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竹林夜奔与冰魄初融（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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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巨大的疲惫感和伤口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渊烬背靠着冰冷的洞壁滑坐下来，大口喘息，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
他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势。胸口被赵虎踹的那一脚最重，肋骨可能裂了，内腑也有震荡，加上一路奔逃失血，情况很不乐观。手臂和腿上被荆棘划出的伤口倒是不深，但密密麻麻，火辣辣地疼。
必须尽快处理！
渊烬撕下身上还算干净的布条，就着洞口流过的涧水，开始清洗伤口。冰冷的涧水刺激得他直抽冷气，但也让混沌的头脑更加清醒。
“饿……水……凉……”球球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好奇。它似乎对水流很感兴趣。
“忍着！”渊烬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专心处理伤口。清洗完，他又将之前扯下的、沾染了血迹和污泥的破烂外袍彻底撕成布条，充当绷带，将胸腹间最严重的伤口紧紧包扎起来。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倒在冰冷的洞壁上，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不能睡！现在睡过去，伤势恶化就完了！
渊烬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他盘膝坐好，尝试运转《引气诀》。此地灵气稀薄，但聊胜于无。丝丝缕缕的天地灵气被艰难地引入体内，缓慢地滋养着受损的经脉和枯竭的丹田。
“饿……”球球的意念依旧执着。
渊烬心中一动。他摊开左手掌心，意念沉入灵魂深处：“球球，你能感知到附近……还有像刚才那种草，或者……其他能吃的东西吗？”他现在急需补充能量疗伤，光靠打坐引气，效率太低了。
“找……吃的？”球球的意念瞬间活跃起来，充满了干劲。“好！找好吃的！”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特殊频率的意念波动，如同无形的涟漪，从渊烬的身体为中心，悄无声息地向四周扩散开去。这波动极其隐秘，若非渊烬与球球灵魂相连，根本无法察觉。
片刻之后。
“那边！石头后面……有！香！”球球兴奋地传递着信息，目标指向洞口外山涧下游不远处，一块半人高的黑色岩石后面。
渊烬心中一喜，挣扎着起身，再次拨开藤蔓，小心翼翼地摸到那块岩石后面。果然，在岩石与山壁的缝隙里，生长着几株叶片肥厚、通体碧绿、散发着淡淡草木清香的植物。
“石斛？”渊烬认了出来，也是一种低阶的疗伤草药，药性温和，补益气血。
他毫不客气地将几株石斛采下，回到洞中，简单清洗后，便塞进嘴里咀嚼起来。苦涩中带着一丝回甘的汁液流入腹中，化为温和的药力，缓缓补充着他的气血。
有了食物补充，渊烬的精神稍好了一些。他一边缓慢运转功法吸收药力，一边在黑暗中梳理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赵虎的狠毒陷害，坠崖的绝望，洞中奇遇（玉佩和冰灵果），球球的苏醒与吞噬锁链，苏清寒的惊鸿一瞥与冰冷审判，执法堂的黑暗与周通的贪婪，金多多的“及时”捣乱，亡命奔逃的凶险，球球展现的诡异吞噬之力……
每一幕都惊心动魄，生死一线。
“实力……还是太弱了……”渊烬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没有实力，在这个世界，就是任人宰割的蝼蚁！赵虎可以随意欺凌他，周通可以颠倒黑白抓他，苏清寒……甚至懒得听他解释一句。
变强！不惜一切代价变强！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刻般强烈！
“球球。”渊烬在心底呼唤。
“饿……”回应依旧执着。
“从今天起，我们得定个规矩。”渊烬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第一，没我的允许，不准随意吞噬任何东西！尤其是活物！像刚才那条蛇，是它先攻击我们，迫不得已才动手！明白吗？”
“哦……”球球的意念传递着不情愿，但还是应了一声。
“第二，帮我寻找灵物！但找到后，必须由我分配！疗伤和提升实力优先！明白吗？”
“好吃的……分我……”球球讨价还价。
“放心，饿不着你！但前提是我们得活着！”渊烬没好气地道。“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你的能力，吞噬灵力和……生命精气的能力，绝不能轻易暴露！除非生死关头！否则，在外人面前，你就给我装成一只普通的、只会吃和卖萌的蠢兽！懂不懂？”
“球球……不蠢……”意念带着委屈的抗议，但最终还是妥协了：“懂……听主人的……”
“很好。”渊烬松了口气。球球虽然贪吃，但似乎灵智不低，能沟通。他闭上眼，开始全力消化石斛的药力，同时运转《引气诀》，引导着丹田内那丝微弱却顽强的灵力，小心翼翼地冲刷着受损的经脉，尝试冲击炼气三重天的壁垒。
夜色深沉，山洞外只有淙淙的水声和风吹竹林的呜咽。洞内，渊烬的气息渐渐变得悠长而平稳，进入了深沉的入定状态。胸前的伤口在药力和灵力的双重作用下，缓慢地愈合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终于得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 * *
青云宗，内门，冰魄峰。
清冷的月光透过冰晶窗棂，洒在光滑如镜的寒玉地面上。苏清寒并未在莲台上打坐，而是静静地伫立在窗前，望着执法堂和后山的方向。月光勾勒出她清冷绝伦的侧影，如同月宫仙子临凡，不染尘埃。
肩头，雪儿也没有睡，冰蓝色的眼眸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带着一丝疑惑和……残留的惊悸？它小小的身体偶尔会不自觉地绷紧一下，仿佛在警惕着什么。
“雪儿。”苏清寒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如同冰珠落玉盘。“白日那人……渊烬，气息如何？”她的问题很模糊。
“啾？”雪儿歪了歪小脑袋，似乎有些不解。它冰蓝色的眼眸中光芒流转，似乎在回忆。片刻，它传递回意念：“弱……虫子……脏……有…好吃的味道…（指冰灵果）…还有…凶…怕…”
“凶？怕？”苏清寒冰封的眸子里，终于掠过一丝清晰的波动。雪儿拥有上古玄冥的微末血脉，灵觉敏锐远超寻常灵兽，对危险的感知更是天赋异禀。能让雪儿在渊烬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外门弟子身上感受到“凶”和“怕”？
这绝不寻常。
她回想起执法堂方向那转瞬即逝的、霸道诡异的吞噬气息。虽然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但那种仿佛要吞噬万物的凶戾感，却让她冰封的心湖都泛起了一丝涟漪。
还有那半块玉佩……那熟悉的纹路，那温润的触感……它为何会在那个废弃的石室祭坛上？又为何会落到那个叫渊烬的少年手中？是巧合？还是……
苏清寒伸出纤纤玉指，指尖一点冰蓝色的灵光悄然浮现。灵光之中，隐隐浮现出半枚玉佩的虚影，正是渊烬被周通夺走的那半块。她指尖微动，虚影缓缓旋转，似乎在与冥冥中的某种存在进行着微弱的呼应。
片刻，她指尖的灵光敛去，玉佩虚影也随之消散。她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无边的夜色，清冷的眸子深处，如同冰层下暗流涌动，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明的情绪。
那个少年……是死是活？他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还有那玉佩的另一半……
这些问题，如同投入平静冰湖的石子，在她万年不变的心境中，荡开了一圈圈细微却无法忽视的涟漪。
夜风吹拂着她如墨的发丝，白衣胜雪，在月光下显得愈发孤寂清冷。她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仿佛一尊完美的冰雕，与这清冷的月夜融为一体。
只有肩头的雪儿，似乎感受到主人心绪那极其细微的变化，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发出低低的、带着安抚意味的清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