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黄麻血符(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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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表撞进铸币机投料口的瞬间,林墨扑向控制台。西装男早有防备,从口袋里掏出叠现代百元大钞撒向空中。纸币在接触到铸币机散发的黑雾时,立刻燃烧成惨绿色的火焰。

"试试新配方。"西装男踩下踏板,"桑皮纸加化学漂白剂。"

机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那些囚服手臂突然痉挛起来,锁链哗啦作响。但压铸口只挤出几团发黑的纸浆,很快就被黑雾腐蚀成渣。林墨趁机拽住孩子衣领往后拖,发现他胸口烙印的红光正在减弱。

"原材料不合格。"西装男皱眉撕碎钞票,"还是得用老料子。"

他从控制台下抽出个檀木匣子。掀开盖子时,林墨闻到熟悉的霉味——是槐荫鬼市里那种黄麻纸的味道。匣子里整齐码着裁成纸币大小的黄麻纸,每张都印着"冥通银行"的水印。

西装男将黄麻纸塞进铸币机。这次机器运转顺畅多了,压铸口开始吐出边缘带细齿的阴币。每产出十枚阴币,就有一条囚服手臂枯萎脱落。孩子突然剧烈咳嗽,吐出口黑血,血里蠕动着米粒大的铜锈色虫子。

"纯度还是不够。"西装男瞥了眼林墨,"除非用活土地的血..."

林墨抓起地上一截断链抽向控制台。链条在接触到铸币机时突然发红变软,像融化的蜡一样包裹住操作杆。机器发出垂死的呻吟,投料口卡住半截的怀表开始往外退。

西装男猛地掀开西装内衬——他的胸口也刻着烙印,不过是倒置的"戌"字。烙印里渗出黑血,在空中凝成把钥匙形状。他插入钥匙强行扳动操作杆,铸币机顿时爆出大团青烟。

青烟中浮现出纸人掌柜的身影,它半边炭化的脸现在完全成了灰烬。纸人机械地重复着:"...黄麻纸...加朱砂...三钱..."说完就消散在烟雾中。

林墨趁机抱起孩子冲向铁门。怀表已从投料口退出一半,表盖上的"戌七十三"正在褪色。他抓住表链往外拽,指尖碰到表盘时,突然看到段记忆画面:

民国时期的造纸作坊,工人正往纸浆里掺入某种红色粉末。墙角堆着的原料袋上印着"黄麻"二字,而监工手里拿的正是那块怀表。画面切换到现在,同样的红粉末被藏在医院中药房的某个抽屉里。

"朱砂!"孩子突然清醒过来,"表盖夹层..."

林墨掰开怀表后盖,里面果然藏着薄薄一包红色粉末。西装男见状暴怒,踹翻控制台边的试剂架。玻璃瓶碎裂后流出的液体腐蚀地面,冒出带着血腥味的白烟。

铸币机突然剧烈震动。那些尚未枯萎的囚服手臂疯狂挥舞,扯得锁链绷直。机器侧面裂开条缝,露出里面齿轮状的装置——每个齿轮齿尖都刻着微型"戌"字。

"既然不肯合作..."西装男从怀里掏出打火机,"那就做燃料吧。"

他点燃张百元钞扔向林墨。纸币在半空就化作火球,热浪逼得人睁不开眼。孩子抓起地上的阴币抛向火球,金属相撞发出钟鸣,竟将火焰震散成几十朵小火苗。

每朵火苗落地后都变成纸灰小人,摇摇晃晃地扑向铸币机。它们爬上机器裂缝,用身体堵住转动的齿轮。林墨趁机将朱砂撒向空中,粉末穿过火苗时变成金红色,落在黄麻纸上形成古怪的符文。

西装男突然惨叫起来。他胸口的倒戌字烙印开始褪色,就像被橡皮擦抹去。铸币机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彻底停止运转。怀表完全退出投料口,"当啷"掉在地上。

铁门突然自动关闭,将众人锁在室内。墙上镶嵌的银元开始脱落,叮叮当当滚落一地。每枚银元落地后都裂成两半,从里面爬出米粒大的铜锈色虫子。

"血饵..."孩子缩到林墨身后,"它们要换宿主了。"

虫子群像潮水般涌向西装男。他疯狂拍打胸口烙印,但倒戌字已经模糊得看不清。第一只虫子钻进他鼻孔时,林墨捡起怀表拽着孩子冲向墙边——那里有块松动的砖,后面露出段通风管道。

爬进管道后,林墨发现内壁刻满符咒。最密集处形成个箭头,指向通风井下方。怀表的绿光再次亮起,照出井壁上悬挂的绳梯,梯子横档上绑着黄麻纸条。

"朱砂三钱...黄麻六分..."孩子念着纸条上的字,"...子时火..."

通风井底部是间密室。墙角堆着几十捆黄麻纸,每捆都贴着"1943年特供"的标签。正中央摆着口大缸,缸里泡着捣碎的纸浆,水面飘着层暗红色油膜。

林墨蘸了点红油闻,是朱砂混着桐油的味道。缸沿刻着行小字:"香火成色,全凭纸料"。他拿起旁边木槌搅动纸浆,缸底突然浮上张完整的人皮,皮上刺满"戌"字符文。

"原来在这!"通风口传来西装男嘶哑的声音。他半个身子探进井口,脸上爬满铜锈色的纹路,"把配方交出来..."

林墨抄起木槌砸向大缸。缸裂开的瞬间,人皮猛地裹住西装男的头。纸浆如活物般顺着通风井壁爬升,所到之处符咒纷纷亮起红光。怀表突然自行打开,表盘上浮现出个微型城隍庙虚影。

"子时到。"多重声音在井底回荡。

红光暴涨中,林墨看到纸浆凝结成个人形——正是那个民国监工。它抓住西装男的脚踝往下拖,纸浆顺着七窍灌入他体内。惨叫声中,通风井开始坍塌。

林墨护着孩子爬上绳梯。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哗啦声,回头看见西装男已经变成具纸扎人偶,正被红绳捆成粽子。黄麻纸堆自动燃烧起来,火焰竟是纯净的青色。

"这才是真正的香火..."孩子伸手接住片飘落的纸灰,灰烬在他掌心形成个"丙"字。

怀表指针突然逆向旋转。通风井景象如潮水退去,林墨发现自己站在槐荫鬼市的入口。新的纸人掌柜正在摊位上摆放新到的黄麻纸,每张纸角都印着"癸卯年重制"的小字。

"客官要试纸?"掌柜的朱砂嘴咧到耳根,"新到的料子,三钱朱砂配的..."

林墨低头看怀表,表盖内侧的"戌七十三"已经变成"癸卯七十三"。孩子悄悄拉他衣角,指向鬼市深处——西装男的身影一闪而过,领带上的人脸花纹正痛苦地扭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