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药田账本显猫腻,边际成本定盈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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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佛寺后山的药田,彻底成了“荒芜”二字的真实写照。三十亩坡地从山腰绵延至谷底,本该齐整的田垄早已被疯长的杂草吞噬,牛筋草的藤蔓像锈铁丝般缠结,马唐草的细茎在晨风里摇曳出一片枯黄的波浪,连石缝里都钻出了半人高的鬼针草,针芒上还挂着昨夜的雨珠,在初阳下泛着冷光。
天刚亮,东方天际刚洇开一抹鱼肚白,昨夜的雨水还未干透。泥土被泡得酥软,踩上去能陷到脚踝,靴底拔起时发出“咕叽”的黏腻声响。三十亩药田野草长得比人还高,几乎看不到药材的影子。只有几株瘦弱的甘草从草缝里探出头,泛黄的叶子边缘打着卷,在料峭的晨风中瑟瑟发抖,根系处的泥土松动着,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倒。空气里弥漫着烂泥的腥气、腐草的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那是去年残留的药渣气息,如今却成了荒芜的注脚,闻着就让人胸口发闷。
沈青囊蹲在田埂上,一身浆洗得发白的旧棉袍早被泥水浸透,下摆沉甸甸地坠着,冷意顺着布料往骨头缝里钻。他手里攥着一本被雨水泡得发胀的账本,纸页边缘起了毛边,墨绿色的墨迹在水渍里晕开,像一朵朵残缺的乌云。他右手食指用力点着一行模糊的字,指腹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亩产连十斤都不到!这点收成,连本钱的三成都收不回!这哪是药田?根本就是个赔钱的无底洞!”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猛地将账本往膝盖上一拍,纸页间的水珠溅在满是沟壑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身后几个药农也都愁眉苦脸地站着。领头的老王头六十多岁,佝偻着背,褪色的粗布短褂卷到胳肢窝,露出精瘦的胳膊和满是老茧的手,此刻正用旱烟杆一下下敲着泥地,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旁边的二柱子二十出头,裤腿卷到膝盖,小腿肚上沾着泥点和草屑,他望着这片荒地,重重叹了口气,右手无意识地捶了捶发酸的腰。沈青囊的女儿沈素素站在最外侧,一身靛蓝色利落短打,腰间系着黑色腰带,针囊上的铜扣在晨光下闪着冷光。她俏脸冷峻,下颌线绷得笔直,右手按在腰间的针囊上,指节微微用力,指腹摩挲着囊口的牛皮绳——那里插着七根银针,最短的三寸,最长的五寸,都是她平日里救人用的家伙,此刻却像是随时要出鞘的利剑。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同于药农们踩在泥地里的“咕叽”声,这脚步声“笃、笃”地响着,节奏均匀,像有人在用木槌轻敲地面,每一步都落得极实。
陆九章来了。
他依旧是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袍子,领口和袖口磨出了细密的毛边,下摆溅满深浅不一的泥点,像是谁不小心打翻了墨水瓶。脚上的布鞋裹满黄泥,鞋尖处磨出了个小洞,露出里面打了补丁的袜底。他走得不快但极稳,步幅均匀,每一步都恰好踩在田埂的实地上,没有多余的晃动。左手托着那柄从不离身的黄铜算盘,算盘边缘的铜锈在晨光下泛着暗绿色的哑光,算珠排列得整整齐齐,靠近横梁的几颗珠子上还留着经年累月摩挲出的亮痕。他怀里的半块蛇纹玉佩贴着心口,隐约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那温热顺着血脉缓缓蔓延,让他原本微蹙的眉头悄悄舒展了些。玉佩上“铁棺”二字的刻痕处,微光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径直走到沈青囊身边,没有寒暄,目光先扫过那本烂账本——纸页上“损耗率”三个字被水渍泡得模糊不清,像三个哭泣的鬼脸。随即又转向荒田,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右脚轻轻一抬,再落下时,靴底带起的一块泥块“啪”一声正好盖住了账本上“损耗率”三个字,泥块边缘的水珠缓缓渗进纸页,将那三个字彻底吞没。
“沈大夫,”陆九章开口,声音不高,却像颗石子投入静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光叹气救不了人,也救不了田。不如,我们算一笔实在账?”他说话时嘴角微微上扬,带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眼神却异常锐利,像是能穿透眼前的迷雾。
他手腕一翻,托着算盘的左手轻轻一抖,那柄黄铜算盘“唰啦”一声悬在身前,算珠在惯性下轻颤,发出细碎的“嗒嗒”声,像是春雨打在青瓦上。
沈青囊缓缓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先是茫然地眨了眨,随即聚焦在陆九章脸上,声音带着刚睡醒般的沙哑:“陆先生的意思是?”他左手下意识地将账本往怀里拢了拢,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算‘边际成本’!”陆九章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像两道出鞘的利剑,穿透晨雾落在那几株瑟瑟发抖的甘草上,“抛开那些已经砸进去收不回的本钱——那些叫‘沉没成本’,是死钱!我们只算现在:多花一分力气、多投一两银子,能多收回多少钱!这才是活账!”
他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在算盘上轻轻一弹,算珠“噼啪”作响,声音清脆,在寂静的田埂上格外清楚。那声音像是在敲打着每个人的心弦,让原本沉闷的空气都流动了起来。
“就拿这甘草说。”陆九章的手指在算盘上滑动,算珠碰撞的声音急促起来,“种子钱、犁地的牛租、除草的人工,每亩少说五两银子。可你这账上写得明白,”他用下巴指了指被泥块盖住的账本,“扣除被草抢走的养分、被虫害糟蹋的根茎,一亩最多收三两干货!三两卖出去,刨去运费、晾晒的柴火钱,到手不足二两五!这叫每多砸一两银子,就净亏二两五!沈大夫,这生意还能做?”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锤子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铛”地一弹算盘横梁,几颗代表亏损的算珠猛地跳起半寸高,又重重落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仿佛砸在每个人的心上。药农们面面相觑,老王头手里的旱烟杆“啪嗒”掉在泥地里,二柱子张大了嘴巴,脸上的愁苦又深了几分,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沈青囊猛地攥紧账本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甚至泛出了青紫色。他怎不知是亏本?只是这亏本的账,他算了三年,从最初的愤怒到后来的麻木,如今被陆九章血淋淋地揭开,心口像是被撕开了一道旧伤疤。“可寺里几十年来都是这么种的啊,”他声音发颤,带着一丝哀求,“这是祖……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祖宗?”陆九章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嘲讽,又有几分无奈,“祖宗当年开荒种药,是为了济世救人,不是让后人拿规矩当挡箭牌!祖宗也没让银子打水漂!规矩是死的,田里的收成和山下等着救命的人是活的!若祖宗规矩就是赔本,就是让药田变成荒地,那这规矩,就得改!”
他声音陡然拔高,斩钉截铁,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田埂上的风似乎都停了,只有他的声音在晨雾里回荡。
沈青囊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眼里的血丝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微弱的光亮,那光亮越来越亮,最终汇聚成一丝希望。他往前凑了凑,急切地问:“那陆先生有何高见?”
“改种!”陆九章果断抬手,指向田埂另一侧——那里地势略高,土色发黑,明显比这边肥沃,“种金银花!”他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坚定的弧线,仿佛已经看到了漫山遍野盛开的金银花。
“金银花?”老王头从地上捡起旱烟杆,在鞋底上磕了磕,插话道,“那东西娇贵得很,得搭架子引藤,还得天天看着防虫,成本高着呢……去年山下老李家种了半亩,光买种子就花了一两银子!”他的眉头皱成了个疙瘩,显然对这“娇贵”的作物没什么信心。
“是,成本高!”陆九章点头,承认得干脆利落,手指在算盘上飞快拨动,算珠碰撞的声音密集如雨打芭蕉,“要好种子——得去江南买改良过的‘双花一号’,一亩要三钱;要搭竹架引藤,竹子加上人工,一亩一两五;松土、施肥、防虫防病都得精细,雇两个懂行的把式,一亩工钱三两;再加灌溉的水钱、晾晒的场地……算下来,一亩至少八两本钱!”他报出的数字让药农们倒吸一口凉气,老王头的烟锅都忘了点。
算珠急响,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上扬:“可沈大夫你清楚,这东西金贵!城里药铺抢着要!新鲜的能卖五十文一斤,晒干了更是一两银子一斤!一亩地好好种,一年能收十五斤干货,卖十五两轻轻松松!扣掉八两本钱,再刨去一两杂费,净赚六两!这账,怎么算?”他的手指在算盘上猛地一收,最后一颗算珠落下,发出清脆的“嗒”声,像是在给出最终的答案。
六两!药农们眼睛顿时亮了,像黑夜里突然点燃的油灯。二柱子猛地一拍大腿,“六两?俺家三亩地要是都种这个,一年就能攒够娶媳妇的钱了!”老王头也眯起眼睛,手指在粗糙的掌心算着什么,嘴角不自觉地咧开了。人群里响起低低的议论声,兴奋像水波一样扩散开来。
“做梦!”一声暴吼突然从田口传来,如同平地炸雷,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那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不屑,瞬间浇灭了药农们的兴奋。
众人骇然回头,只见田埂入口处,十几个黑衣武僧正快步走来,为首的正是慧能座下的武僧教头慧通!
只见慧通身材魁梧,像座黑铁塔,身上的僧袍被肌肉撑得鼓鼓囊囊,裸露的胳膊上虬结的青筋像一条条小蛇。此刻他怒目圆睁,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手里倒提一柄沉重的熟铜禅杖,杖头的月牙铲在晨光下闪着寒光,一看就分量十足。他身后跟着七八个手提齐眉棍的武僧,个个满脸横肉,脚步沉重,衣袂带起的风声里都透着一股凶气。
“好你个姓陆的!”慧通人未到声先到,破锣嗓子震得田埂上的野草都在发抖,“前几日你在审计堂搅风搅雨,污蔑慧觉师兄贪墨,欺辱慧能首座,坏我佛门清净,这笔账还没跟你算!今天你还敢把你那套商贾算计带到药田来?!”他唾沫星子横飞,指着陆九章的鼻子骂道,“佛门净地,讲的是慈悲功德!你这满身铜臭,也配玷污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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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步冲到田埂前,距离陆九章不过三步远,手中的熟铜禅杖重重顿地,“咚”的一声闷响,地面仿佛都震了震,田埂上的泥土簌簌往下掉。他恶狠狠瞪着陆九章,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这药田是寺里供奉三宝、济世救人的清净地!自有佛祖庇佑!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拨着算盘斤斤计较?!种什么、怎么种,自有寺规祖制!识相的就滚远点!别逼佛爷动手!”
越说越怒,他猛地抡起禅杖,手臂上的肌肉贲张,禅杖带起的风声尖锐刺耳,月牙铲划破空气发出“嘶嘶”的尖啸,朝着田边刚立起的木牌狠狠劈去!
那木牌是陆九章让二柱子临时做的,用的是寺里废弃的门板料,此刻就插在田埂边的泥土里,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字。
药田新策:改种金银花
每亩投入:八两
预计收入:十五两
净利:六两
旁边还画了简易的箭头图标,标注着种子、人工、灌溉等各项支出明细,一目了然。
“给佛爷碎!”慧通狂吼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毁灭的欲望,禅杖带着千钧之力劈下!
“不可!”沈素素厉叱一声,右手闪电般探向腰间的针囊,三根银针已经捏在指间,针尖在晨光下闪着幽蓝的光,只要禅杖再落下半寸,她的银针就会脱手而出!
但沈青囊更快,他猛地伸出左手,死死按住女儿的手腕,眼神沉凝地摇了摇头,嘴唇无声地动着:“别动!”那眼神里有担忧,有警告,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忍。
“咔嚓——哗啦!”
禅杖如巨斧劈下,木牌应声碎裂!木屑混着泥浆四溅,有几片碎木甚至飞到了沈青囊的脸上。那块写着“净利六两”的木板直接被震成粉末,随风飘散,仿佛那六两银子的希望从未存在过。
“哼!”慧通一脸狞笑,用禅杖指着满地的碎木,“看见没?这就是玷污佛门清净地的下场!你们都听好了,这田过去怎么种,以后还怎么种!谁敢动歪心思,学这姓陆的胡来,这木牌就是榜样!”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药农们,吓得众人纷纷低下头。
身后的武僧们齐声呼喝,手中的齐眉棍重重顿地,“咚、咚、咚”的声音整齐划一,声势吓人。药农们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二柱子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刚燃起的希望又被这凶神恶煞的阵仗浇灭,脸上重新布满了绝望。
田埂上一片死寂,只有慧通粗重的喘息声,还有武僧们压抑的呼吸声。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陆九章却纹丝不动,仿佛没看到眼前的凶神恶煞,甚至没看那堆碎木一眼。他的目光平静地掠过慧通扭曲的脸,掠过武僧们凶狠的表情,最终落在沈青囊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又像是在等待。
沈青囊缓缓松开女儿的手腕,沈素素的手腕上已经留下了一圈红痕。他挺直有些佝偻的脊背,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的平静,那平静中带着决绝。他弯腰从泥里捡起一块写着“每亩投入八两”的木牌碎片,用袖子仔细擦去上面的泥浆,露出下面清晰的炭笔字迹。
“慧通师父,”沈青囊声音清晰沉稳,没有一丝颤抖,“陆先生拨的不是算盘珠子。他算的是田里的收成,是山下饥民能不能喝上粥,是这药田到底是寺里的累赘,还是真正能救人的功德田。”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药农们愁苦的脸,“您说呢?”
他摩挲着木牌上的字迹,抬眼看向慧通,眼神锐利如针:“您口口声声佛门清净,忌讳铜臭。那我问一句,种甘草每亩花五两收三两,净亏二两!这亏空的银子是佛祖变的?还是善信的香油钱就该填这无底洞?这叫清净,还是败家?这叫功德,还是造孽?”
不等慧通反应,沈青囊语速陡然加快,每个字都像淬了冰:“反过来,改种金银花!本钱是八两,但它值钱!一亩收十五两,净赚七两!这多出的七两能买多少米?能救多少山下等着药材救命的百姓?”他猛地抬高声音,目光如炬扫过在场所有人,“您告诉我,是守着赔钱的祖宗规矩叫清净,还是让药田生钱救命叫清净?这账,到底是陆先生污了佛门,还是有些人根本不想让田里长出值钱救命的药?!”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胸口剧烈起伏,苍老的脸上满是决绝。
字字如刀,句句诛心!尤其是最后那句“不想让田里长出值钱的药材”,像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震得慧通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握着禅杖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他身后的武僧们也一阵骚动,有几人眼神闪烁,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显然被戳中了要害。
“你…你胡说八道!”慧通被噎得说不出话,脸红脖子粗,手指着沈青囊发抖,却半天想不出反驳的话。他身后那个瘦小的武僧更是脸色煞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眼神慌乱地瞟向慧通,像是在求助。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
“嗖!”
一道灰影突然从药农身后窜出,快如狸猫般掠过泥地!是沈青囊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弟弟沈墨!他穿着一身打补丁的灰布短褂,手里拎着一把短柄鹤嘴锄,锄尖还沾着新鲜的湿泥,显然刚从田里过来。
他目标明确,直扑慧通身后那个眼神闪烁的瘦小武僧!那武僧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个子不高,此刻正缩着脖子,试图躲在同伴身后。
那武僧见状慌忙想躲,可沈墨的动作更快!只见他左脚猛地踏地,右手鹤嘴锄往泥地里一撑,借着反作用力凌空转身,右腿带起一阵风声,沾满泥浆的裤腿“啪”地一声精准扫过对方脚踝!动作干净利落,像只捕食的豹子。
武僧重心不稳,“哎哟”一声往前一个趔趄,幸好旁边的同伴扶了一把才没摔倒。但他的裤脚已经被扫上一片乌黑发亮的泥浆,泥点像墨汁一样渗进布料,格外刺眼。
“站住!跑什么!”沈墨落地站稳,鹤嘴锄斜指地面,溅起几点泥星。他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笑,眼睛却像鹰隼一样盯着那武僧,“慌什么,踩到蛇了?还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见不得人?”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都盯向那武僧的裤脚,空气仿佛凝固了。药农们伸长脖子,武僧们则个个面色紧张,慧通的额头也渗出了汗珠。
那泥点乌黑发亮,质地粘稠得像沥青,与田埂上的黄土截然不同。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铁锈的腥气混杂着地下阴湿的土腥味,阴冷得让人头皮发麻。
陆九章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这气味…这泥的质感…他绝不会认错!昨夜潜入丙字库密道时,他靴底沾到的淤泥正是这样!冰冷、湿滑,带着地下深处特有的铁锈味!怀中的蛇纹玉佩骤然滚烫起来,像是揣了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铁棺”二字的光影急促闪烁,像在疯狂报警!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他!
寒意顺着脊椎“唰”地窜上头顶,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晨雾似乎也变得阴冷起来,裹着湿气往骨头缝里钻。
慧通带来的武僧里,竟然有人刚从丙字库密道出来?他们去那废弃的军械库做什么?慧通拼命阻挠药田改革,真的只是为了所谓的“祖宗规矩”?还是这片药田的荒芜本身就是个幌子,用来掩盖某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丙字库西三百步…那个标注在暗账上的军械库位置,此刻在他脑海里疯狂旋转!
陆九章只觉得脊背发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从后山的阴影里盯着他们,冰冷而恶意。
“混账!沈墨!你想干什么?!”慧通暴怒,脸上的横肉扭曲着,禅杖“唰”地一横挡在身前,带起一阵恶风就要上前。可当他瞥见那武僧裤脚上的泥点时,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惊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随即又被更盛的怒火掩盖,“敢在佛门净地动手,你反了不成!”
“慧通师父!”陆九章的声音突然响起,冰澈刺骨,瞬间冻住了慧通的动作。他踏前一步,稳稳挡在沈墨身前,身形不算高大,却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目光如冷电般射向慧通,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管好你的人!现在,该算算我们的账了!”
他不再看那个脸色煞白、浑身发抖的武僧,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转身面向药田和药农们,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危机从未发生。
“诸位!”陆九章声音里注入了内力,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压过了风声和武僧的喘息,“光说金银花好,不够!今日我就在这泥地里,当着佛祖的面,给这药田的将来画个明白道道!让大家看得清清楚楚,这田到底能不能救!”
说完,他弯腰从田埂上捡起一根断枝——那是根手腕粗的柳树枝,断口处还带着湿润的绿皮。又用手掌在泥泞的田埂上仔细抹平一小块地面,露出底下相对平整的黄土。
黄铜算盘轻轻放在脚边,发出“嗒”的一声轻响。他以枝为笔,以泥为纸,手腕沉稳地在地上划动起来!动作专注而认真,仿佛在绘制一幅绝世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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