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1章 十国月(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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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河的夜雾裹着铁锈味漫过石头城。陈墨蹲在朱雀桥的残垣上,指尖沾了点露水,凑到鼻端——是血锈混着桂花香。他面前的虚空里浮着七盏引魂灯,灯芯是七缕不同颜色的魂气:金红的是南唐烈祖李昪,靛青的是吴越钱镠,墨绿的是前蜀王建,还有闽地的蓝、楚地的紫、南汉的橙、荆南的褐……
"小友,这局比我想的还热闹。"阿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抱着个青铜匣,匣面刻着"天下归心"四个篆字,"阴司的生死簿今早被翻得稀烂,十国的将魂都在往长江赶。"
陈墨抬头望向江面。雾霭中影影绰绰浮着上百艘船,船帆上的旗号被他一眼看穿:南唐的"龙旗"、吴越的"金鳞"、前蜀的"玄鸟"……每艘船的甲板上都站着披甲骷髅,手中的兵器泛着幽光——竟是十国灭亡后,未被超度的将魂在借尸还魂。
"他们在争什么?"阿宁打开青铜匣,里面躺着块巴掌大的玉璧,璧面刻着完整的华夏舆图,"我刚从冥府查了,这是当年周世宗柴荣的'山河印'残片。"
话音未落,江面上突然炸开冲天的火光。为首的南唐船队率先冲出雾幕,李昪的骷髅站在船头,手中握着柄锈迹斑斑的"清淮剑"。他的魂体泛着金红,那是帝王执念的颜色:"孤的江山,岂容他人染指!"
"李老儿休要猖狂!"吴越的船队紧随其后,钱镠的骷髅手持"龙德剑",剑身上的鳞纹闪着靛青色的光,"当年孤献两浙以保中原,你这逆贼倒来抢孤的基业!"
两艘船撞在一起,船舷迸出火星。陈墨看见李昪脚边的水面上浮起半透明的影子——是个穿宫装的女子,正抹着眼泪;钱镠脚边则跪着个戴斗笠的老卒,手里攥着封未寄出的家书。
"执念缠得够深的。"陈墨摸出酒葫芦抿了口,"阿宁,把山河印放出去。"
阿宁将玉璧抛向空中。玉璧突然发出柔和的白光,照得江面上的魂体都显了原形:李昪的骷髅下露出半截龙袍,钱镠的甲胄里缝着粗布短打,王建的船头飘着当年他在许州卖饼时的旧围裙……
"当年在成都,我给士兵们发过糖霜馒头。"王建的骷髅抚着腰间的"神臂弓",声音里带着川音,"他们举着馒头喊'王爷万岁',可如今……"他的弓弦突然绷断,"我的江山,连块能埋骨的地都没了。"
"老钱你看!"前蜀的船队突然转向,王建的骷髅指向江心,"当年我在剑门关,和孟知祥一起抗过后梁的兵。他儿子孟昶继位后,还让人给我送过蜀锦。"
钱镠的剑微微颤抖。他脚边的老卒突然抬起头,脸上露出惊喜:"将军!是当年在润州,和我一起修海塘的王老五!他还活着吗?"
"活着!"王建的骷髅咧嘴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他现在该是润州城里的老丈了,孙子都能打酱油喽!"
江面上突然安静下来。李昪的清淮剑"当啷"落地,他脚边的宫装女子浮到水面,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那是他的皇后宋福金,当年在南昌城破时,她把最后的米饼塞给了他,自己却饿死在冷宫。
"阿娘说,打打杀杀的都是傻子。"宋福金的声音像春风拂过柳梢,"当年我在宫里种了满院的桂花,你说等打完仗,要陪我晒桂花瓣做糖。"
李昪的魂体开始变淡。他弯腰捡起清淮剑,轻轻放进江里:"孤的江山,该是桂花香里的万家灯火。"
钱镠弯腰拾起龙德剑,剑身上的鳞纹突然变成了稻穗的形状。他望着脚边的老卒,老卒也望着他,两人同时笑了:"当年在海塘,你帮我挡过海啸;如今这把剑,该用来挖沟渠。"
王建的弓弦重新绷直,却没有指向任何人。他指向远处的钟山:"孟知祥的儿子在洛阳过得挺好,我听说他还建了个书院。等孤走了,去书院听听书,倒比守着空城舒坦。"
其他船队的将魂纷纷收起了兵器。闽地的蓝旗船飘来一坛酒,楚地的紫旗船抛来几筐柑橘,南汉的橙旗船传来孩子的笑声——是个穿红肚兜的小女娃,正举着拨浪鼓喊:"爷爷,回家吃糖粥!"
陈墨望着逐渐消散的魂体,突然明白山河印的作用:它不是权力的象征,而是十国将魂共同的记忆锚点——那些被战火掩埋的温情,被仇恨扭曲的牵挂,都在玉璧的白光中被重新唤醒。
"原来,他们争了百年的,从来不是土地。"阿宁轻声说,"是他们再也回不去的人间。"
江面上的雾霭渐渐散去。一轮圆月从云层后钻出来,照在秦淮河上,照在石头城的残垣上,也照在每艘缓缓驶离的船帆上。陈墨摸出怀里的银锁片(那是李存勖留下的),突然听见风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友,替我跟阿姊说,魏州的枣树今年结了满树甜枣。"
"还有,替我跟长安的小丫头说,胡饼摊的老张头,还在等她来买糖。"
陈墨笑了。他望着天上的月亮,想起《幽冥志》里的一句话:"世间最烈的酒,是未说出口的'我想你';最锋利的剑,是没递到对方手里的'对不起'。"
而他的使命,就是让这些酒不再封在坛里,让这些剑永远不必出鞘。
(第791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