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钻山豹搅局绩效会,算珠锁赃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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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旗总舵的空气,在金不换那具悬挂总舵门楣、滴着血珠的尸体被发现后,就彻底凝固了。檐角铁马在死寂中偶尔发出一两声锈涩的碰撞,混着血腥味与深秋晨露的湿冷,凝成一股混杂着恐惧、猜忌和山雨欲来的沉闷窒息感,如同无形的浓雾,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巡哨的护卫脚步放得极轻,甲叶摩擦声都压到最低,眼神却警惕地扫过每一个阴影角落——那里的蛛网蒙着灰,仿佛随时会有索命的恶鬼破网而出。

陆九章回到自己那间位于总库附近、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的账房。没有点灯,他坐在冰冷的石凳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掌心那点比米粒还小的嫣红胭脂,在窗外惨淡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甜腻的香气钻进鼻腔,像毒蛇吐信,让他胃里一阵翻涌——金不换那张死不瞑目的脸又在眼前晃,这老狐狸纵横江湖三十年,竟栽在区区一盒胭脂上?

红袖招。

指尖内力微吐,一点细微的算珠嗡鸣声响起,无形的内力场笼罩着那点胭脂,运起辨伪识真之法细细探查。账房内檀木算盘的冷香与胭脂甜腻气交织,脂粉的细腻程度、香气的独特配比,甚至金不换指甲缝里极细微的汗液盐分……无数讯息在他脑中炸开。沈青囊昨夜递来的《南疆瘴毒本草》残页突然浮现,"醉胭脂,红袖招秘制,含曼陀罗花粉,成瘾,配蛇涎香则味涩"——那丝若有若无的苦涩尾调,此刻成了最毒的佐证。

“九幽盟……‘醉胭脂’……三日前新到的货……沾上了‘青竹蛇’的汗味……”陆九章闭着眼,口中无声地吐出几个冰冷的词。这点胭脂,在他手中,被拆解成了指向性极强的线索。青竹蛇,红袖招里九幽盟安插的头牌暗桩之一,以手腕处一道青蛇刺青闻名。金不换死前最后接触的人,很可能就是她!

沈青囊昨日递来的《南疆瘴毒本草》残卷抄本中,恰好记载了红袖招秘制'醉胭脂'的几味核心香料,其独特配比与这甜腻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尾调完全吻合。这为他的判断提供了坚实的药理依据。

寒意顺着脊椎蔓延。九幽盟的手,比他预想的伸得更快,更深!金不换的死,绝不仅仅是清除异己,更像是一次精准的投石问路,试探铁血旗在玄武图腾现世后的反应,同时,也是在混乱的池水中,为更大的阴谋铺路。

他将那点胭脂小心地封入一个特制的、内刻北斗七星纹路的黄铜小盒,收入袖中。眼下,铁血旗内部暗流汹涌,冷千绝的态度暧昧不明,九幽盟虎视眈眈。稳固根基,揪出内鬼,盘清家底,才是当务之急。否则,再大的家底翻倍谋划,也只是空中楼阁,随时会被内部的蛀虫和外面的豺狼掏空。

"规矩验盘……该开始了。"陆九章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底闪过一丝决绝。寒鸦夜啼划破寂静,檐角积雪簌簌坠落,在青石阶上砸出细碎的声响,更添几分肃杀。

翌日清晨,阴霾的天空依旧压得人喘不过气。铁血旗核心重地——聚义厅内,气氛更是凝重得如同实质。

巨大的黑铁木长条案横贯厅堂中央,上面整整齐齐摊开着七份帛书卷宗,正是各堂口呈报上来的《堂口规制红线册》。卷宗旁边,压着七枚沉重的青铜饕餮纹镇纸,兽口狰狞,仿佛要噬咬一切不实的数字。长案主位空悬,冷千绝尚未露面。左右两侧,分坐着各堂口的实权人物:东堂主雷震岳,面如黑铁,指节无意识摩挲着腰间佩刀的刀柄,沉默如山;南堂主柳随风,面白无须,目光在各堂主脸上游移,指尖捻着山羊胡,眼神闪烁;北堂主赵铁塔,身材魁梧如铁塔,正烦躁地敲着桌子,指节敲得桌面咚咚作响……还有西堂,因为堂主金不换昨夜"暴毙",位置空着,但一个身影却大大咧咧地斜倚在支撑厅柱的蟠龙石柱旁。

正是金不换的头号亲信,绰号“钻山豹”的钱六!

钱六身材精瘦,穿着一身紧身劲装,外面罩着件半旧的皮坎肩,腰间斜挎着一柄鲨鱼皮鞘的镶金匕首。他三角眼,鹰钩鼻,嘴角天生向下撇着,此刻撇得更厉害,露出几颗黄黑的牙齿,带着一股子掩饰不住的刻薄和戾气。心中暗骂金不换蠢货,却又庆幸自己提前在兵器库后巷藏了后手,他正旁若无人地把玩着匕首,锋利的匕尖在指间翻转,寒光映着他眼底的得意。一只穿着硬底快靴的脚,漫不经心地蹭着黑曜石地面,靴帮边缘那几根枯草屑,像在炫耀他昨夜的"辛劳"。

长案下首,洛清漪作为财武宗代表列席。她秀眉微蹙,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左手腕内侧淡青色的草药胎记——那里是九章总说像极了他们初遇时她采的那株还魂草的地方。想起昨夜他灯下核对账册时眼底的红血丝,她指尖摩挲得更轻,心中暗忖:定要护他周全。

陆九章坐在洛清漪对面,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总账,手边黄铜算盘的算珠泛着冷光。他仿佛对厅内凝重的气氛和钱六挑衅的姿态浑然不觉,只是专注地翻看着账册,眉头微蹙,笔尖悬在"军械维护开销"一栏时,指腹因用力而泛白。西堂三个月开销竟是其他堂口的三倍?金不换这只老狐狸,怕是把铁血旗的家底都快掏空了。

那栏目的数字,赫然是其他六个堂口平均数值的三倍!触目惊心!

更刺眼的是,在最近三个月的支取记录旁,都清晰地签着一个歪歪扭扭、却带着几分张狂的名字:钱六!

陆九章的目光,从账册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缓缓移到钱六那双沾着特殊草屑的靴子上,又落回那份册子上刺目的三倍开销和“钱六”的签名。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仿佛有无数无形的算珠在飞速碰撞、推演。

“陆先生,”坐在陆九章对面的南堂主柳随风,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率先打破了沉默,“这营盘红线……验看,不知何时开始?旗主他……”

他话音未落,倚在柱子上的钱六猛地发出一声短促、刺耳的冷笑,打断了柳随风的话。

"嗤!验看?"钱六停下把玩匕首的动作,匕首在掌心拍得啪啪响,三角眼斜睨着陆九章,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石头,带着浓重的嘲讽,"拿着几张破纸,划拉几个数,就想把兄弟们用命换来的功劳苦劳框进去?老子跟着金堂主……呸!"他啐了一口浓痰,黄浊的液体溅在光洁的地面上,"跟着西堂兄弟刀口舔血,哪个月不折损几个好手?家伙损耗大点怎么了?那是敌人够凶!够狠!兄弟们拼得凶!"只要搅黄这验盘,九幽盟许诺的五百两黄金就能到手,到时候谁还记得金不换是死是活?

他猛地站直身体,手中匕首“唰”地指向长案上西堂那份册子“火并折损”一栏,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煽动性:“再看看这个!火并折损!狗屁的‘半成’红线!兄弟们提着脑袋往前冲的时候,谁他娘的还顾得上数死了几个?这劳什子红线册,就是给兄弟们脖子上套的绞索!是这酸丁账房拿来卡我们脖子、削我们功劳的狗屁玩意儿!”

他这番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西堂跟随他而来的几名护卫,本就是金不换的旧部,对金不换的死本就心怀怨恨和恐惧,此刻被钱六煽动,立刻群情激愤,齐声鼓噪起来:

“六爷说得对!”

“就是!凭什么!”

“这破规矩谁定的?!”

“兄弟们不服!”

鼓噪声中,一个站在钱六身后的精悍汉子,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几步冲到长案前,“啪”地一声重重拍在陆九章面前!

册子拍在案上,激起细微的尘埃。封面写着“西堂兵器损耗账”,墨迹看似陈旧。但陆九章的目光,却瞬间落在了账册边缘靠近装订线的地方——那里,有几处极其细微、颜色略深于其他地方的墨痕,像是新墨洇染旧纸留下的印记。

陆九章没有去翻那本账册。他甚至没看那汉子一眼。他的目光,平静地越过躁动的人群,落在了钱六脸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所有的鼓噪:

“昨夜丑时三刻,城西‘墨香斋’,松烟特制墨,一两三钱银子一锭。”他语速平缓,指尖却无意识叩击着案上黄铜算盘边缘,算珠碰撞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烛火摇曳,映得他眼底寒光流动,“此墨色泽沉黑,带松脂清香,落纸后边缘有细微的‘金边’晕染,乃其独家秘方,非寻常烟墨可比。”

此墨中,似乎还掺杂了一丝极淡的'引瘴草'气味……”陆九章眉峰微蹙,指尖悬在账册上方,心中暗忖:这草汁液若接触伤口,可引动'腐骨瘴'毒性,倒是与九幽盟惯用的阴毒手段相符。金不换指甲缝里的汗渍,怕不是简单的打斗痕迹。

他微微一顿,指尖如蝶翼轻颤,拂过那汉子拍在案上的账册边缘——几处颜色略深的墨痕处,指甲修剪整齐的指腹能感受到纸张细微的凹凸。斜对面的钱六喉结滚动了一下,三角眼死死盯着他的手指,皮坎肩下的手悄悄攥紧了匕首柄。

“而旗中军械库及各堂口公用笔墨,向来只用城东‘百文坊’的普通烟墨,三钱银子一锭,墨色灰黑,落纸后边缘散乱无光。”他的手指在那几处墨痕上点了点,抬眼时,目光如冰冷的锥子直刺那汉子瞬间惨白的脸,也刺向钱六骤然绷紧的下颌。雷震岳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中响起,南堂主柳随风下意识掏出手帕擦了擦汗。

“你这本所谓的‘细账’,边缘这几处‘补录’的墨迹,正是‘墨香斋’独有的松烟墨!金边犹在,松香未散!”陆九章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冰碎裂,“昨夜金堂主‘意外’身亡,你钱六,倒是忙得很啊!连夜赶工,就为了把这笔‘烂账’,补得天衣无缝?”他心中冷笑:金不换的亲信果然是条毒蛇,可惜脑子不够用。

“哗——!”

聚义厅内一片哗然!雷震岳猛地拍案而起,檀木桌案发出沉闷的响声,指节因用力而泛青;柳随风眼神躲闪,悄悄将账本往怀里拢了拢;赵铁塔怒吼着掀翻了手边的茶盏,热茶泼在地上腾起白雾:“钱六!你他娘的搞什么鬼?!”烛火被气流掀得剧烈摇晃,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如同群魔乱舞。

“放你娘的狗臭屁!”钱六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匕首在掌心转得更快,却掩不住声音里的颤抖,“姓陆的!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什么墨香斋百文坊?老子不懂!”他后退半步,靴底在黑曜石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内心狂喊:完了!他怎么连墨的来历都查得这么清楚?

“真凭实据?”陆九章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他不再理会色厉内荏的钱六,转向一直侍立在厅角阴影里的唐不语,眼神微动。唐不语立刻会意,如鬼魅般消失在侧门阴影里——他知道,那三本账册是陆九章昨夜特意让他备下的“杀手锏”。

唐不语无声点头,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侧门阴影里。片刻工夫,他便抱着三本厚薄不一、封面颜色各异的账册返回,恭敬地放在陆九章面前。

陆九章看也不看钱六那张扭曲的脸,双手如穿花蝴蝶,左手翻飞间《总库兵器流水底档》哗哗作响,右手拨动黄铜算盘,算珠碰撞声清脆如冰裂。他指尖沾着朱砂墨,在账册空白处快速勾勒着数字,眉头微蹙,专注得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噼啪……噼啪……噼里啪啦……”

清脆而冰冷的算珠碰撞声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韵律,在死寂的聚义厅内回荡。每一声“噼啪”都像重锤敲在众人心头,雷震岳紧盯着陆九章翻飞的手指,赵铁塔的粗气声与算珠声交织,连烛火都似屏住了呼吸,焰心凝成一点青蓝。

“兵器损耗,如同‘银钱流水’,自有其天地数理。”陆九章的声音伴随着算珠声,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大凡真实损耗之数,首位数字为‘一’者,十中常有其三,此乃自然之数,非人力可强改。”他心中暗道:冷千绝教我的《天工开物》残篇诚不欺我,这天地数理,便是最公正的判官。

他的手指在算盘上飞快地跳跃,目光锐利地扫过唐不语摊开的那本西堂《兵器报损明细副册》。

“然,观你西堂近三月‘报损’弩机扳机之记录,首位数字为‘七’者,竟占十之有四!”陆九章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利剑破空,带着冰冷的嘲讽,“‘七’字当头,何其之多?远超天理定数!这‘流水’,假得连天地都不认!还需何等人证物证?!”钱六脸色“唰”地惨白如纸,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心中哀嚎:他怎么连数字的门道都懂?!

钱六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他不懂什么“本福特定律”,但陆九章那笃定的语气和算珠敲打出的冰冷结论,如同重锤砸在他心上!他身边的汉子更是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这……这……你……你胡说!”钱六强撑着,匕首指着陆九章,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弩机扳机本就易损!敌人凶悍,多用强弩!报损得多些,有什么稀奇?!”

“哦?易损?”陆九章停下拨动算珠的手,抬眼,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冰,锁定了钱六因为激动而微微敞开的皮坎肩领口。他以内力探查,感知到钱六内衫暗袋处那抹带着海腥味的微弱气息——黑蛟帮的黑鲛油!当年冷千绝父亲麾下的水师,就是用这油保养军械!陆九章眼睫微颤,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原来根子在这里。

“钱把头,”陆九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你腰间皮坎肩下,似乎藏了些不太寻常的‘私货’?”

钱六下意识地一捂腰间,脸色骤变。

不给钱六任何反应时间,陆九章动了!

他身形未起,右手手腕猛地一抖!

“咻!”

黄铜算盘上,一颗深褐色的算珠如同被强弩射出,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精准无比地射向钱六腰间皮坎肩系带与衣襟连接处一个极其微小的受力点!钱六瞳孔骤缩,想挥匕首格挡却慢了半拍,只听“嗤啦”轻响,皮绳应声而断!

快!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反应!

钱六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就想挥匕首格挡!但那算珠目标并非致命部位!

“嗤啦!”一声轻响,皮绳应声而断,衣襟被一股巧劲猛地掀开!

“叮叮当当!”

七八个闪烁着金属幽光、沾染着黏稠黑油、散发着淡淡海腥味的弩机零件——精巧的扳机、磨损的棘轮、断裂的弩弦卡扣……被一股巧劲震落,“叮叮当当”砸在坚硬的黑曜石地面上,清脆的响声在死寂中回荡。雷震岳倒抽一口冷气,柳随风面无人色地瘫坐在椅上,赵铁塔怒吼着就要冲上去:“狗贼!”

铁证如山!

聚义厅内,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地上散落的零件!雷震岳眼中怒火喷涌,柳随风脸色煞白,赵铁塔更是怒吼出声:“钱六!你个吃里爬外的狗东西!”

“不……不可能!姓陆的!你用了妖法!”钱六彻底慌了,头发散乱如枯草,匕首在手中胡乱挥舞,巨大的恐惧和暴露的绝望冲垮了他的理智!他猛地弯腰想去捡地上的零件,内心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被抓!密道的事说出去,九幽盟不会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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