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炼狱孤舟，血染生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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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蔽！！” 陈锋怒吼着，身体早已翻滚到一口棺材后面。子弹“噗噗噗”地打在厚实的棺材板上，木屑纷飞！他瞬间判断出，枪声来自至少三支以上的三八式步枪！敌人就在义庄后面！而且是有预谋的伏击！
**哒哒哒——！**
歪把子轻机枪特有的、如同撕布般的扫射声也骤然响起！密集的弹雨泼水般从后墙破洞和几个窗户缺口扫射进来！压得刚刚组织起零星反击的士兵们根本抬不起头！尘土飞扬，碎木乱溅！
“压住他们！掷弹筒！” 一个生硬、带着得意狞笑的日语命令声从后墙外传来！
**咚！咚！**
沉闷的掷弹筒发射声！
“手雷！卧倒！！” 陈锋瞳孔骤缩！声嘶力竭地大吼！
轰！轰！
两枚九一式手榴弹带着尖啸落入了义庄内部！剧烈的爆炸在狭窄的空间里爆发出恐怖的杀伤力！火光冲天！冲击波裹挟着弹片和碎石横扫一切！
**啊——！** **我的眼睛！** **救…命…** 凄厉的惨嚎瞬间淹没在爆炸的轰鸣中！至少有七八个士兵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或被致命的弹片撕开身体！浓烟和血腥味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义庄内如同人间地狱！
“哈哈！支那猪！一个都别想跑！” 日语的狞笑声更加嚣张！
“营长！冲出去吧！跟他们拼了！” 赵铁柱双眼赤红，如同受伤的狂狮，端着步枪就要从大门往外冲！他背上那个重伤员在刚才的爆炸中已经没了声息。
“回来！送死吗！” 陈锋一把将他拽了回来！一颗机枪子弹擦着赵铁柱的钢盔飞过，带起一溜火星！
不能硬拼！敌人占据了绝对地利和火力优势！从门口冲出去，就是活靶子！后墙更是死路！怎么办？！
陈锋的大脑在硝烟和血腥中疯狂运转！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混乱的义庄内部！棺材…稻草…杂物…后墙的破洞…还有…头顶！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义庄那由粗大原木和瓦片构成的屋顶！几个被岁月和炮火侵蚀出的破洞，正透下微弱的天光！
“上房顶！！” 陈锋当机立断，嘶声吼道！“铁柱！带人把棺材竖起来！当梯子！其他人！火力掩护！压制后墙的鬼子！”
绝境中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士兵们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几个士兵立刻扑向那几口薄皮棺材，用刺刀撬开腐朽的棺盖，合力将沉重的棺材竖立起来，靠在最靠近屋顶破洞的墙壁下！
“打！给老子狠狠打！” 李振和几个还能战斗的老兵，不顾一切地探身，朝着后墙破洞和窗户方向猛烈射击！虽然无法压制日军的机枪和掷弹筒，但至少吸引了部分火力！
“上！快上！” 赵铁柱第一个踩上竖起的棺材，他那魁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同猿猴般向上攀爬！粗糙的木刺扎进手掌也浑然不觉！他抓住一根裸露的房梁，猛地用力，整个人便翻上了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屋顶！
“砰砰砰！” 他刚上去，就对着后墙下方大概的位置猛烈开火！虽然视野受阻，但至少给了下面的兄弟争取时间！
“秀才！带伤员先上！” 陈锋一边朝着后墙猛烈射击，一边对着吓傻了的吴明吼道！
吴明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冲向棺材梯子，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几个伤势较轻的士兵也拖着、推着重伤员，艰难地向上攀爬。不时有人被流弹击中，惨叫着跌落下来。
陈锋如同磐石般守在棺材梯子旁边，手中的中正式步枪如同死神的点名，每一次短暂的停顿，都精准地压制着后墙方向试图探头精准射击的鬼子兵！**砰！** 一个刚露出半个脑袋的日军步枪手应声倒地！**砰！** 又一个试图架起掷弹筒的鬼子被爆头！
他的存在，为攀爬的士兵撑起了一道薄弱的生命屏障！
“营长！快上来！！” 赵铁柱在屋顶上焦急地嘶吼，他看到后墙方向，有鬼子正试图绕到侧面！
最后一个伤员被推上屋顶。陈锋猛地将打空子弹的步枪甩到身后，拔出腰间的驳壳枪（仅剩最后一个弹夹），身体如同矫健的猎豹，几步就窜上了竖起的棺材！他抓住房梁，正要用力——
**轰！**
又是一枚手榴弹在义庄门口附近爆炸！剧烈的冲击波将竖起的棺材震得剧烈摇晃！陈锋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去！
“营长！” 屋顶上众人惊呼！
就在这瞬间！后墙破洞处，一个狞笑着的日军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猛地冲了进来！刺刀闪着寒光，直刺陈锋的后心！
“小心！！” 吴明在屋顶上看得真切，惊骇欲绝地尖叫！
陈锋甚至来不及回头！死亡的寒意瞬间笼罩全身！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几乎在日军士兵刺刀即将及体的瞬间响起！
子弹精准地钻入那鬼子兵的眉心！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向前扑倒，刺刀“当啷”一声掉在陈锋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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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枪的是李振！他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屋顶，手中端着一支刚刚捡起的、不知是谁掉落的中正式步枪，枪口还在冒着青烟！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显然也被这千钧一发的射击耗尽了力气。
陈锋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停顿！借着这宝贵的一瞬，他双臂猛地发力，身体如同鲤鱼打挺，瞬间翻上了屋顶！
“走！快走！离开屋顶！” 陈锋一上来，立刻嘶声命令！义庄屋顶是瓦片结构，根本挡不住子弹！而且目标太大！
屋顶上的士兵们立刻沿着屋脊，手脚并用地向义庄另一侧相对低矮、靠近乱葬岗深处土坡的方向转移。陈锋和李振、赵铁柱留在最后断后，不断朝着后墙方向试图攀爬或射击的日军猛烈开火压制！
**哒哒哒哒——！** 日军的机枪子弹如同瓢泼大雨，追着他们的身影扫射在瓦片上，打得瓦片碎裂纷飞！
终于，所有人都滑下了屋顶，滚落到义庄后面那片更加荒凉、坟茔更加密集的乱葬岗深处。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泥浆，瞬间将他们裹成了泥人。
清点人数。刚才的伏击和屋顶转移，又折损了十几个弟兄！此刻，能站着的，只剩下不到五十人！而且个个带伤，弹尽粮绝！
“营长…现在…怎么办？” 李振喘着粗气，声音带着绝望的沙哑。他看着这片死寂的坟场，前路茫茫，后有追兵。
陈锋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目光如同穿透雨幕的利剑，死死盯着乱葬岗西边那道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如同巨兽脊背般蜿蜒的南京城墙轮廓。城墙！那是最后的希望！也是最后的屏障！
“去城墙根！” 陈锋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找豁口！找排水沟！找任何能出去的地方！就是挖！也要挖出一条生路！”
他不再看身后那如同坟墓般死寂的义庄，那里，还躺着几十个永远无法离开的弟兄。他转身，挺直了染血的脊梁，指向那片被风雨笼罩的、象征着最后生机的灰暗城墙。
“不想喂野狗的！不想被鬼子砍了脑袋的！跟我走！”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破烂的军装，左肩的伤口早已麻木，但胸腔里那股不屈的火焰，却从未熄灭。他怀里，那本染血的《论持久战》手稿，隔着湿透的军装，传来一丝微弱的、却无比坚定的温热。
活下去！带着火种，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