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三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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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飞闷声道:“廿二日,本是爷与姑娘的婚礼,因着弘少均,姑娘连婚礼都放下了!”言语之中颇有怨色,秦用听不过,怒道:“甚么叫师父放下婚礼,若不是湛相公应允了,师父会走?”

眼见众人便要吵将起来,却听谢棠道:“糟了,上了弘逢龙的恶当了!”众人皆有诧异之色,齐齐望着谢棠,谢棠接道:“弘逢龙将云姑娘赚入京中,只怕是要以她为人质,要胁盟主!”

话一出口,谢棠便自后悔。湛若水一把揪住他衣领道:“此话从何说起?你都知道些甚么?”

谢棠见他满面惊怒之色,只得硬起头皮道:“我此番来,就是请盟主回江南主持大局的。盟主,皓兄与我等筹谋已久,决意起事!”

湛若水微闭双眼,颓然放开谢棠道:“你们必瞒不过悬玉使女,只怕弘逢龙已然知晓青盟计划。”

封五急道:“原来弘少均病重是假,弘逢龙拘禁云姑娘是真,为的就是相公有朝一日再起大事,有个要胁的筹码?”

秦用又气又恨道:“你们青盟起事,是你们青盟的事,无辜牵连我师父!”云未杳原本打算婚后便传秦用生死针,如今竟也随着婚礼作罢而变得遥遥无期了,怎不教他郁闷。

孟飞道:“爷,你是如何打算的?”

湛若水沉默良久,方向谢棠淡淡道:“你回去罢,我早不是青盟盟主,更不会再起事!”

谢棠急道:“你若没有青盟,拿甚么与弘逢龙争,拿甚么救云姑娘?”

湛若水便没有再说话。谢棠还待再说,孟飞怒道:“爷不肯再起事,谁都别想逼他!”

此话一出,竟是秦用最先跳起来,怒道:“那如何救师父?”

封五则道:“相公可是另有计较?”

湛若水看了看众人道:“弘逢龙虽有意用妹妹要胁我,我却有一点可以笃定:他不会害她。”见得众人有茫然之色,遂又道:“弘少均有先天心疾是真,弘家有求于她是真,既如此,妹妹暂时安危无恙,我便不能轻举妄动。”

谢棠见湛若水再又推脱,愤然道:“你原来说命悬一线,无意复仇,好,我信你,我不逼你。只你如今身康体健,再无性命之虞,你却不肯起事,你竟一点血性也没有了么?是了,你又说复仇是你家事,不应卷入无辜百姓,好,我也信你,我也不逼你,只你睁眼看看,当今天下,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便是你不起事,天下黎民苍生,便能好过?不,三贵当道,百姓只会更艰难!你以为皓兄起事,只是为了报复私仇?他是不忍老百姓继续受三贵逼迫!上官清,你以为你退避三舍,便能独善其身,我且与你说:绝无可能!这些年来,你躲在阆山,可知苏灵儿又杀了多少青盟弟兄,又有多少无辜百姓受其牵连?她虽然人在蜀中,可对青盟的逼迫,是一点不曾减少,而是变本加厉!”

谢棠一番慷慨陈辞,直说得孟飞、封五、秦用羞愧不已,只湛若水依旧淡淡道:“妹妹一直不愿我卷入纷争,你请下山罢!”谢棠见湛若水始终不为所动,心中早是怒不可遏,却又无处发泄,见得篱笆外有数块巨石,径直冲上前去,双掌聚力往前一推,一块巨石轰然迸裂,尘土飞扬。孟飞诸人看得骇人,皆面面相觑。

湛若水只静静看着,并不言语。谢棠渐渐冷静下来,冷冷道:“无论如何,我等与皓兄的计划,不会更改。这天下,迟早会变。你若能来,我等欢迎之至。你若不来,此生情谊,有如此石!”说罢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湛若水深深望着谢棠离去的背影,半晌不语。孟飞担忧道:“爷,他的意思,是要与你恩断义绝?”湛若水依旧不说话,只默默望着空荡荡的石室。秦用道:“相公,咱们该如何救师父?”封五试探道:“兴许,谢棠说的是一个办法……”秦用当立即点头。

湛若水看了看他二人,徐徐道:“若果真起事,只会害了她!”

湛若水如何筹谋救云未杳暂且不表,只说云未杳自登船之后,便自默默,一任苏灵儿安排。一路之上,苏灵儿多有挑衅,无奈云未杳俱不在意,且处处回避,反将她憋了一肚子的火来,越发地阴阳怪气起来。

行了数日,这日云未杳与苏灵儿在甲板上狭路相逢,苏灵儿又是一顿冷嘲热讽,云未杳看了看她,眉色微动,却还是不发一语。三娘看不过,便要反唇相讥,也被她止住了。便在此时,小满来禀道:“姑娘,船家说前面有个小镇,问我们要不要上岸用饭?”

苏灵儿懒洋洋道:“这等腌臜地方能有甚么用饭的去处,不必停了!”

小满便要吩咐船家,云未杳却道:“靠岸,我要下去走走!”

小满充耳未闻,苏灵儿冷笑道:“赶路要紧,弘二公子还在京中等着你呢!”

三娘亦冷笑道:“你不过是为了交差,若惹恼了姑娘,便是到了京中,只怕也交不了差!”

苏灵儿挑起了眉,冷冷睨着三娘,三娘毫不示弱地回瞪着她。苏灵儿哼了一声,面色微有松动,向小满道:“靠岸!”

船泊岸后,云未杳自与卫三娘登岸,后面紧紧跟着谷雨与合儿。苏灵儿本不欲下船,只见得小镇依山傍水,山水明秀,便也改了主意。小满取了昭君帽与她戴上后,方才慢慢自船中出来,随后跟着下来七八个白衣妙龄女子。

小镇虽船来船往,只突然来了许多美貌的年青女子,当地土人皆引为奇事。诸婢本极美貌,偏众星拱月地簇拥着一位蒙纱的女子,便越发地稀奇了。虽不见那女子形容,然则体态轻盈,行动如弱柳拂风,皆料定是绝世的佳人,一时轰动了整个小镇,引来无数人驻足观看,皆欲一探面纱下的形容。

苏灵儿并悬玉使女大摇大摆地走着,云未杳与卫三娘看在眼里,便默默与她隔了开去。小镇不大,倒有家不错的酒楼,虽看起来不新,倒也干净。苏灵儿驻足看了看,小满便已会意,向身后白衣婢子使了个眼色,便有几个婢子进去打出了食客。

那酒楼掌柜只道白衣婢子俱是娇滴滴的姑娘,未料极是凶悍,三言两语不和,脸上便挨了好几耳光,直是敢怒不敢言。白衣婢子又命跑堂的收拾好桌椅,复又有小满检视过了,方才请进苏灵儿。云未杳与三娘不欲与她同行,只是谷雨道了声“请罢”,她二人无奈,只得随同进了酒楼。

苏灵儿所坐的桌椅早已重新铺垫,且又从船上取来锅碗瓢盆,俱是专为她所备之物。白衣婢子又赶走了厨子,另有专人在为苏灵儿准备羹肴。

未过多久,酒菜流水介地端上来,直是香气扑鼻,色香味俱全。苏灵儿恹恹地看了看,脸上颇有厌色,并无半点食欲。云未杳看在眼里,抿唇微笑。苏灵儿看她虽不言不语,偏唇间那抹莫名的笑意很是刺眼,忽笑道:“上官清一定不曾与你说过,秋烟兰是如何死的?”秋烟兰是湛若水的妻子,已亡故多年,云未杳岂有不知之理,只是不知苏灵儿何以突然提及。因着苏灵儿对她并不友善,她也懒得开口。

苏灵儿不以为忤,慢悠悠道:“都道她是殉情而死,实则么……嘿嘿,是被我逼死的!殉情,她配么?”云未杳依旧眼观鼻、鼻观心,只是充耳不闻,苏灵儿冷笑道:“只要是上官清的女人,都得死!”

三娘听得心头火起,便要讥讽回去,却被云未杳一把按住。云未杳只是微微笑着,轻轻拍了拍三娘的手,见她举箸欲食,慢慢道:“听闻苏姑娘有爱洁之癖,不知是真是假?”

苏灵儿掸了掸衣衫,冷哼一声,傲然道:“是又如何?”说罢便不再理她,只将一小块鱼肉往嘴里送,眉间微微皱着。

云未杳淡淡笑了笑,慢慢道:“竟不知这一路上是如何忍下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苏灵儿便浑身不自在。原来她在扬州呆了二十余年,外应一切皆有悬玉使女处置,她只管危坐小楼,便是出门,也是常往之处,是以才能有那许多排场讲究。后来被弘逢龙发配到了蜀中,竟是处处不惯,如今又是风餐露宿,有时竟连她自己也嫌弃自己。苏灵儿正想着,蓦地明白过来是云未杳故意惹她不痛快,立时便拉下脸去。三娘暗笑在心,也不多说。

周遭婢子皆变了脸色,偏云未杳又道:“这张桌子,不知多少臭男人用过!”

那一小块鱼肉已送到苏灵儿口中,偏她此番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粉白的俏脸怒得血色满面,气得差点缓不过气来,浑身微微地颤抖着。小满忙递了块丝绢在她唇边,苏灵儿恨恨地吐了,将筷子往桌上狠狠一拍,又取了块丝帕狠狠拭着唇角。云未杳左右看了,又向卫三娘道:“这家酒楼很是有些旧了。”三娘明白过来,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些子酒楼,最不堪的便是后厨。不看还好,若亲眼见着,管保你三天吃不下饭。且不说……”

苏灵儿听她二人一唱一和,便是明白是她二人故意恶心自己,却还是忍不住作呕。好半天缓过气来,苏灵儿怒道:“够了!”复又阴恻恻盯着云未杳道:“你不要太过份!”

云未杳冷冷道:“过不过份,与你何干?”苏灵儿怒极,便知无论自己说甚么,等她的下一句便是“与我何干”,一时竟有破口大骂的冲动。云未杳淡淡瞟过苏灵儿的手,已然紧紧攥成了拳,骨结泛白,冷笑道:“你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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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苏灵儿“霍”地起身,仅存的理智丧失殆尽,眼中涌上疯意,恨不能亲手杀了云未杳。谷雨、小满虽忌惮卫三娘功武高强,但见得苏灵儿受辱,皆不能忍,何况悬玉使女皆是狠厉之人,又仗着人多,便欲拼命。

云未杳冷冷瞅着,在苏灵儿发作的前一瞬间,又复慢慢悠悠道:“苏姑娘是聪明人,既不能奈我何,何必处处为难,于你有何好处?”苏灵儿的身形便晃了晃,云未杳便起身向三娘道:“我们回去!”说罢径与三娘施施然而去。

苏灵儿吃了闷亏,心中一口恶气难出,终究还是不敢向云未杳发作,只恼得将一桌子酒菜掀翻在地。那酒楼掌柜并伙计早知苏灵儿一行厉害,只远远看着,皆不知她何以发怒。好在凶神不多时便出了酒楼,皆额首称庆。不想众人尚未回过神来,那群白衣婢子又回头将酒楼砸了个稀烂,竟比地痞流氓还不讲理,偏生还又惹不起,直是哭诉无门,叫苦不迭。

云未杳远远地见着了,只无奈地叹着气,自思此事是苏灵儿无理,却也是因着自己而起,便暗命三娘取足了银两安抚那东家。那酒楼东家因祸得富,千恩万谢不表,却说此后苏灵儿见到云未杳越发没有了好脸色,好在是再不敢当面挑衅。其后的行程,云未杳倒也过得清静。

这日到了京城,码头上早有马车候着。苏灵儿与云未杳一行各上了马车,便直奔弘府而去。马车走了好半天,终于是到了。苏灵儿将云未杳交与弘府管事,自向弘逢龙复命去了。苏灵儿领着众婢子便要离去,偏被云未杳叫住了,只错着牙道:“你还有事?”

云未杳笑了笑,只道:“多谢!”

苏灵儿轻嗤一声,只是冷笑,便也不多言,转身径自扬长而去。

三娘望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声,埋怨道:“她处处为难于你,又何必谢她?我深知你是真心实意,无奈她只道你惺惺作态,并不领情的,何苦去讨个没趣?”

云未杳叹道:“护佑阆山三年安宁,我终究是承这个情的。”

三娘冷笑道:“她不过是奉命行事,说到底,还是弘相爷给的这个面子。”

云未杳望着三娘,本到唇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化作深深的叹气。此时身在弘府,她如何能与三娘说,她最承苏灵儿情的,是为湛若水下了阿耨多罗。

说话音,另有管事迎了出来。她两年多未到京城,看那管事很是面生,却也没有多问。那人将云未杳与卫三娘领至二门,向一个老嬷嬷交待几句便离开了。云未杳倒识得那老嬷嬷,正是弘少均院中的莫妈妈。

莫妈妈五十多的年纪,衣衫整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虽是半旧的衣衫,浑身浆洗得很是干净。她向云未杳福了一福道:“快三年不见姑娘,一切可安好?”云未杳还了礼,道了声“安好”,便知是要先去弘少均处。

弘少均住处名为“崇山馆”,位于弘府西北角上,是弘府中最为阔大,也最精致之所。馆内白墙黑瓦明快淡雅,亭台楼阁高低相错,翘角飞檐参差相衔,水湖山石处处可见,直是一年四季皆有景,一年四季不重景。

原来弘少均因有先天心疾,自幼便不曾出府,弘逢龙心疼幼子,便花重金聘能工巧匠修葺崇山馆,虽名为馆阁,在弘府中实则自成一园。馆中弘少均住处名为“鸿影阁”,云未杳到了近前,却怔了一怔。原来那“鸿影阁”前新贴了幅对联,倒是有趣得紧。那上联是“闲来须遣恨”,下联是“春去了无痕”,横批是为“万事无忧”,正是弘少均手笔。

弘少均听得下人报说云未杳已到,喜得直从房中迎了出来。云未杳只道弘少均必是神形委顿,哪知看着倒也清健,便也放了许多的心。那弘少均双眸明净,恍若澄明的天空不染纤尘,唇角噙着笑,笑容赤子一般,衬得面容越发温润,似笼着一层柔软而圣洁的光辉,哪看得出是先天身带重疾之人。

“世人皆累我独闲,二公子好雅致啊!”弘少均出来时,云未杳尚自看着那副对联,见他精神大好,自也心情大好。

“你来了。”弘少均拾阶而下,笑道:“我还想让鸟儿去请姑娘呢,不想才动这心思,你便出现了,可见你我心意是相通的。”

云未杳愕然,倒是弘少均贴身侍女名唤青女的站在门口笑道:“姑娘快别理他,躺了大半年,身子骨依然那般样,偏痴病更重了。”说罢将云未杳与卫三娘迎进阁中。青女年纪比云未杳略大了两三岁,却依旧是少女妆扮。原来她自幼便服侍弘少均,最是忠心不过,因着弘少均用不惯别的丫头子,且也担心她们照顾少均不周,便是到了配小厮的年纪,却也不肯嫁人,竟蹉跎至今。云未杳凝神看了看青女,笑道:“许久不见,青女姐姐越发庄重了。”青女笑道:“你又打趣我!”

云未杳但笑不语,弘少均兀自道:“李义山有诗云,‘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他既使得,如何我便不能差遣?”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青女道:“我不与你争辩,姑娘远道而来,茶都没喝上一口,就与你辩上了,岂是咱府上的待客之道?”

弘少均道:“姑娘与我辩了么?姑娘从不与我争辩。况且你又错了,我说过,姑娘来便如在阆山的家一般,何来‘待客’之说?”青女也不理他,径自沏茶去了,只让弘少均叹道:“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

云未杳笑道:“便是没规矩,也是你惯的,怨不得人。”

坐定之后,弘少均笑看着云未杳道:“两年多不见,姑娘瘦了许多。听父亲说,姑娘有事,须得三年之后才能来,何以现在就来了,可是忙完了?托姑娘的福,这些年有你照拂,我一切安好。”

正端了茶来的青女撇撇嘴道:“他哪里就好了?去年一整年,竟是没有消停过,竟有大半年不能下地。”

云未杳奇道:“那年我离开时,你不是好了许多?我留下的‘沁心丹’里有天枯草,只要每日服下,至少近年无虞,且留下了配方,那天枯草也是定时送来的,可是丹药与天枯草不够,或是失效了?”

弘少均笑道:“丹药是有的,天枯草也还收着,我也按时服用了,也很是有效用。姑娘且不要听青女危言,我一切如常。是了,可看到了我的信?”

云未杳叹了口气笑道:“信中虽报平安,只是字迹虚浮无力,是以看了你的信便赶了来。”

弘少均苦笑道:“还是被姑娘看了出来。”青女白了弘少均一眼道:“他为了遮掩,不知撕了多少回,好在姑娘慧眼识破。”叹口气又道:“他为了不给你添麻烦,硬将病情瞒下不说,实在瞒不过了,我不得不报与相爷,倒惹得我挨好一顿骂。”

青女说话间,云未杳已为弘少均诊了脉,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沉,弘少均的病情之重远超她的想象,却依然笑向青女道:“你且放宽心,我既来了,必会好好料理他!”

弘少均咕哝一声道:“料理?”青女喜道:“如此是再好不过,姑娘有所不知,自那信送走后,我是日盼夜盼,盼的就是姑娘来料理收拾他!”一番话说得众人皆笑了,弘少均便道:“姑娘近三年未来京中,这次可得住久一些。”青女笑道:“你这又是哪里话?姑娘便是长住府里也使得。”

云未杳瞄了瞄青女,看她兀自说笑,也不好多心,只笑道:“你这鸿影阁如今好是气派!”

弘少均与青女面面相觑,皆不解她话中意思,倒是三娘笑道:“万事无忧,好大的口气,可不是气派?”

弘少均面色微赧,讪讪道:“姑娘说笑了。”

青女也笑了,道:“姑娘且莫取笑他,他口气虽是不小,到底还有三恨呢!”

云未杳点头笑道:“是了,闲来须遣恨,却不知所遣何来?”

弘少均的越发地红了脸,青女笑道:“如今当着姑娘的面,你倒难为情起来,当初我说甚么来着?”

云未杳听青女话中意思,原来还有公案,便笑道:“你那幅对联很有些意思,若再过些日子便更应景了。”

青女笑道:“姑娘莫要再说了,若非我执意不肯,便不是‘春去’了!”

云未杳奇道:“却是甚么?”

青女叹道:“闲来须遣恨,春梦了无痕。”

云未杳与三娘皆笑了。三娘揶揄道:“虽不工整,不过‘春梦’倒也使得。”

弘少均笑向青女道:“我便说‘春梦’使得,她偏不信,只怕父亲看见说我不务正业。三娘你且说说,这几十年来,我何时干过一件桩正经事?”

一番话说得众人皆笑了。云未杳笑道:“是了,你那三恨又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