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杨振的档案(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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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疗养院的铁门在风中发出垂死般的呻吟。林涛举起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的瞬间,惊起一群蝙蝠,它们扑棱棱的翅膀在霉斑遍布的墙上投下鬼魅般的剪影。

"红外线警报器。"秦越蹲下身,镊子夹起一根几乎透明的细线,"上周刚被触发过。"

林涛的鞋底碾过碎玻璃,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走廊两侧的病房门像腐烂的牙齿般歪斜洞开,每扇门后都藏着深不见底的黑暗。他的手电扫过墙面,突然停在一串暗红色数字上——有人用指甲油反复描摹过那个"7"。

"这边。"秦越的仪器发出急促的滴滴声,"地下室的金属含量异常。"

通往地下的楼梯扶手上缠着生锈的铁链,链环上挂着个塑料病历夹。林涛用证物袋装起它时,一只潮虫从泛黄的纸页里钻出,爬过"特殊项目-7"的钢印。

"1994年9月12日记录。"秦越戴着手套翻页,紫外线灯照亮字迹,"受试者杨振出现严重定向障碍,坚持称镜中影像是'另一个自己'。陆医生批准使用丙泊酚增强暗示感受性..."

地下室的门锁已经被液压钳破坏。推开门时,腐败的空气中飘着某种化学试剂的甜腻味道,像是腐烂的水果浸泡在消毒液里。林涛的手电照向角落,光束突然剧烈颤抖——整面墙贴满了脑部扫描图,每张上面都用红笔圈出海马体的细微差异。

"十二组不同时期的影像。"秦越的声音发紧,"全部标注为7号受试者,但..."她的指尖停在最后一张扫描图上,"这张的枕叶活跃区与陆铭三年前的体检报告完全吻合。"

铁架床的皮带扣上残留着深褐色污渍。林涛弯腰查看时,床底突然滚出个玻璃罐,福尔马林里泡着块核桃大小的脑组织,标签写着:"7号-镜像神经元集群,1995.10.30"。

"这不合常理。"秦越的仪器对准玻璃罐,"如果杨振死于火灾,他的脑组织怎么可能..."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紫外线灯下,罐底浮现出半个指纹——斗型纹,与陆铭的箕型纹截然不同。

档案柜最下层锁着个金属盒。林涛用撬棍暴力打开后,一沓照片雪片般散落。最上面是张合影:年轻的陆文渊站在手术台旁,身旁助手戴着口罩,但那双微微下垂的眼角与审讯室里的陆铭如出一辙。

"杨振?"林涛翻转照片,背面日期显示这是火灾前三个月拍摄的。他突然将照片凑近灯光,"看他的左手!"

秦越倒吸一口冷气。尽管照片泛黄,仍能清晰看到杨振无名指上的戒痕——与陆铭左手完全一致的位置。

"人体实验通常需要健康样本作对照。"秦越翻找着其他文件,"如果陆铭是原型体,那么杨振就是..."

她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某种重物正在他们头顶规律移动。林涛无声地举起枪,手电光束照向通风管道——栅栏螺丝有新近拧动的痕迹。

"有人来过。"他对着秦越比口型,同时指向地面。潮湿的水泥地上,几个模糊的鞋印延伸向黑暗深处,鞋底花纹与张薇案发现场外围提取的G型纹路完全一致。

秦越突然抓住林涛的手腕。她的平板电脑上,刚刚接收的音频分析结果正在闪烁:"张薇遇害前最后一句不是'陆铭',降噪处理后是——'你们都是7号'。"

通风管传来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林涛扑倒秦越的瞬间,一具干尸从管道坠落,砸在刚才他们站立的位置。干尸穿着二十年前的病号服,胸牌却崭新得刺眼:"7号受试者-杨振"。

"这不可能..."秦越的镊子挑起干尸左手,无名指上有清晰的戒痕,"尸体脱水程度至少十年以上,但戒痕的皮肤代谢痕迹显示..."

林涛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童年记忆的碎片突然刺入脑海——父亲酗酒后砸碎所有镜子的那个夜晚,七岁的他躲在衣柜里,听见母亲歇斯底里的哭喊:"你们这些疯子!把儿子还给我!"

手电筒光束剧烈晃动。在干尸大张的嘴里,林涛发现了个微型U盘。插入平板后,屏幕上跳出段模糊的手术录像:无影灯下,陆文渊的声音从画外传来:"记住,当你数到七,疼痛就会停止。"镜头推近,手术台上的杨振突然转向镜头,他的左眼虹膜正在由褐色变为浅灰——与陆铭现在的眼睛一模一样。

"基因修饰不可能改变成人虹膜颜色。"秦越的指尖在发抖,"除非..."

"除非移植了整个眼球。"林涛的喉结滚动。录像最后几秒,手术器械托盘反射出第三个人的身影——戴金丝眼镜的陆文渊正俯身在另一个手术台前,台上躺着个穿蓝色病号服的男孩。

通风管再次传来响动。这次是规律的三长两短敲击声,与档案室遇袭时完全一致。林涛举枪瞄准的瞬间,一叠纸片从管道飘落。最上面是张薇的警官证复印件,眼睛部位被挖空,边缘残留着暗红指纹。

"他在玩心理游戏。"秦越检查着纸片,"所有证据都指向杨振,但..."她突然用紫外灯照向干尸的牙齿,"右上第一磨牙,复合树脂填充物——与火灾尸体牙科记录吻合。"

林涛的耳机突然传出电流杂音,接着是经过变声处理的句子:"恭喜找到替罪羊。"背景音里隐约能听见某种规律的滴答声,像是老式电影放映机的运转声。

"是倒计时!"秦越猛地抬头。几乎同时,他们头顶传来沉重的金属撞击声——有人刚刚锁死了地下室的门。

手电筒光束扫向角落时,林涛发现墙纸下藏着张儿童蜡笔画。撕开霉变的墙纸,泛黄的画纸上用红色蜡笔涂满扭曲的人形,每个人胸口都写着数字"7"。画纸边缘有行歪扭的字迹:"爸爸说我和影子朋友只能活一个"。

"1990年的纸。"秦越测量着纸张厚度,"这比'镜面计划'官方记录早了四年。"

林涛的瞳孔骤然收缩。画纸背面贴着张烧焦的收据,仅存部分显示:"...夏令营集体照冲印费,1990年7月..."日期与陆铭母亲烧毁的相册空缺时段完全重合。

通风管的敲击声变得急促。这次伴随重物拖拽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管道里爬行。林涛将秦越护在身后,枪口随着声音移动,突然在管道拐角处照见一只反光的眼睛——虹膜是诡异的银灰色。

"杨振!"林涛扣动扳机。子弹击穿铁皮的巨响中,管道里传来痛苦的闷哼,几滴温热的血落在林涛脸上。

秦越的仪器突然发出尖锐警报。她盯着屏幕,脸色惨白:"检测到远程信号...是脑起搏器的频率...8赫兹!"

地下室的灯突然全部亮起。刺眼的白光下,林涛看见干尸的左手无名指正在抽搐——每0.3秒一次,与审讯录像里陆铭的痉挛完全同步。

"他们在用杨振的尸体当信号中转站!"秦越扑向干尸,从它耳后扯出半截电线,"有人远程操控着..."

她的话被爆炸声打断。楼梯间的火球翻滚而下,热浪将两人掀翻在地。林涛在浓烟中摸索到秦越的手,拖着她冲向备用出口时,余光瞥见通风管里垂落的一缕头发——不是杨振的黑色,也不是陆铭的银灰,而是某种不自然的淡金色。

生锈的消防门被撞开的瞬间,林涛的手机自动拍下了逃生画面。当他们跌坐在疗养院外的草地上喘息时,通知音响起——是那张照片的AI修复结果。

秦越盯着屏幕,呼吸停滞。照片角落的玻璃反光中,清晰映出三楼窗口的人影: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举起右手,无名指上的戒痕在火光中格外刺眼。

林涛的指尖划过杨振照片中似曾相识的眉眼,喉咙里挤出沙哑的低语:"你不是死了吗?"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而更近的地方,树丛里传来老式相机过卷的机械声——咔嚓,咔嚓,正好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