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河西雪(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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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走廊的风卷着雪粒子,打在陈墨的羊皮袄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他蹲在一截焦黑的烽燧上,望着下方被积雪覆盖的荒滩——那里正浮着十六道半透明的身影,像十六团纠缠的阴云,每团都缠着不同颜色的魂气:汉赵的金、后赵的玄、前燕的青、前秦的紫……

"小友,这是要上演'十六国演义'?"阿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抱着个青铜炉,炉里燃着幽蓝的鬼火,"阴司的《九域志》说,这些将魂本应在轮回中消散,可他们的执念缠成了死结,卡在三百年前的河西。"

陈墨摸出酒葫芦抿了口,酒液里浮着半片雪花——是阿宁用阴司寒潭冻的,能镇魂魄。他面前的虚空里浮着幅褪色的绢帛,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十六国的国号:汉、赵、燕、秦、凉、夏……每道笔画都在渗血,像被利刃反复划过。

"他们在争什么?"阿宁展开青铜炉的盖子,炉中飘出几缕白烟,在雪地上凝成地图——河西走廊,从姑臧到玉门关,每寸土地都被红笔圈了又圈。

话音未落,荒滩上突然炸开惊雷般的马嘶。为首的汉赵身影率先冲破雪幕,刘渊的魂体裹着金红魂气,手中握着柄锈迹斑斑的"龙纹剑"。他的铠甲下露着半截粗布短打,那是当年在左国城卖牛时穿的:"孤的江山,该回到汉家子孙手里!"

"刘元海休要胡言!"后赵的石勒跨着玄色战马冲来,手中羯鼓"咚咚"作响,鼓面渗出的血珠在雪地上绽开黑花,"当年你在平阳称帝,孤的羯族儿郎替你挡了多少箭?"他的魂体泛着幽蓝,那是奴隶主对权力的贪婪,"如今倒来抢孤的基业?"

两股魂气相撞,雪地上腾起白雾。陈墨看见刘渊脚边的雪地里浮起半透明的影子——是个戴斗笠的老农,正往他怀里塞热乎的炊饼;石勒脚边则跪着个系羊皮围裙的少年,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奶豆腐。

"当年在左国城,我总说'汉家儿郎该有自己的国'。"刘渊的声音突然变轻,像是回到了二十岁那年,"可我称帝后,却让百姓跟着我啃树皮……"他的龙纹剑"当啷"落地,剑刃上竟刻着"刘渊卖牛"四个小字——是他当年为了凑盘缠,在剑鞘上偷偷刻的。

"老石,你看!"前燕的慕容皝从东边策马而来,他的魂体泛着青灰,腰间悬着慕容氏的"步摇","当年我在龙城,和刘元海一起练过箭。他箭术差得很,总说我偏心。"他的马镫上系着串铜铃,"后来我做了燕王,让人送了他十车盐巴——可他没等到。"

石勒的羯鼓突然哑了。他脚边的少年抬起头,脸上露出惊喜:"阿爹!是当年在草原上,和我一起放羊的虎子哥!他还活着吗?"

"活着!"慕容皝的魂体闪过一丝暖意,"他现在该是大同城的庄稼汉,孙子都能帮他扶犁了。"他的步摇轻轻摇晃,"当年我杀冉闵时,总觉得是在争天下;如今才明白,冉闵的儿子冉智,后来还托人给我送过小米。"

江面上突然安静下来。刘渊弯腰捡起龙纹剑,轻轻放进雪地里:"孤的江山,该是老农能安心种稻子的田。"他的魂体开始变淡,却笑得像个孩子,"阿娘,我没给您丢脸。"

石勒弯腰拾起羯鼓,鼓面的血珠突然变成了奶花。他望着脚边的少年,少年也望着他,两人同时笑了:"当年在草原,你总把最肥的羊羔分给我;如今这鼓,该用来敲社日的热闹。"

其他身影纷纷收起了兵器。前秦的苻坚解下腰间的玉圭,指向远处的雪山——那是他当年在长安,派吕光西征时,百姓为他折的柳枝;后秦的姚苌抛来串菩提子,是他当年在安定,和老僧学佛时,徒弟们送的;后燕的慕容垂抚着腰间的"虎符",指向辽东——那里有他未说出口的对哥哥慕容皝的愧疚……

"原来,他们争了三百年的,从来不是疆土。"阿宁轻声说,"是他们再也触不到的温度。"

雪渐渐停了。一轮红日从云层后钻出来,照在河西走廊上,照在每尊逐渐透明的身影上。陈墨摸出怀里的银锁片(李存勖留下的),突然听见风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友,替我跟阿姊说,魏州的枣树今年结了满树甜枣。"

"还有,替我跟长安的小丫头说,胡饼摊的老张头,还在等她来买糖。"

陈墨笑了。他望着天上的太阳,想起《幽冥志》里的一句话:"世间最烈的酒,是未说出口的'我想你';最锋利的剑,是没递到对方手里的'对不起'。"

而他的使命,就是让这些酒不再封在坛里,让这些剑永远不必出鞘。

雪地上的十六道身影终于完全消散。陈墨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他看见远处的戈壁上,不知何时冒出了几株嫩绿的草芽——是从三百年的执念里钻出来的,带着阳光的温度。

"该走了。"阿宁牵起陈墨的手,"他们去了该去的地方。"

陈墨点点头,将银锁片收进怀里。他望着天边的晚霞,想起刘渊最后说的话:"孤的江山,该是老农能安心种稻子的田。"原来所有的刀光剑影,最终都会化作田埂上的炊烟,化作孩子手中的糖,化作母亲缝进衣襟的暖。

而这,或许就是亡灵合成师最幸福的时刻——见证执念的消散,见证人间的轮回。

(第792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