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再闯昆仑青铜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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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看来你身上牵扯的因果,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得多。”镜灵缓缓道,水银般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毛三的躯体,看到了更遥远、更复杂的未来,“阎罗插了一脚,这门扉印记也选中了你……事情变得越来越好玩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权衡着什么。几息之后,镜灵猛地一挥手!

“接着!”

一道青幽幽、非金非石、巴掌大小、造型古朴的印信凭空出现,悬浮在毛三面前。印信上缠绕着古老神秘的纹路,散发出与那青铜巨门同源的、沉重而威严的气息——青铜印!

“想救你娘子?想活命?想有朝一日掀了这青铜门?”镜灵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那就先学会怎么用它!”

不等毛三反应,那枚青铜印骤然化作一道凝练的青色流光,“嗖”地一声,直接没入了毛三的胸口!

轰!

毛三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沉重感瞬间压在了心脏之上!仿佛一座微缩的青铜山脉被硬生生塞进了胸腔!古老、苍茫、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冷与坚硬的气息瞬间充斥了他四肢百骸!这股力量极其霸道,与他体内刚刚趋于平衡的阎罗印之力、以及鬼医十三绝修炼出的阴柔内息瞬间产生了激烈的冲突和排斥!

“呃啊!”毛三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皮肤表面再次浮现出青黑色的诡异纹路,额头青筋暴跳,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新的力量加入,让他体内刚刚稳定的平衡再次变得岌岌可危,如同走钢丝一般。

镜灵悬浮在一旁,水银长袍微微波动,模糊的面孔似乎带着一丝观察实验品的冷静。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凌空对着毛三的身体虚点几下。每一次点下,都有一道细微的银色流光射入毛三体内,精准地引导着那股狂暴的青铜之力,强行梳理、压制它与另外两股力量的冲突,将其暂时约束在特定的经脉节点之中。

“沉心!静气!用你的意念去感应它,引导它!”镜灵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直接响彻在毛三的脑海深处,如同洪钟大吕,“它源自青铜门,与那门扉印记同根同源!把它当成你身体的一部分,而不是外来的入侵者!引导它,融入你的阎罗印力循环之中!开辟新的路径!”

毛三咬紧牙关,强忍着体内如同被无数刀片刮过经脉的剧痛,集中起全部的心神。他的意念艰难地沉入体内,如同在狂风暴雨的海面上驾驭一叶随时会倾覆的扁舟。他“看”到了那枚悬浮在心口上方、散发着幽幽青光的青铜印虚影,也“看”到了体内那墨黑色的阎罗印力河流和惨绿色的残余镜灵之力。

他尝试着用意念去触碰那狂暴的青铜洪流,小心翼翼地引导一丝微弱的青铜之力,尝试着将其导入阎罗印力那沉重而威严的运行路径之中。

滋啦!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剧烈的排斥反应瞬间爆发!墨黑的力量与青铜之力疯狂对撞湮灭,带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蠢货!谁让你硬塞了?”镜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开辟新支流!以门扉印记为桥!让它与阎罗印力并行,形成内外双环!互不干涉,却又相互守望!”

毛三心头一震,瞬间明悟。他不再强行融合,转而将意念集中在左手背那枚散发着微温的青铜门印记上。那印记似乎感应到了同源的力量,微微亮起。毛三小心翼翼地引导一丝青铜之力,以门扉印记为起点,尝试着在阎罗印力主脉的旁边,艰难地开辟一条全新的、极其细微的支流通道。

这一次,虽然依旧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但排斥感明显减弱了许多!那丝青铜之力如同找到了回家的路,沿着新开辟的路径,缓缓流淌起来,虽然微弱,却异常稳定!

成了!毛三心中涌起一丝狂喜。他不敢怠慢,立刻集中全部心神,一遍遍地重复这个过程,如同最精密的工匠,一点点地开辟着新的河道,引导着那霸道沉重的青铜之力。每一次成功的引导,都让他对这股新力量的掌控多一分,体内那脆弱的三角平衡也稳固一分。

当最后一丝狂暴的青铜之力被成功约束进新开辟的、环绕在阎罗印力主脉外围的循环支流中时,毛三体内那翻江倒海的剧痛终于如同潮水般退去。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感觉涌遍全身。虽然依旧沉重,虽然三股力量依旧泾渭分明、各自为政,但它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脆弱的平衡,暂时不再互相倾轧。

他喘着粗气,浑身被汗水湿透,但眼神却亮得惊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心口那枚青铜印的存在,感受到它蕴含的磅礴而古老的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虽然暂时被约束,但一旦爆发,必将石破天惊!

“哼,勉强算是入了门。”镜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但更多的还是戏谑,“知道你这小子的最终目的,不就是想掀了这扇破门,救你爷爷,顺便把你那被阎罗扣下的娘子抢回来么?”

毛三霍然抬头,眼神锐利如刀:“你知道?”

“废话!你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了!”镜灵嗤笑一声,水银长袍无风自动,姿态更加随意,“不过,小子,就你现在这点三脚猫的道行?阎罗印用不明白,青铜印刚入门,鬼医十三绝练得也马马虎虎,扔进这门后,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顶多算块塞牙缝的点心!”

镜灵悬浮的高度拔高了几分,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而沉重,如同长辈的训诫:“听着!路还长得很!想有朝一日踏平阴曹,把你娘子七进七出抢回来,让阎罗那老东西在你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味这种畅想,语气又带上了惯有的不着调,“或者嘛,实在觉得救娘子太麻烦,我看你身边那个姓葛的小辣椒也挺够劲!脾气火爆,身子骨看着也结实!你把她说通,让我寄生到她身上,咱俩做对露水夫妻也成!保证让你小子享尽艳福,哈哈哈!”

“……”毛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被这镜灵天马行空、毫无下限的提议噎得脸色发青,胸中那点刚刚因掌控新力量而升起的豪情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他看着镜灵那模糊面孔上仿佛在挤眉弄眼的得意表情,一股邪火蹭地窜上脑门。

“你这镜灵,满嘴胡来!”毛三咬牙切齿,额头青筋直跳,“等我真能踏平阴曹那天,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揪出来,炼成我法器的镜灵!天天拿你照妖、辟邪、当痰盂!看你还敢不敢满口胡言!”

“哟呵?志向不小嘛!”镜灵非但不怒,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承诺,笑得更加欢畅,水银身躯都微微波动起来,“行啊,小子!我等着!等你真有那个本事把我炼成镜灵的那天!不过嘛……”

镜灵的笑声猛地收敛,模糊的面孔转向毛三,那水银漩涡般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毛三的身影,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穿透灵魂的审视。毛三在那目光下,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所有的念头都无所遁形。

“……现在,”镜灵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滚去修炼!就在这昆仑山!十年!少一天,少一个时辰,少一息,都不行!”

“什么?!”毛三如遭雷击,失声叫道,“十年?!”

“不错!十年!”镜灵的语气毫无转圜余地,“你以为青铜印的力量是什么?路边捡的大白菜?不付出代价,就想掌控源自青铜门本体的力量?做梦!”

他抬手一指,一道凝练的银色光束瞬间打入毛三眉心。毛三只觉得识海一震,无数关于青铜印运用的法门、淬炼肉身的秘术、沟通昆仑地脉引动庚金之气的诀窍,如同潮水般汹涌灌入!信息量庞大到几乎要撑爆他的脑袋!

“这十年,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死亡谷深处!引昆仑地脉庚金之气淬体,以青铜印为引,打磨你的阎罗印,融汇你的鬼医十三绝!什么时候能把这青铜印如臂使指,什么时候能在这三股力量间真正找到属于你自己的‘道’,什么时候才算勉强合格!”镜灵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法旨,“十年后,若还达不到我的要求……哼哼,你这身修为,连同你这身血肉魂魄,正好给我家主人当个开胃小菜!”

毛三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十年!昆仑苦寒,死亡绝地!与世隔绝!白芷还在阴曹受苦,爷爷沉睡不醒,外面的世界……他猛地抬头,眼中带着最后一丝不甘的挣扎:“我……”

“你什么你?”镜灵粗暴地打断他,水银长袖猛地一挥!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力量瞬间裹住了毛三的身体,如同丢沙包一般,将他直接朝着死亡谷外围的方向抛飞出去!

“滚回去!安顿好你那点凡尘破事!十年后,滚回来见我!别让我等太久,小子!”

镜灵那混合着戏谑、不耐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的声音,在毛三急速倒飞的耳边逐渐模糊、消散。他只觉眼前景物飞速倒退,风声呼啸,身体被那股力量裹挟着,毫无反抗之力地飞出了死亡谷那令人窒息的范围。

冰冷的空气重新灌入肺叶,带着一丝属于人间的、稀薄的生机。毛三重重地摔落在谷口外的雪地上,激起一片雪沫。他挣扎着爬起身,回头望去。那巨大的青铜门裂缝不知何时已经无声合拢,只留下门扉上惨绿的符文在昏暗光线下若隐若现,如同巨兽闭合的冰冷眼眸。镜灵的身影和青铜门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体内那枚沉甸甸的青铜印,以及脑海中那庞大而艰涩的传承信息,冰冷地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梦境。

十年……他默念着这个沉重的字眼,抹去脸上的雪水和血污,拖着疲惫不堪却蕴藏了新力量的身体,一步一步,朝着山外走去。背影在苍茫的雪色中,显得无比渺小,却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寒风卷过,吹散了他身后深深浅浅的脚印。

……

山外,时光的流逝似乎也沾染了人间的烟火气,快了许多。道观的小院里,几株老梅虬枝盘结,在料峭春寒中顽强地吐露着点点嫣红。

毛三站在院中,对面是葛洪涛、马婆婆,还有叉着腰、一脸“老娘很不爽”表情的葛若楠。他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将昆仑之行的凶险与最终的十年之约简略道来,隐去了镜灵那些不着调的言语和阎罗印的深层冲突,只着重强调了力量的获取与必须付出的时间代价。

“……就是这样,我得在昆仑闭关十年。”毛三的声音很平静,但眼底深处那抹沉重的疲惫和决心却无法掩饰。

院子里一时寂静无声,只有寒风吹过梅枝的细微声响。

葛洪涛捋着花白的胡须,眉头紧锁,眼中是化不开的忧虑:“十年…昆仑深处…唉,三儿,那地方…你务必万事小心!平安归来,比什么都强!”他重重拍了拍毛三的肩膀,千言万语都化在了这一拍之中。

马婆婆浑浊的眼睛里泪光闪烁,嘴唇哆嗦着,最终只是上前一步,用力地、一遍遍地整理着毛三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领口,仿佛想把他此刻的模样牢牢刻进心里。她的动作带着老人特有的固执和笨拙,那无声的颤抖,诉说着比任何言语都沉重的担忧和不舍。

“十年?”葛若楠的声音陡然拔高,打破了这份沉凝。她一步跨到毛三面前,仰着头,那双总是充满活力的杏眼此刻瞪得溜圆,像是要喷出火来,死死盯着毛三,仿佛要在他脸上烧出两个洞,“毛三!你脑子是不是在昆仑被门夹了?十年?!你知不知道十年有多长?啊?!”

她越说越气,胸脯剧烈起伏,手指几乎要戳到毛三的鼻尖:“你当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呢?还闭关修炼?我看你就是想躲清静!把我们都丢下!我告诉你毛三,老娘我——”

她的话语如同被点燃的炮仗,噼里啪啦地炸开,充满了被撇下的委屈和愤怒。然而,就在这暴风骤雨般的指责达到最高点时,她的声音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扼住,戛然而止。

毛三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辩解,没有不耐,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理解和无声的沉重。那眼神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葛若楠心头最旺的那股邪火。

她后面那句“老娘也要去!”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看着毛三那平静却仿佛背负着整个昆仑山重量的眼神,看着他眉宇间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决然,葛若楠猛地别过头去,不再看他。她几步冲到道观那根支撑屋檐的朱漆柱子旁,抬起穿着厚实棉鞋的脚,泄愤似的狠狠踹了上去!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小院里格外刺耳。木屑和灰尘簌簌落下。

“去啊!谁拦着你了!”她背对着毛三,肩膀微微耸动,声音带着一种强撑的、刻意拔高的尖锐,像是在吼给整个院子听,“谁稀罕跟你去那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挨冻?十年?冻不死你!哼!别说十年,就是一百年!八抬大轿来抬老娘,老娘都不去!不去!听清楚没?不去!”

她吼完,又狠狠踹了柱子最后一脚,发出更大的“砰”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旁边的厢房,“哐当”一声重重甩上了房门。

院中再次陷入寂静。葛洪涛和马婆婆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和心疼。

毛三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嘴角却极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一丝极其短暂、带着苦涩在他疲惫的脸上稍纵即逝。他太了解葛若楠了。这暴躁的宣言,这夸张的举动,不过是她掩饰关心和失落的方式。那“八抬大轿都不去”的狠话背后,是怕成为他的负担,是藏得极深的不舍。

他收回目光,对着葛洪涛和马婆婆,郑重地抱拳,深深一揖。

“葛叔,婆婆,家里…还有若楠,就拜托你们了。”

没有多余的言语,千钧重托,尽在这一礼之中。

葛洪涛用力点头,声音有些发哽:“放心!三儿!家里有我们!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马婆婆只是不停地抹着眼泪,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毛三直起身,看了一眼这承载了他太多温暖与牵挂的小院,目光扫过紧闭的房门,扫过老梅,扫过熟悉的屋檐。然后,他毅然转身。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道观旧木门,回到了毛草堂,也告别了邻里邻居,在门上用毛笔写上:十年避客!另外找到了村长,信封里写了符文,告知村长符文放进泉井即可,可保十年解除邪祟,保一方平安!

……凡事已了…

坐上了开往昆仑的火车,没有直达,最后转大巴车。这次没有向导,毛三也是轻车熟路。通往莽莽昆仑的崎岖山路,风雪正紧。

他紧了紧肩上那个小小的、瘪瘪的灰色布包袱——里面只有几件替换的粗布衣物和一点干粮——迈开脚步,踏入了门外的风雪之中。

单薄的身影,在漫天飞卷的鹅毛大雪中,很快变成了一个模糊的、移动的小黑点。心里那道观温暖的灯火、人声的牵绊,都被他决然地抛在了身后越来越浓重的风雪帷幕之外。前方的路,只有呼啸的寒风,只有冰冷的雪片拍打在脸上,只有昆仑山那沉默而狰狞的庞大轮廓,在灰白色的天幕下若隐若现。

雪越下越大,很快覆盖了他来时的足迹,也将他孤独前行的身影,彻底吞没在苍茫天地之间。

就在毛三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风雪拐角的那一刻。

毛三不知道的是道观那扇被葛若楠摔上的厢房木门,“吱呀”一声,悄悄打开了一道缝隙。

风雪呜咽,如同离人的悲歌。那道渺小的身影,终于彻底消失在山路的尽头,没入了昆仑无尽的白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