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折损逾线触逆鳞,银钱流水断危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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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渡。

奔腾的浊浪裹挟着上游冲刷下来的断木残枝,狠狠撞击在斑驳的礁石上,碎成漫天腥咸的水沫。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河水特有的土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尸体开始腐败的甜腻气息。

渡口旁,原本还算齐整的几排窝棚和简易货栈,此刻已是一片狼藉。断壁残垣间,横七竖八地倒伏着数十具尸体。大多穿着灰褐色的狼牙帮服饰,少数则是铁血旗标志性的玄青劲装。断裂的兵器、破碎的盾牌、染血的碎石,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短暂却异常惨烈的搏杀。

冷千绝高大的身影矗立在渡口最大的那座石砌粮仓前。他手中的绝灭枪斜指地面,乌黑的枪尖,一滴黏稠的、尚未完全凝固的鲜血,正顺着那缠绕暗红血纹的枪刃,极其缓慢地、拉出细长的血线,最终无声地滴落在脚下暗红色的泥泞里。玄色披风被河风撕扯着猎猎作响,衣摆下露出的银色护腕上,一道新添的划痕正随着他微颤的指尖轻轻翕动——那是方才格挡毒箭时留下的痕迹。

"砰!"

他戴着玄黑手套的左手,猛地推开了沉重的粮仓木门。

一股浓重的、混杂着谷物霉味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冷千绝赤红的眼眸扫过仓内,瞳孔骤然收缩如针。他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杆上的防滑纹,指腹因用力而泛白——这是他每次极度愤怒时才会有的微动作,当年九幽盟血洗断魂崖时,幸存的老弟兄曾见过同样的眼神。

空!

偌大的仓廪,只有最靠近门口的角落,稀稀拉拉地堆着几十个瘪塌的麻袋。麻袋口敞开着,露出里面灰扑扑、夹杂着大量砂砾稗壳的糙米。

情报里那三百石上好的精米、足以支撑一支千人队月余消耗的粮草,踪影全无!

"只有......五十石糙米?"跟在冷千绝身后的东堂主雷震岳,黑铁般的脸上肌肉抽动,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一丝被愚弄的屈辱,"他娘的!狼牙帮这帮杂碎!玩我们?!"

就在这时——

"嗤!嗤!嗤!"

几道尖锐的破空声自渡口另一侧的密林边缘响起!

最后几名侥幸未死的狼牙帮残兵,正如同丧家之犬般,连滚带爬地扑入那片浓密得几乎不透光的原始丛林。其中一人慌乱中似乎被树根绊了一下,腰间一块沉甸甸的黑色令牌脱手飞出,"当啷"一声砸在一块半人高的礁石上!

令牌翻滚了几圈,恰好正面朝上,停在了泥水里。

阳光刺破阴云,短暂地照亮了那令牌的正面。

令牌中央,一个狰狞的、扭曲的"幽"字浮雕,如同鬼爪般清晰可见!而在"幽"字下方,还有一行小字——九!幽!盟!

"九幽盟!"雷震岳眼尖,一声怒吼如同炸雷,震得渡口嗡嗡作响,"他奶奶的!果然是九幽盟的狗腿子!设下这空仓计,坑杀我铁血旗兄弟!"他猛地拔出腰间那柄门板似的厚背砍山刀,刀锋指向狼牙帮残兵遁入的密林,须发戟张,声震四野:

"旗主!让俺带东堂的兄弟追进去!剁了这群杂碎的狗头!用他们的血,祭奠死去的弟兄!把这笔血债,连本带利讨回来!"

他身后的东堂精锐们,目睹袍泽尸体,早已双目赤红,此刻被雷震岳一激,更是群情激愤,齐刷刷拔出兵刃,怒吼声震天:

"杀进去!"

"为兄弟们报仇!"

"血债血偿!"

杀气冲天!复仇的火焰几乎要将密林点燃!

冷千绝握着绝灭枪的手紧了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枪尖上那滴残血终于彻底滴落。他赤红的眼眸死死盯着那片如同巨兽之口般幽暗的密林,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在周身涌动。情报有误,粮草落空,手下折损......这一切都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神经。雷震岳的请战,正合他此刻暴戾的心绪!指尖掠过枪身上"冷"字家徽,三年前铁血旗被围杀的惨状突然刺入脑海——那时也是粮草断绝,也是兄弟们血洒荒野。

然而,陆九章那卷展开的帛图,上面刺目暴跌的蓝色水位线和猩红的"断流区",如同冰冷的铁砧,狠狠砸在他被怒火灼烧的理智上。他想起了金不换掏空的家底,想起了丙字库里那批需要庞大银钱支撑的"特殊货品",更想起了陆九章在校场破他三枪时展现的、那种算无遗策的精准。一股更深沉、更冰冷的烦躁压过了纯粹的杀意——他厌恶失控,无论是战场还是账房。这该死的"流水",竟真成了勒住铁血旗咽喉的绳索!雷震岳的莽撞,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痛快淋漓的复仇,而是可能将整个铁血旗拖入深渊的愚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且慢!"

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如同冰泉注入滚油,瞬间压下了沸腾的杀意。

陆九章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雷震岳身侧。他并未拔刀,也未运功,只是伸出一只手,极其自然地、仿佛只是搭了个扶手般,按在了雷震岳那筋肉虬结、因愤怒而紧绷如铁的右肩上。掌心下清晰传来对方肌肉贲张的震颤,像头即将挣脱枷锁的雄狮。

这一按,看似轻描淡写,却蕴含着一种奇异的、如同"盘底"般沉稳的力量。雷震岳那狂暴前冲的势子竟被这轻飘飘的一按硬生生止住!他惊愕地扭头,铜铃般的怒目瞪向陆九章。

陆九章的目光却越过他,越过群情激愤的东堂精锐,笔直地投向密林边缘。

"雷堂主,稍安。"陆九章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嘈杂的清晰感。他空着的右手抬起,食指精准地指向密林深处、靠近西侧边缘的某处——

那里,几缕极淡、几乎被林间湿气和水雾遮蔽的青灰色炊烟,正极其诡异地袅袅升起!

"看那炊烟。"陆九章指尖内力微吐,一缕极细的、带着"盘验"气息的劲风无声射出,瞬间扰动了那几缕炊烟周围的薄雾,让那几道烟柱在众人视线中骤然清晰了一瞬!

"风向东南,风力微弱。此等湿重山林,非大规模生火造饭,岂能升起如此明显、如此'刻意'之炊烟?"陆九章收回手指,目光如冰锥般刺向那片幽暗,"这非是溃兵痕迹,是饵!是九幽盟的伏兵,故意示弱引我们深入!"他忽然侧过脸,对着雷震岳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只有两人能懂的熟稔,"还记得去年黑风口那次么?你非要追那队'溃散'的马匪,结果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话音未落,便被雷震岳粗重的喘息声打断。

"放屁!"雷震岳怒不可遏,肩膀猛地一抖想甩开陆九章的手,却发现那只看似文弱的手掌,此刻竟如同生根般纹丝不动!"几缕破烟就把你吓住了?九幽盟的崽子们刚被我们杀破了胆,哪还有胆子设伏?陆九章!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乱我军心!兄弟们,跟我......"

"军心?"陆九章打断了他的咆哮,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讥诮,"雷堂主,你可知此刻若追进去,要填进去多少'兄弟'?多少'家底'?"

他按在雷震岳肩上的左手未动,右手却闪电般探入袖中!

"哗啦——!"

一卷色泽微黄、边缘磨损的厚实帛书被他凌空抖开!

帛书迎风展开,足有半人高!上面并非武功秘籍,而是密密麻麻的线条、格子、数字和朱砂批注——正是陆九章亲手绘制的《铁血旗月度银钱流水凶吉预测图》!

帛图悬于半空,内力灌注下,上面的字迹和图形如同活了过来,清晰无比地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眼中!

陆九章指尖在帛图中央"本月流水结余"一栏猛地一点!内力激荡下,一个猩红的数字瞬间放大、高亮——

"一千五百两!"

紧接着,他的手指如同穿花蝴蝶,在图上疾速移动、点划:

"现有折损:亡七人!伤十二人!"

指尖内力吐露,"亡七伤十二"几个字瞬间化为血红色,旁边跳出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抚恤金及汤药费:预提八百两!"(计提损耗)

"若追入密林,遭遇伏击!"他的手指狠狠戳向"预测支出"分支下最醒目的一个分支——"最保守估计:至少再折损二十人!"

旁边血光爆闪,跳出一个更加刺眼的数字——"追加抚恤及汤药:至少一千二百两!"

"哗——!"

帛图上,代表"本月流水结余"的那根原本还算平稳的蓝色"水位线",在陆九章指尖内力引动下,如同被无形的巨斧狠狠劈落!瞬间暴跌至一个几乎见底的、刺目的红色区域!旁边朱砂批注疯狂闪烁:"银库断流!濒临枯竭!"

"看清楚了?"陆九章的声音如同冰冷的算珠,砸在死寂的渡口,也砸在每一个被那暴跌的"水位线"刺得心惊肉跳的铁血旗帮众心上。他忽然俯身,从泥地里拾起一片染血的玄青劲装碎片——那是方才战死弟兄的遗物,碎片边缘还残留着刀劈的焦黑痕迹,"若再填进去二十条人命,银库将直接亏空五百两!"

他的指尖重重敲在那片刺目的红色"断流区",目光扫过脸色骤变的雷震岳和周围倒吸冷气的帮众: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月战死兄弟的抚恤银发不出!受伤兄弟的汤药钱没着落!各堂口日常运转的银钱链彻底断裂!粮饷断绝,人心涣散!九幽盟甚至不用再动一刀一枪,只需等着我们自己从内部'崩盘散伙'!"

"轰!"

陆九章这番结合着直观"流水图"的冰冷剖析,如同重锤,狠狠砸散了东堂精锐们狂热的复仇怒火。看着那断崖式下跌的'水位线'和触目惊心的'负五百两',再悍勇的汉子,想到家中老小可能拿不到抚恤,受伤的兄弟无钱医治,握刀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了几分。雷震岳脸上的暴怒如同潮水般退去,黑脸涨得发紫,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猛地转头看向地上一具铁血旗弟兄的尸体——那是跟随他五年的亲兵阿武,此刻胸口一个狰狞的箭孔,死不瞑目的双眼正对着天空。喉结剧烈滚动,最终化作一声粗重的叹息。

"那......那难道就看着他们跑了?这亏就白吃了?兄弟们的血就白流了?"雷震岳憋了半天,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不甘的低吼,带着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陆九章。

"白流?"陆九章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收回按在他肩上的手,也收回了那卷令人窒息的《流水凶吉图》。

"雷堂主,账,不是这么算的。"他声音恢复了那种算珠落盘般的平稳,"守与追,孰优孰劣,需看'利害得失'!"

他左手凌空一招!

"嗡!"

一直悬在他腰间的黄铜算盘如同活物般飞入掌中!

右手五指如轮,在算盘横梁上猛地一拨!

"噼啪!噼啪!噼啪!"

清脆密集的算珠碰撞声如同疾雨敲打芭蕉,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数十颗深褐色的算珠在陆九章精妙的内力操控下,并非杂乱弹跳,而是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沿着特定的轨迹激射而出。他手腕轻抖间,算盘底部的铜铃发出细碎的嗡鸣——这是他(原身)年少时在江南账房当学徒时,特意请人加装的"静心铃",此刻却成了指挥若定的战鼓。

"咻!咻!咻!"

算珠破空,带着细微的尖啸,精准无比地射向渡口四周的关键位置!

有的深深嵌入渡口栈桥粗大的木桩顶端,只露出半颗浑圆的珠顶,在阳光下反射着幽光。

有的射入岸边半人高的乱石堆缝隙,稳稳卡住。

有的甚至射入浑浊的河水边缘,钉在湿滑的泥滩上,只留下一个微小的孔洞。

眨眼之间,七颗算珠,如同北斗七星般,落在了渡口粮仓周围七个毫不起眼的位置!

每一颗算珠落点,都巧妙地利用了地形——或是巨石的阴影,或是木桩的转角,或是河滩凹陷处。它们彼此之间看似毫无关联,但若以无形的线条连接,隐约构成一个不规则的、却将粮仓和渡口主要通道牢牢护在核心的扇形防御圈!河风掠过算珠表面,折射出细碎的光斑,竟与冷千绝枪尖滴落的血珠形成诡异的呼应。

"此乃'止血之阵'!"陆九章的声音伴随着最后一颗算珠嵌入石缝的轻响响起,"守住渡口,每月可收过往商船'渡头钱'约三百两!这笔稳定的'流水进项',足以覆盖现有折损的八百两抚恤分摊,尚有盈余可支撑旗务运转!"

他的手指在算盘上再次拨动,几颗算珠跳跃,组成一个代表"守"的稳定符号。

"若追击!"他话音一转,算盘上几颗代表"追"的算珠猛地跳起,旁边瞬间浮现出血色的"-1200两"虚影!"即便惨胜,剿灭伏兵,也必付出至少二十条人命的代价!追加一千二百两抚恤!而缴获呢?"

他指尖内力一引,指向那片幽暗的密林和那几缕诡异的炊烟:"密林深处,地形不明,敌情叵测!缴获能否弥补损失?风险几何?收益几何?此乃典型的'亏本买卖'!投入巨大'家底',博取微薄且不确定的'浮财',最终'净亏'!"

算盘上,代表"追"的算珠旁边,一个巨大的、由血色算珠组成的"-600两"(净亏)触目惊心!

"此消彼长!"陆九章五指猛地一收,算盘上所有躁动的算珠瞬间归位,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如同最终的裁决落定,"守住渡口,保'流水'不绝,稳中求存!贸然追击,恐'家底'尽丧,满盘皆输!此谓'止血优于冒进'!当务之急,是依此算珠点位,就地布防!此阵形,进可依托地利消耗伏兵,退可固守粮仓要地,只需拖延半个时辰,附近巡哨的北堂援兵必至!"

清晰的利弊分析,直观的"利害得失"对比,加上那神乎其神的算珠布阵,如同冰水彻底浇灭了追击的火焰。雷震岳张了张嘴,看着地上袍泽的尸体,又看看那七颗不起眼的算珠标记,最终狠狠一跺脚,将砍山刀重重插进泥地里,发出一声憋闷的低吼,算是默认。

一直沉默如山的冷千绝,缓缓转过头。他那双赤红的眸子,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血池,先是扫过陆九章布下的那七个算珠点位,又缓缓移向密林深处那几缕愈发明显的炊烟,最后,落在了陆九章平静无波的脸上。三年前断魂崖惨败时,若有这般精准的算计,或许...他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暴戾已被一层冰雾覆盖。

没有赞许,没有斥责。

他握着绝灭枪的右手,拇指在冰冷的枪杆上极其轻微地摩挲了一下,那动作,像是在抚摸一件有生命的事物,又像是在权衡着某种冰冷的算计。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空着的左手探入怀中,摸出的却并非银两,而是一块巴掌大小、触手冰寒的玄铁令牌!令牌正面,浮雕着一杆滴血的长枪,背面则是一个狰狞的"绝"字!

"啪!"

冷千绝手腕一抖,那枚玄铁令牌如同黑色的闪电,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钉在了粮仓门口那根半朽的木桩上!入木三分,令牌尾端兀自嗡嗡震颤!他盯着令牌上狰狞的"绝"字,喉结滚动——这是他父亲临终前交给他的信物,二十年来第一次用作"抵押"。

"够不够?"冷千绝的声音低沉冰冷,如同北地寒风刮过铁片,每一个字都砸在众人心头。他忽然上前一步,绝灭枪枪尾重重顿地,震起一圈泥浪,"你算的'止血'窟窿?用老子这块'绝字令'抵!够不够分量?"

他血红的眼眸死死锁定了陆九章,那目光深处翻涌着暴戾、审视,以及一丝极其隐晦的、对某种无形规则的复杂认同。"但记住,陆九章,"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具压迫感,"这块令,抵的是铁血旗的窟窿,不是你的功劳!丙字库的账,你若敢借此插手......哼。"

这举动,这言语,是极致的威慑与冰冷的划界。他以代表自己绝对权威的令牌为质,承认了局势的危急和"止血"的必要,却又毫不掩饰地警告陆九章——界限分明,利用而已。

陆九章看着那枚深入木桩、震颤不休的玄铁令牌,又抬眼迎上冷千绝那深不可测的血眸,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颔首:"旗主明鉴。'止血'之重,非区区令牌可量,而在'存亡之线'。陆某只盘账,不越界。"

冷千绝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冷哼,不再言语。他猛地转身,绝灭枪斜指地面,枪尖上残留的血迹在阳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

"雷震岳!"

"属下在!"雷震岳一个激灵,立刻挺直腰板。

"依陆先生所布点位,布防!"冷千绝的命令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擅离点位者,杀!"

"遵令!"雷震岳再无二话,猛地拔出泥地里的砍山刀,声如洪钟,"东堂的!都他妈给老子动起来!一队占栈桥桩位!二队卡乱石堆!三队守住河滩点!眼睛给老子放亮点!苍蝇飞进来也得给老子剁了!"

铁血旗的精锐们如同上了发条的战争机器,瞬间动了起来。方才的愤怒、不甘、疑惑,在冷千绝绝对权威的命令和那枚"绝字令"的震慑下,统统化作了冰冷的执行力。人影闪动,刀枪出鞘,弓弩上弦,迅速而精准地占据了陆九章以算珠标记的七个关键点位。依托木桩、乱石、河滩凹陷,瞬间构筑起一道看似松散、实则互为犄角的弧形防线,将粮仓和渡口核心区域牢牢护在身后。

陆九章站在粮仓的阴影下,黄铜算盘悬于身前,指尖虚按,内力流转,仿佛与那七颗落地的算珠产生着无形的共鸣。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盘验仪",冷静地扫视着整个防线的"收支平衡点"。忽然,眼角余光瞥见水面倒影中自己鬓角的一缕白发——那是去年为救洛清漪,在毒瘴中强行运功留下的痕迹。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缓慢流逝。只有黑水河永不停歇的咆哮,冲刷着岸边的血腥。

密林深处,那几缕炊烟,不知何时,悄然熄灭了。

死寂。

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突然——

"咻咻咻——!!!"

刺耳的尖啸撕裂了沉闷的空气!

密林边缘,如同鬼魅般涌出数十道身影!他们并非穿着狼牙帮的灰褐服饰,而是一身便于丛林伪装的墨绿劲装,脸上涂抹着青黑的油彩,眼神冷漠如冰!甫一现身,便是三轮密集如飞蝗的箭雨!

黑色的箭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死亡的乌云,朝着渡口防线当头罩下!覆盖范围极广,不仅针对七个点位,更笼罩了粮仓和中央的空地!

"举盾!!"雷震岳的怒吼响彻渡口!

"笃笃笃笃......!"

箭矢如同冰雹般狠狠钉在铁血旗精锐们匆忙举起的包铁木盾上!沉闷的撞击声连成一片!巨大的冲击力让前排的刀盾手手臂发麻,身形踉跄!

更有不少角度刁钻的箭矢,越过盾墙的缝隙,射向后方!

一名守在河滩算珠点位的弓手,正欲引弓还击,一支冷箭如同毒蛇般射向他毫无防护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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