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血债血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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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我们脚下!”陈锋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看看周围的兄弟!看看那些躺下的!再看看我们自己!”

“我们刚刚砸碎了坂田的一条胳膊!打疼了他!但我们也伤了元气!流了太多的血!”

“现在扑上去,是报仇?还是送死?!”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向赵猛和刀疤排长:“让仇恨烧昏了头,带着疲惫带伤的兄弟去硬碰硬,那才是对死去的兄弟最大的背叛!是拿活人的命,去填一个填不满的坑!”

篝火旁一片死寂。狂热的复仇之火被陈锋冰冷的话语浇得滋滋作响。赵猛握枪的手指捏得发白,刀疤排长胸膛剧烈起伏,眼中依旧燃烧着不甘的火焰,却无法反驳。

陈锋俯身,从篝火旁拿起一块烧得半焦的木炭。他走到营地边缘一处相对平整的岩壁前。岩壁上,用炭笔粗陋地勾勒着茅山及周边的大致轮廓,上面标记着“双桥镇”、“黑石堡”等日军据点,还有他们刚刚血战过的“黑虎峪”。

炭笔在粗糙的岩壁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陈锋的目光如同鹰隼,死死锁定在“双桥镇”和它西侧一个名为“刘家集”的村镇标记上。

“刘扒皮……”陈锋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钉,一个字一个字钉在岩壁上,“双桥镇维持会长,鬼子忠实的走狗。仗着鬼子撑腰,在刘家集一带横行霸道,鱼肉乡里,手上沾满了咱们中国人的血!更可恨的是,这次坂田能这么快摸清我们的动向,精准设下‘黑虎峪’的毒计,这条老狗和他手下的爪牙,功不可没!”

炭笔在“刘家集”的位置重重画了一个圈,又狠狠打上一个大大的叉!

“坂田的胳膊被我们砸断了,正缩在双桥镇舔伤口。这条给鬼子通风报信、吸乡亲们骨髓的老狗……”

陈锋猛地转身,炭笔指向篝火旁每一个燃烧着怒火的眼睛,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

“就是第一笔利息!”

“用他的狗头!”

“用他搜刮的民脂民膏!”

“祭奠我们死去的兄弟!”

“给活着的兄弟——”

“补血!回气!”

“好!”

“宰了这条老狗!”

“挖出他的心肝看看是不是黑的!”

篝火旁的怒火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目标明确,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强攻据点,而是清除一条实实在在的毒蛇!既能复仇雪恨,又能获取补给!这比盲目的冲锋更实际,更能点燃士兵们压抑的斗志!

“赵猛!”陈锋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刺向阴影中的神枪手。

“到!”赵猛如同弹簧般站起,背上的伤口似乎完全不影响他的动作,眼神锐利如电。

“你带尖刀班,立刻出发!目标刘家集!给我把刘扒皮的狗窝、他常去的地方、他身边的护卫力量,摸得一清二楚!三天!我要他吃饭拉屎放屁的习惯都摆在我面前!”

“是!”赵猛没有任何废话,抓起枪,转身就消失在营地边缘的黑暗中,几个幽灵般的身影无声地跟上。

“老班长!”陈锋的目光转向须发贲张的老兵。

“在!”老班长声如洪钟。

“挑二十个手上利索、脑子活泛、最好是本地口音的兄弟!要快!枪擦亮,刀磨快!等赵猛的消息一到,立刻出发!记住——”陈锋的声音如同寒冰,“动作要快!下手要狠!像一道闪电!劈完就走!绝不给鬼子反应的时间!”

“明白!”老班长眼中凶光毕露,用力捶了下胸膛,“保证让那老狗,连后悔药都来不及吃!”

命令如同无形的电流,瞬间激活了沉寂的营地。复仇的渴望和明确的行动目标,驱散了部分笼罩在幸存者心头的阴霾。磨刀石和枪栓的声响再次密集起来,带着一种压抑的、迫不及待的杀伐之气。

营地深处,临时用油布和树枝搭起的简陋“救护所”里,血腥味和草药味混杂。林婉清蹲在一个重伤员身边,正小心翼翼地用煮沸过的、仅剩的干净布条,蘸着微温的盐水,清理着伤员肩膀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她的动作依旧有些僵硬,但眼神却异常专注,手也稳了许多。旁边,那个断腿的伤员已经因为林婉清及时的止血处理(虽然简陋)暂时保住了命,此刻在吗啡(缴获品)的作用下陷入了昏睡,但苍白的脸色和微弱的呼吸依旧让人揪心。

一个年轻的战士被搀扶着进来,脸色惨白,左手无力地垂着,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骨折了。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布满冷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林婉清迅速检查了一下,眉头紧锁。没有夹板,没有石膏,甚至没有止痛药了(吗啡优先给了重伤员)。她只能先进行最基础的固定。

她让伤员坐下,示意两个轻伤的战士帮忙按住他。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稳稳地托住战士变形的手腕。她能感觉到断裂的骨头在皮肉下错位的触感,这让她胃里又是一阵翻涌,但脑海中瞬间闪过老班长那冷酷的眼神和断腿伤员喷涌的鲜血。她强行压下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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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着点!”林婉清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她猛地发力,双手配合着向外一拉,同时用力一扭!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节复位声!

“啊——!”战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猛地挺直,几乎要挣脱按住他的人!

剧痛过后,那钻心的疼痛感明显减轻了。战士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看着林婉清。

林婉清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迅速用几根相对笔直的树枝(临时削的)夹住战士的手腕两侧,再用撕成条的布条一圈圈紧紧缠绕固定。动作麻利,包扎得虽然粗糙但足够稳固。

“好了,骨头接回去了。别乱动,养着。”她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安心的力量。

战士看着自己被固定好的手腕,又看看林婉清沾满血污却异常镇定的脸,眼中的痛苦和惊恐慢慢退去,只剩下感激和一丝敬畏:“谢……谢谢林……林医官……”

林婉清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身去处理下一个伤员的伤口。她背对着众人,没人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混杂着疲惫、释然和更深沉东西的复杂光芒。她救不了所有人,但她救下了一个。这就够了。这就是在这血肉熔炉里,她唯一能抓住的、对抗绝望的武器。

营地另一角,靠近新堆起的坟冢边缘。那个在黑虎峪被陈锋用滚烫弹壳唤醒、又用手榴弹炸伤鬼子、最后挥刀搏命的年轻后生,此刻正蹲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抠进冰冷的泥土里。他面前是一座小小的新坟,没有墓碑,只插着一把崩了口的厚背砍刀——那是他第一次上战场时用的武器,也是他一个同乡伙伴的遗物。那个伙伴,在黑虎峪的滚石崩塌中,就死在他身边,被一块巨大的落石砸碎了胸膛。

他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眼泪混合着泥土,在他年轻而布满血痕的脸上冲出两道污浊的沟壑。巨大的悲伤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他淹没。

一只沾满泥土和硝烟的大手,按在了他剧烈颤抖的肩上。是刀疤排长。他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在篝火的映照下如同蠕动的蜈蚣,眼神却不再只有凶狠,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和……理解。

“哭吧,小子。”刀疤排长的声音嘶哑,“哭出来,不丢人。”

“第一次……都这样。”

“老子第一次……吐得比你还凶。”

他用力捏了捏年轻后生的肩膀,那力道带着一种粗粝的安慰。

“哭完了……”

刀疤排长抬起头,目光越过新坟,投向营地中央那堆熊熊燃烧的篝火,投向那些沉默磨刀擦枪的身影,投向远处黑暗笼罩的群山轮廓。他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充满血腥气:

“就擦干眼泪!”

“把眼泪憋回去!”

“变成恨!变成力气!”

“攒着!”

“等杀刘扒皮的时候……”

“给死去的兄弟……”

“讨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