿登基时的决绝,有陆嫁嫁在谕剑天宗斩落长老的狠厉,还有宁小龄化妖时的痛苦,“我们守护着神国牢笼的时间线,确保‘恶’不会提前破封。”
李长久嗤笑:“所以你们把赵襄儿当钥匙,把泉鳞当看门狗,看着我们自相残杀?”
“这是宿命。”龙袍人语气平淡,“帝俊转世必弑神,朱雀钥匙必镇封,这是太初六神定下的规则,谁也改不了。”
“规则?”李长久突然笑了,笑得面具后的龙袍人都皱起了眉,“我李长久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规则。”
他猛地拔剑,剑气瞬间劈开河面上的幻境:“你们不是看门人吗?今天我就拆了你们这破门,看看后面藏着什么鬼东西!”
龙袍人似乎没料到他说动手就动手,仓促间祭出一面青铜盾。剑气撞在盾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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