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铁血营盘查军费,算盘初拨扩张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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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咻!"
两颗深褐色的乌木算珠,如同被强弩射出,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化作两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深色流光,精准无比地射向金不换那因惊骇而微微张开的肥大袖口!
"噗!噗!"
两声极其轻微、如同针刺布帛的声响几乎同时响起。
金不换只觉得两只手腕袖口内侧同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巨大的冲击力,仿佛被两根烧红的铁钉狠狠钉了进去!他"嗷"地一声痛呼,触电般缩回双手,宽大的锦缎袖袍被那两颗深深嵌入的算珠死死钉在了手腕内侧的皮肉上!鲜血瞬间从算珠边缘沁出,染红了金色的锦缎。
他痛得龇牙咧嘴,下意识地想去捂住伤口,动作却猛地僵住——袖袍被算珠钉住,稍稍一动便是钻心剧痛。而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随着袖袍被钉死,一支约莫三寸长、通体赤红、笔尖还蘸着未干朱砂的细笔,"啪嗒"一声,从他因疼痛而松开的袖袋里滑落出来,掉在满是沙砾和糙米的地上。
那笔身殷红如血,笔尖一点朱砂,鲜艳欲滴,刺眼无比。
篡改账目的朱砂笔!铁证如山!
整个账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青铜大鼎里兽骨燃烧发出的微弱噼啪声,金不换粗重惊恐、带着痛楚的喘息,以及空气中弥漫开的、金不换袖口伤口渗出的血腥味,混合着兽香、糙米和沙尘的气息,令人作呕。鼎中火焰摇曳,将众人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忽长忽短,如同鬼魅般扭曲。
惊雷的目光,缓缓地从地上那支刺眼的朱砂笔,移到金不换被算珠钉住、鲜血染红的袖口,最后,落在了陆九章那张平静无波、却仿佛掌控着一切的年轻面庞上。他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变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深潭般的眼底,一丝冰冷的、带着审视的锐利光芒一闪而逝,如同刀光划过寒潭。他按在腰间刀柄上的手指,指节微微泛白,摩挲着冰冷的刀鞘。
陆九章却仿佛没有感受到惊雷那冰锥般的目光。他俯身,用两根手指,像拈起什么肮脏的秽物一般,轻轻捏起地上那支朱砂笔,放在鼻端嗅了嗅。
"上好的辰砂,掺了金粉,"他语气平淡,像是在点评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金堂主,篡起账来,倒是舍得下本钱。"随手将那支价值不菲的笔丢在紫檀木桌案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他不再看面如死灰、浑身筛糠的金不换,转而面向一直如同阴影般沉默的惊雷,微微颔首:"右血卫大人,铁证在此。金堂主监守自盗,虚报冒领,篡改账册,数额巨大,触犯旗规十七条、二十二条、三十九条。如何处置,还请大人示下。"他的姿态不卑不亢,将最终裁决权稳稳地递给了惊雷。
惊雷的目光在陆九章脸上停留了足足三息。那目光锐利如刀,带着穿透性的审视,仿佛要将陆九章从皮到骨都看个通透,连他青布袍角沾着的一粒糙米都未曾放过。堂内落针可闻,只有金不换粗重绝望的喘息和算珠上残留的冰冷气息在无声对峙,青铜鼎的火光在两人之间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
终于,惊雷缓缓移开了视线,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钉在了瘫软如泥的金不换身上。他没有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幅度小到几乎难以察觉地偏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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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一个无声的指令。
一直按刀肃立、如同四尊铁塔般的护卫,此刻再无半分犹豫。呛啷!四柄森冷的钢刀彻底出鞘,雪亮的刀光瞬间照亮了金不换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胖脸。
"堂……堂主!饶命!惊雷大人!饶命啊!"金不换杀猪般的嚎叫骤然响起,充满了垂死的绝望。他肥胖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想挣扎,想求饶,却被那钉住袖袍的算珠牵扯,痛得龇牙咧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锦缎袍子被汗水和血水浸透,狼狈得如同刚从泥坑里捞出来的猪猡。
两名护卫如同铁钳般上前,一左一右死死扣住金不换两条肥硕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另一名护卫则干脆利落地一脚踹在金不换的腿弯处。
"扑通!"
金不换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如同一个被戳破的、装满烂肉的皮囊,重重地跪倒在地。膝盖撞击在坚硬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仿佛骨头都裂开了缝。他肥胖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涕泪横流,浑浊的泪水混着鼻血和地上的沙砾尘土,在脸上冲刷出一道道肮脏的沟壑,锦缎袍子前襟被血污浸透,狼狈得如同刚从粪坑里捞出来的猪猡。
最后一名护卫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手中钢刀倒转,厚重的刀柄带着凌厉的风声,如同砸向烂西瓜般,狠狠砸在金不换后颈那堆松弛的肥肉上!
"呃……"
金不换的惨嚎戛然而止,翻着白眼,嘴角溢出一丝白沫,庞大肥硕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彻底瘫软下去,像一滩散发着恶臭的烂泥。两名护卫如同拖死狗一般,粗暴地拽着他被算珠钉住的袖口,将昏死过去的金不换拖出了账房。地上留下两道蜿蜒的血痕和拖拽的污迹,混合着糙米和沙砾,在火光下泛着暗红的光,刺目得如同未干的血泪。
随着金不换那瘫软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浓重的夜色里,账房内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似乎松弛了一瞬,却又被另一种更深的冰冷所取代。浓烈的兽香依旧在燃烧,烟气盘旋如蛇,青铜大鼎沉默地蹲踞在中央,火光在鼎腹跳跃,将散落一地的账册(其中几页被踩出乌黑的脚印)、破碎的瓷瓶(酒液在地上洇出深色污渍)、凹陷的铁箱(露出锈蚀的甲片边缘),以及满地狼藉的糙米和沙砾,都映照得如同地狱图景。
惊雷依旧站在原地,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黑色石雕。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堂内这片混乱,瞳孔在火光中微微收缩,最后,落在了陆九章身上,那眼神比鼎中的炭火更灼人。
"陆宗主,好手段。"惊雷的声音终于响起,低沉、沙哑,如同两片生锈的铁片在摩擦,不带一丝温度,也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旗主面前,我会如实禀报。"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桌案上那本带着玄蛇刮痕的账册,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又极快地收回,仿佛只是被火光晃了眼。
陆九章神色平静,将乌木算盘拢回袖中时,指尖在冰凉的算珠上轻轻一捻,对着惊雷微微拱手:"职责所在,不敢言功。有劳右血卫大人。"他的姿态无可挑剔,语气也平淡无波,只是垂在身侧的左手,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刚才惊雷扫过账册的眼神,让他后颈汗毛根根倒竖。
惊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依旧冰冷锐利,似乎想从他平静的外表下挖出些什么。最终,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下头,玄色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无声无息地滑向门口,消失在外面的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账房内,只剩下陆九章一人。浓重的血腥味和兽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粘在鼻腔里挥之不去。他静静地站在狼藉之中,目光扫过地上那支被遗落的朱砂笔(笔尖还凝着半干的红墨),扫过账册上刺眼的涂改痕迹(新墨下隐约可见旧字的轮廓),扫过那口被拳风砸凹的"青州军备"铁箱。金不换完了,但这八千两白银的巨大窟窿背后,真的只有这一个硕鼠吗?那笔流向"聚宝盆"钱庄的巨款,最终又流向了何方?冷千绝对此真的毫不知情?他那"对干净近乎偏执"的态度,与金不换如此明目张胆的贪腐之间,难道仅仅是失察?惊雷那冰冷的审视,以及他扫过玄蛇刮痕的目光,又代表了什么?陆九章紧握双拳,指节泛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被火光映得发亮。
无数疑问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心头。陆九章走到那口被掀翻的粮箱旁,蹲下身,指尖捻起一撮掺杂着沙砾的糙米。沙砾粗糙硌手,米粒干瘪灰暗。他眼神微凝,指尖在粗糙的米粒和沙砾中细细捻动、感受着。突然,他的动作顿住了。
指尖触碰到了一点极其微小的硬物,与沙砾的粗糙感截然不同——它更圆润光滑,带着一丝金属的冰凉,像一块被体温捂过又冷却的碎玉。陆九章小心地将其剔出,放在掌心。借着大鼎里摇曳的火光看去,那是一片深褐色的碎片,边缘不规则,只有小指甲盖三分之一大小。最引人注目的是其表面残留着极其细微、排列规则的波浪状刻痕——那分明是蛇鳞的纹理!更有一股若有若无、冷千绝玄蛇玉佩特有的铁腥味隐隐传来,钻入鼻腔,让他心脏猛地一沉!
这碎片……竟与冷千绝的玉佩纹路如出一辙!陆九章的心猛地一沉,将这不起眼却蕴含巨大信息的碎片仔细收好。
夜,更深了。铁血旗总坛在夜色中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灯火稀疏,唯有巡夜护卫手中灯笼的微光在远处游移,如同鬼火般明明灭灭。云层压得很低,将残月遮了又露,给黑黢黢的屋舍投下斑驳的阴影。
陆九章并未返回自己的住处。他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避开几队例行巡逻的护卫,身形在重重叠叠的屋舍阴影间快速穿行。白日里金不换那绝望的嚎叫和惊雷冰冷的目光,如同附骨之疽,驱之不散。八千两白银的流向,金不换背后可能存在的黑手,冷千绝深不可测的态度,还有袖中这枚带着蛇鳞刻痕的碎片……这一切都指向更深沉的迷雾。
他的目标很明确——西角那片废弃的旧粮囤区域。那里曾是铁血旗起家时的老仓房,如今早已破败不堪,堆满了杂物和废弃的军械,平日里人迹罕至。金不换负责财赋多年,若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这种荒僻角落,正是藏匿蛛丝马迹的好地方。
穿过一道坍塌了半边的月亮门,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陈腐谷物、铁锈和潮湿霉烂的气息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桐油的古怪味道。眼前是几排低矮破败的砖石仓房,屋顶大多坍塌,露出狰狞的椽子,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巨兽的肋骨。断壁残垣间,半人高的杂草在夜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暗处窥伺。
陆九章脚步轻捷无声,锐利的目光扫过倾倒的破麻袋、锈蚀断裂的兵器架、半埋入土的废弃车辕……他在第三排仓房最角落的一个坍塌了大半的粮囤前停住了脚步。
这个粮囤由巨大的青石条垒砌,原本的圆顶早已塌陷,只剩下一个半环形的、黑黢黢的缺口。囤内堆满了腐烂发黑的稻草和杂物。但引起陆九章注意的,是粮囤底部靠近内侧石壁的角落——那里的杂物有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迹,几根腐朽的稻草被压断。
他矮身钻了进去。囤内空间狭窄逼仄,腐烂的稻草味混杂着蝙蝠屎的骚臭,令人窒息。蛛网粘在脸颊上,冰凉的触感让他脖颈一缩。他屏住呼吸,拨开表面湿滑黏腻的腐败稻草,指尖触到一只冰凉的甲虫,猛地缩回手,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
下面,是一堆混杂着碎木屑、破布条和秽物的垃圾。然而,就在这堆秽物中间,露出了半张折叠起来的、边缘被某种黏稠污渍浸染成深褐色的纸!
陆九章的心跳骤然加速,耳膜嗡嗡作响。他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拈起那半张纸的边缘,指腹被污渍浸得冰凉黏腻,极其轻柔地将其展开。
借着从坍塌缺口透入的微弱月光,他勉强辨认着纸上残留的字迹:
"……丙字库……锡料……三百斤……"
"……七月初七……子时……西角门……"
"……定金……五百两……凭此据尾款……"
"……金……"(上半部分)
交易日期——七月初七!交易物——锡料(伪造银锭核心原料)三百斤!交易人——金不换!
"锡料……三百斤……七月初七…"陆九章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呼吸瞬间停滞!第一部那场席卷青徐两州的假官银大案,爆发的关键节点正是七月初七!核心原料正是这种掺入铅汞的"特殊锡料"!金不换竟动用军费,通过丙字库采购如此巨量的违禁原料!滔天大罪!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青布内衫。
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如同毒蛇吐信。他强压着指尖的颤抖,目光锐利如鹰,死死盯住"丙字库"三个残存字体的刻痕——那扭曲诡谲的笔画走向,带着九重天特有的阴刻手法,与怀中那份九重天拓片上第七层"天权(军械、秘库)"的标注纹路,严丝合缝,如出一辙!
丙字库,就是九重天架构中那个存放军械、秘物的"天权"核心!玉无瑕掌控的第七层!金不换的交易,竟直接动用了九重天最核心的军械秘库渠道!
突然,他的目光死死钉在了信纸左下角的边缘!
那里的污渍相对较少。而在那相对干净的边缘处,赫然残留着几道极其细微的刮痕!它们呈现出一种极其规则的、细密的波浪状纹理,彼此平行排列,带着一种冷硬的金属质感。陆九章指尖轻轻抚过,那凸起的纹路硌得指腹发麻,一股极其细微却尖锐的铁腥味钻入鼻腔——不是普通铁锈的干涩,而是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那是冷千绝常年佩戴玄蛇玉佩才有的独特熏香。他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无形的手攥紧,呼吸骤然停滞。
这纹理……这气息……陆九章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冰刀,瞳孔因震惊而微微放大!这正是冷千绝腰间那枚玄蛇玉佩边缘鳞片,在特定角度剐蹭纸张留下的独一无二的印记!他猛地探手入怀,指尖因急切而划破内袋,带出那片在糙米中发现的深褐色碎片。月光从粮囤缺口斜射进来,照亮他泛白的指节,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碎片放到信纸边缘的刮痕旁边,连指尖的颤抖都不敢让其错位。
月光下,两样东西的纹理在微观层面上惊人重合!碎片上的蛇鳞纹路与信纸上的刮痕严丝合缝,细密的波浪如同被同一把刻刀雕琢,冷硬的质感透过指尖传来,仿佛能感受到玉佩鳞片划过纸张时的滞涩。那股若有若无的铁腥味混杂着龙涎香,此刻却像毒箭般刺入鼻腔,让他一阵眩晕,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四肢百骸都泛起寒意。
一股冰冷的战栗感从尾椎窜上头顶,让他牙关不受控制地打颤。他缓缓抬起头,粮囤破败的屋顶漏下几缕惨淡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发霉的稻草上,扭曲如鬼。远处总坛深处,那座巍峨的"血狱殿"在夜色中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哀鸣,衬得四周死寂得可怕,仿佛连虫鸣都被恐惧吞噬。
这独一无二的鳞片刮痕……冷千绝!陆九章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青布头巾。他一直以为冷千绝是被蒙蔽的旗主,却没想到这头猛虎竟亲自下场,舔舐着血腥的诱饵!他不仅知道金不换的交易,甚至亲自接触过这封密信,每一个字都可能经过他的审视!
联想到信使三日前带来的消息——那信使压低的声音犹在耳畔:"旗主密会钱庄掌柜时,账房小子偷看到'丙字库货值交割五千两'……"陆九章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密信,纸张边缘被捏出褶皱。这五千两,莫非正是这笔锡料三百斤交易的定金?还是怕金不换私吞的尾款?一个可怕的猜想在脑海中成型,让他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
冷千绝在这盘涉及假银、九重天的巨大棋局中,绝非棋子!他是执棋人!陆九章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粮囤内栖息的蝙蝠被他急促的呼吸惊起,扑棱棱地撞在残破的木梁上,阴影在墙壁上扭曲如鬼影。丙字库之约……他所谓的"后手"……难道是要借交割锡料,将假银大案的水彻底搅浑?还是要趁机清洗异己,将九重天的势力彻底纳入掌控?陆九章的心脏像被浸在冰水里,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夜风骤然转厉,呜咽着穿过废弃粮囤的破洞,卷起地上的腐草和尘埃,扑在脸上如刀割。惨淡的月光斜斜照进来,将陆九章的身影拉得细长,投在冰冷的青石条上,孤寂得如同亘古的石雕。他捏着那半张残破的密信和冰冷的碎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密信的边缘在掌心硌出深深的红痕,仿佛要嵌进肉里。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总坛深处那片被灯火勾勒出的殿宇轮廓。冷千绝的"血狱殿"矗立在最高处,飞檐上的兽首在月光下泛着青黑的光,檐下悬挂的红灯笼如同巨兽的血眼,隐在浓重的夜色里,沉默地俯瞰着一切,像一只闭着眼的洪荒凶兽,只待时机便会张开血盆大口,吞噬所有窥探真相的人。
指尖那半张残破密信的边缘,鳞片刮痕的触感冰冷而清晰,如同毒蛇的獠牙轻轻噬咬着神经。丙字库……七月初七…金不换……锡料三百斤……定金/尾款五千两……九重天天权秘库……还有这独一无二、属于冷千绝贴身玉佩的蛇鳞痕迹……陆九章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这些线索在脑海中飞速串联,每一个节点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了青布袍。
所有的线头,最终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精准地、不容置疑地,拧成一股冰冷的绳索,勒向那个高高在上、掌控着铁血旗生杀予夺的男人。陆九章猛地睁开眼,眼底翻涌着震惊与寒意——原来自己一直活在对方编织的网中,连查案本身,或许都是这盘棋局里早已写好的一步。
陆九章的眼神在黑暗中锐利如鹰隼,深处却翻涌着惊涛骇浪。金不换不过是被推到台前、随时可以舍弃的卒子。真正的巨鳄,一直就盘踞在阴影的最深处,冷冷地俯视着这一切。贪墨军饷,勾结外库,参与甚至主导假银大案,染指九重天核心秘库……冷千绝,这位铁血旗至高无上的旗主,他所图谋的,仅仅是这八千两雪花银吗?这巨大的冰山,究竟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狰狞?陆九章握紧双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刺痛让他保持清醒——距离七月初七子时丙字库之约,已不足六个时辰!沙漏里的沙,正在飞速流逝。
夜风骤然转急,卷起地上的腐草尘埃,打着旋儿扑向粮囤深处,带着一股透骨的阴寒,仿佛有无数冤魂在风中哭号。远处,总坛的灯火在风中明灭不定,忽明忽暗的光映在残破的窗棂上,如同鬼魅的眼睛,死死盯着粮囤中这个窥见真相的人。陆九章挺直脊背,将密信和碎片紧紧揣入怀中,眼神在黑暗中亮得惊人——他必须在子时前,揭开这冰山之下最后的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