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虎威诛令惊破胆，蚀骨算珠索命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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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虎威堂...诛九族令？！"李三江的声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干涩嘶哑，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他握着九环大刀的手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刀锋在陆九章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温热的血滴流下。他万万没想到，本以为挂着漕帮旗劫掠万无一失，顶多是些盐商富户的"肥羊"，竟会撞上这索命的阎王帖！

"李帮主，好大的'进项'啊！"陆九章仿佛没感觉到脖子上的刺痛，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声音穿透风雨，带着算账般的冰冷穿透力，"劫这趟'生辰纲'，油水翻了怕不止三百倍？风光！胆肥！可这'赔本的勾当'呢？"他竖起三根手指，如同在敲打一笔绝命的算盘，"第一，虎威堂的追杀令，够你死透！第二，漕帮上头知道你私吞了'抽头'，刀子够快吧？够你再死一回！第三，官府海捕文书贴满天下，够你九族死上十回！这买卖，表面赚得流油，细算下来，裤衩子都得赔光！这叫'血本无归'，懂吗？连'过手'的资格都没有，直接'销账'！"

字字如毒针，扎得李三江面如死灰。恐惧几乎让他握不住刀。他下意识瞥了眼左舷那堆沉重的镶金箱子，想起接这单"私活"前，手下曾忐忑提及"上头催得紧，货不能有失"------此刻想来，那"上头"恐怕不止是漕帮分水堂！

就在李三江心神剧震的刹那，陆九章的大脑却在超负荷运转！前世审计高强度工作练就的"快速扫档"本能在此刻生死关头被激发到极致！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穿透混乱的甲板和瓢泼大雨，飞速收集关键"数据"：

吃水线：左舷明显深于右舷，且下沉速度异常快！

货物堆放：沉重的镶金箱子大部分堆在左舷，且堆放杂乱，重心严重左倾！

船体异响：左舷吃水线附近，传来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如同朽木呻吟般的"嘎吱"声，混杂在风雨和浪涛中，极其微弱，却逃不过他经过"审计危机"千锤百炼的耳朵！

一个精准的"风险评估模型"瞬间在脑中成型：应力集中点！左舷前部，第三块与第四块船板接缝处！那里必然存在结构性损伤或老旧修补，在严重偏载和风浪冲击下，崩溃在即！

"李帮主！"陆九章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酷，"与其想着怎么杀我灭口，不如想想怎么保命！听------！"他猛地指向左舷前方，"那'嘎吱'声！像不像催命符？我赌三息之内，左舷前舱必裂！裂缝就在第三、四块板子接缝！江水倒灌，神仙难救！你现在放了我，合力堵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杀我？大家一起喂鱼，黄泉路上我还能给你算笔糊涂账！"

这番话精准地戳中了李三江最原始的恐惧------死亡！他下意识地顺着陆九章指的方向看去，侧耳倾听，那微弱的"嘎吱"声在陆九章点破后，仿佛瞬间放大了无数倍，如同死神的磨刀石！

"你...你放..."李三江色厉内荏的咆哮还未出口------

"咔嚓------！！！"

一声如同巨木断裂的恐怖巨响，压过了所有风雨声！就在陆九章所指的精确位置，左舷船板猛地撕裂开一道狰狞的大口子！浑浊的江水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猛兽，发出"轰隆"巨响，裹挟着碎裂的木片，疯狂地涌入船舱！船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左倾斜！

"啊------！船裂了！进水了！"水匪们魂飞魄散，抱头鼠窜，甲板上彻底乱成一锅煮沸的粥！

李三江目眦欲裂，巨大的恐惧和船体倾斜让他站立不稳，架在陆九章脖子上的刀也松了力道！陆九章等的就是这一刻！他身体如同泥鳅般一矮一滑，险之又险地脱离了刀锋范围，同时脚下发力，借着船体倾斜的力道，猛地扑向相对安全的右舷桅杆处！就在身体移动、视线扫过湿滑甲板的瞬间，一张被雨水冲开、黏在木板上的货单映入眼帘------背面角落，那个晕开的绿幽幽印记------残缺铜钱，刻着"十两"！与破庙青石板上、催命老妪的标记一模一样！"十两肉票"的阴魂！信息已被他那经过千锤百炼的"快速扫档"本能瞬间捕获烙印。他脑中闪过一念：这定价绝非随意------身份、武功、知道的秘密，多一分秘密加十两！这"十两"背后，定有文章！

利用精准的"数据分析"预判危机，并以此作为谈判筹码和脱身契机------这才是"活算盘"审计思维的实战价值！

就在这时！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急促如爆豆般的马蹄声踏破狂暴的雨幕！二十几匹快马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卷着泥浆和杀气，瞬间冲到岸边！为首一人，身材魁梧如铁塔，身披蓑衣，面沉似水，手中高举一杆"威远镖"大旗！那旗帜并未完全展开，而是以一种特定的角度卷曲着，旗杆顶端指向江心沉船方向！------这显然是预先约定好的紧急信号！

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船头那刺眼夺目的鎏金虎头印！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他布下这"饵箱"追查黑产链三月，等的就是这一刻！

陆九章眼神猛地一凝------赵四海！威远镖局总镖头！他果然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必是早在黑蛟帮船动时就布下的眼线一路尾随，眼线均为熟悉水路的渔户，乘小渔船伪装，借雨雾隐蔽追踪才能在船将沉未沉的紧要关头赶到！

再看他身后那些骑士，蓑衣下隐隐透着精悍之气，眼神锐利，行动迅捷，绝非普通镖师，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暗探！这"铁掌震八方"的赵总镖头，绝非表面那般简单！他这"威远镖"的旗号，怕不只是保平安，更是传递情报、集结力量的暗桩！而他腰间佩戴的那枚玉佩，纹路奇特，隐约与陆九章前世记忆中的某种机括图谱相似...

他扫向李三江和那艘正在沉没的货船的目光，冰冷如铁，如同猎手终于锁定了追踪已久的猎物！更在陆九章身上停留一瞬，带着审视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惊诧------方才那精准的预判和脱身，他看在眼里。尤其当他的目光扫过陆九章腰间那柄黄铜算盘上清晰的"户部清吏司"刻痕时，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震惊和难以言表的复杂------这刻痕，他早年替户部押送官银时曾有幸见过几次，是内部核验的重要标识，非核心人员绝难仿造！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会持有此物？

"赵...赵总镖头！误会！天大的误会！"李三江在倾斜的甲板上连滚带爬，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这票货是兄弟我...替漕帮跑的私活儿！跟您威远镖局绝对没关系！您高抬贵手...回头兄弟孝敬您这个数！"他慌忙伸出五根手指。

"私活儿？！"赵四海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腰间长刀"沧啷"出鞘！"吃里扒外劫到老子布的饵上，还差点沉了老子的局！"

李三江见求饶无用，凶性被死亡恐惧激发，怒吼着挥刀试图格挡做最后一搏！但赵四海刀势沉猛，经验老辣，厚重刀背借力打力，精准地劈在李三江持刀的手腕上！

"当啷！"九环大刀脱手落下！

"砰！"紧接着刀背狠狠砸在李三江的后脖颈！

李三江眼珠一翻，闷哼一声，烂泥般瘫倒。赵四海一脚踏在他瘫软的背上，目光如电扫过混乱的甲板，尤其在看到左舷那道巨大的裂缝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对陆九章判断的确认。最终，他锐利的视线落在紧抓桅杆、浑身湿透却异常镇定的陆九章身上，那审视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是惊诧于这年轻人的精准判断和胆识？还是因其"户部清吏司"的算盘而生的极度警惕与探究？

"小子，眼力毒，手段辣！"

"陆先生！当心背后！"刀疤李的吼声炸响！他嘶吼着奋力用捡来的顶门杠撞开一个试图从侧面扑向陆九章的水匪，为其争取反应时间！他腿肚子还在打颤，但想到陆先生屡次带大家死里逃生，更想起自己曾目睹九幽盟爪牙掳走丐帮幼童的惨状，此刻更是拼死也不能退！

陆九章猛地抬头！只见风雨江面，幽灵般浮出十几艘漆黑小艇！艇头，赫然立着那戴破斗笠的老妪！枯手抬起，袖口乌沉铁算珠寒光一闪！那诡异的小艇出现得并非毫无征兆，其船身上隐约可见的扭曲弧线标记，与破庙桌面上、黑蛟帮沉船挣扎的轨迹、甚至幽冥令上的纹路如出一辙！"这弧线是他们的'道儿'！专走见不得光的'水路'！"赵四海啐了一口，厉声喝道。致命的锁定感袭来！

"陆九章------！"被踩着的李三江幽幽转醒，发出怨毒嘶吼，血沫飞溅，"你以为...能跳出漕帮五指山？哈哈哈！蠢货！那老虔婆...早把你卖给'十两肉票'了！你的命...值十两！十两银子...呃啊！"赵四海脚下加力，狂笑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